作者：逍遥燃雪
既然有效，为什么不继续？这是小羽唯一的念头！他不能让大畏出事，绝对不能！
天上的动静，不止是黑石姬发现了，胖子罗、肖不鸟、阳顶天他们也发现了，所有正源军也发现了。
很快巨大的轰鸣再次传来，金色光雨也再次洒落，纯阳帝国的天空又一次上演了炫丽的一幕。
盛光过后，漆黑再次涌来，或许是有了之前成功的经验，船上的人担心少了许多。他们，想得更多的是这样的过程会持续到多久，有需要几次？只要继续，那就有失败的可能，而这样的可能，所有人都承受不住。纵然是成功了一万次，最后一次失败了那可就完全了。而且，涅槃真的可以无限下去么？没有人知道，或许真正知道的只有涅槃的当事人小羽明白，可是他不说，大家只能将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三弟！”黑石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面等待，一面不甘心地再次检阅着他的收藏，希望能够有新的发现。
此时的胖子罗已经直接坐到了地上，就这么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尽数被抽走了。刚刚，在他跪下的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同样站不起来的还有边上的肖不鸟和阳顶天。这哪里是等待，简直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宣判，生或者死的宣判。生固然可喜，可若是死呢？
这样的结果，谁能承受？
谁都无法承认，不能！
第212章 涅槃的限制
空旷的地下宫殿内，龙逸吟跪在地上。在他的前方是一个硕大的雕像，男性，年轻人，双手拉弓成满月，衣着并不是纯阳帝国之人的模样。
这个人，火魅殿喊他做烛天大神。
雕像的后面，还有一副巨大的壁画。壁画的下方是山川、河流，上方是一轮清冷的圆月。
这月，火魅殿喊它做上神。
火魅殿的人都知道，两位神是夫妻。什么是夫妻，他们不知道，这个称呼有些奇怪。在纯阳帝国都是夫夫，“夫妻”是他们第一次听到，更加不懂“妻”是什么意思。关于这个问题，殿主龙逸吟也回答不上，因为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该向谁寻求帮助。
一直以来，火魅殿最核心的秘密只掌握在殿主的手里。龙逸吟是第九位殿主。所以，在烛天大神雕像的脚下，刻了八个更小的雕像，便是之前的八位殿主。他们中有老死的，也有战死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失败的。
再次看了一眼两位大神，龙逸吟跪倒在地，虔诚道：“上神在上，下界火魅殿殿主龙逸吟恳请您的回应。”
低沉的声音响起，远远地在传播开去。
一个呼吸，十个呼吸……
墙壁上的火苗在跳动，噼噼啪啪响着微弱的声音，原本应该听不到的，但在如此死寂的所在，龙逸吟却是清晰地听到了。他要等的回应并没有到来，之前偶尔会有投影过来，现在却是连声音都没有。不由得，龙逸吟又想到之前天变的一幕幕，雷霆、地颤，以及弯月。前面两者是何人所发，龙逸吟不傻，他自然知道。但他以前并不害怕，有了上神的庇护，陆压老祖根本就伤害不了自己，更何况上神答应要让自己永久成为帝国之主，现在还有将来。因为，上神说过，他可以让自己长生不死。这是多好的事情，多少人追求了一辈子，也追求不到，而自己不仅得到了，还能永坐帝国至高的宝座！
“上神？”龙逸吟再次开口，这一回声音略有些颤。
再次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流逝，四周一切如故，龙逸吟要的回应依然没有。
冷汗骤然浸出，龙逸吟心中的那点不安扩大，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到底是自己不够虔诚，还是上神抛弃了自己？
想到这样的可能，龙逸吟额头上了冷汗。自己现在已经按照上神的吩咐做了自己该做的一切，也奉献了该奉献的所有，更成了整个帝国的公敌，若是没了上神的庇护，面对陆压老祖的怒火，等待自己的必然将死永不超生。
颤抖着，龙逸吟此时的心已经全然没了什么荣华富贵，哪怕他现在已经成了火魅帝国的大帝，但是没了性命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龙逸吟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很享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现在自己不仅掌控不了，而且眼见着是要崩盘的节奏！
右手哆嗦着伸出，指尖上光芒一闪，龙逸吟挤出了一滴鲜血，同时另一只手伸入怀中，取出了火魅令。鲜血立即滴落而下，落在令牌之上，瞬间放出了红光，红色的血光。
光芒照亮了龙逸吟的脸，也照亮了他身前的雕像和石壁。
一道清冷的光辉终于从石壁上落下，落在了龙逸吟手中的令牌上，同时来的还有一道声音，一道在龙逸吟听来就是天籁的声音。
“诸事如常，勿慌毋躁！”
“多谢上神，属下跪领法旨！”
紧接着是长长地吐气之声，龙逸吟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既然还能联系到上神，那靠山就还在，自己也可以暂时安心了。只是，转眼龙逸吟又想到了金乌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来得及说。要不要再次联系？这个念头刚刚出来，龙逸吟马上就熄灭了，之前上神和自己沟通的时候，不管是话语本身的数量还是语气，都比这次要好很多。现在，上神明显有些不耐烦，自己再去找她，会不会……
这样的后果，龙逸吟承受不起。他抬头看了一眼雕像，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只要烛天大神没有彻底恢复神威，自己就还是有利用价值，也绝对不会成为弃子。只不过，自己该要的好处必须要尽快拿到手，最好是上神能彻底除了陆压老祖这个祸根，那就万事大吉了。
……
山洞内，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地上，浑身冒着光。
只不过，这光看起来有些怪异，也不够协调。他的身上，除开眉心位置，其他地方是青红光芒闪烁。但偏偏眉心所在，一会是五彩之光，一会又是青红之色，还有间断亮起的金色光芒，有些杂乱。
这人，自然便是后羿。
这样的光景已经出现了有一段时间，看着模样还会继续持续下去，也不知道要用多久时间。
若是看得久了，便能发现规律。五彩每闪一次，周围的青红之光马上就会扑上来，将它们尽可能地融入自身之中。这个时候，金色光芒就会出现，看样子是在帮助五彩驱散，但收效却是甚微。所以，更多的时候，金色光芒都是主动融入五彩之中，去壮大着大。但不管怎么样，五彩在不断地减弱，金光也跟着在减弱。
若是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五彩最后暗淡是必然的结果。可是，金色光芒似乎不甘心，忽然爆发了一般，不仅自己变强了，还帮着五彩也变强了很多，虽然五彩还达不到最初的样子，但也比刚刚好了不少。
识海内，吴畏盘坐在地。原本在他肩上的金色小鸟，已经不见了，变成了金色的光芒笼罩在他身上。但哪怕就是如此，也可以看到他的身子略有些暗淡。
这道身子，自然就是吴畏的元神，属于他在小羽的帮助下，用源石雕像凝聚出来的元神。雕像本来是莹白之中带着五彩，不过现在五彩弱了，连带着莹白也弱了不少，甚至雕像的脚端位置还出现了裂纹。
这种情况，当然是被后羿吞噬的结果造成的。若是继续下去，雕像的裂纹还会继续下去，等裂纹到了足够的程度，整个雕像必然会四分五裂，等待吴畏的也会是神魂消散，生命印记被彻底消除，诸天世界也再没了吴畏这个人，哪怕就是轮回也不能，真正的永不超生。
吴畏闭着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过，不过可以看得到他的眉头皱起，显然在忍受着痛苦，也在做着不甘的抗争。对于要吞噬自己的人，吴畏之前有过好感和认同，但现在已经被金光中的声音彻底左右，完全对那个口口声声说和他是一体的后羿产生了仇恨。
“放弃吧，你抵抗不了的。”后羿的声音响起，这样的话他已经说了很多次，“虽然你有别人的帮忙，但他根本就阻止不了，等待你和他的都是必然的结果，成为我的一部分！”
吴畏没有吭声，继续着自己的抗争。他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但既然别人宁肯牺牲了自己来这样做，自己还有什么不坚持下去的理由？
……
天上，涅槃还在继续。
让大家高兴的是，这一次他们的圣王再次成功了，依旧还是明亮的金光，重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金光这一次的成长比上一次缓慢了许多。
“是灵元不足，还是小羽本身的问题？”黑石姬神识扫了一眼，赶紧将一部分心神从他那堆收藏中给收了回来。
来不及用神识去问小羽，黑石姬手上黑光一闪，将体内的灵元隔空向小羽注入了过去，同时黑石姬开口道：“大家先别动，我先试试看。”
这是黑石姬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纯阳帝国的妖精，因为本身各自天赋的原因，哪怕都是同样修炼火元，但里面的灵元还是有些诧异。所以，黑石姬不得不小心，生怕自己天赋之中的其他成分影响到了小羽，好心办了坏事。
黑光却得不多，只是并不算太多的灵元。
黑石姬的神识紧张地关注了，胖子罗、肖不鸟、阳顶天他们也不例外，都密切地关注着。他们想的都很简单，一旦若是真的能够帮助圣王，那就下来就是全力的输出。至于，若是无效，甚至是出现了更坏的结果，他们想过，但马上就强迫自己给压了下去。之前，他们听说过，冥冥之中有神灵，万一这样不好的念头被恶神给听去了，又该如何？
黑光融入，已经过去了数个呼吸时间，金光还在缓慢地成长着，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真的有效？”黑石姬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但他马上开口，朝胖子罗吩咐了一句：“灵元输出，小心量！”
话落，胖子罗马上照办，他早就等不及了。急切之下，他的手都是颤抖的，但还算领悟了黑石姬的精神，只是输出了很小的数量。
再是焦急地等待，让大家担忧的不好事情并没有发生。黑石姬终于放下了心，没有再继续尝试，不过他做出的决定让胖子罗高兴，也让其他人有些失望，“胖子和我全力输出，其他人稍后再说！”
两人立即动手，这一次是全力而为。两个人，一个黑光大放，一个三色光芒耀眼。此刻的他们，真恨不得立即将自身灵元全部输出去，帮助圣王快些涅槃成功。
得了两人的帮助，金光成长的速度加快了很多，让大家期盼的鸟鸣声也终于来了。
锵！锵！锵锵！
不是一声，而是很多声。声音比之上次要弱了一些，但表达的意思更加充分，“灵元不够，还需要更多，不要担心！”
这是妖族的本来语言，大家自然听得明白。
顿时，肖不鸟出手了，阳顶天出手了，所有正源军出手了，哪怕就是星火号临时加入进来的人也一起出手了。
船上，各色光芒大亮，五彩缤纷，照亮不仅是船，也有船所在的这片天空。这些光芒和天上的金光辉映在一起，从地面上看去，那就是好看得比纯阳帝国有史以来任何一次日出日落的霞光都好看了千倍、万倍。这是希望之光，这是情谊之光，这也是生命之光，圣王的、圣帝的，也是所有纯阳帝国之人的。
很快，小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大家眼中，船上的人有人停了手，也有人还在继续，生怕灵元不够。
“够了，不用再继续了。”小羽简短地一句话，给出了答案，表明自己现在已经涅槃完成。
落下这句话，小羽马上去感受大畏的情况，根本没有提谢谢的字眼。在溯源军中，“谢谢”两个字最不值钱。并不是小羽不知道感恩，而是根本就不需要。说了这句话，显得自己矫情，也辱没了这么久的兄弟亲人之情。在场的正源军人，只要任何人有困难，只需要一句话，甚至连话都不用说，一旦被大家知道了，必然也会是刚才这般，全力以赴、毫无保留的帮助。
如此，需要说谢谢么？
这一感受，小羽立即面色惨白，大畏现在的神魂又弱小了许多。以他现在的神魂力量，只怕还不足原本全盛时期的一半！小羽没有马上行动，咬牙等待着自身神魂力量被大畏给渡过去。剧痛再次传来，但此刻在小羽的感受之中，却是无边的舒爽，他甚至恨不得大畏再猛烈一点，将自己的神魂力量都拿走，越多越好。只要他再强大一点，他能坚持的时间就久一点。
因为，就在刚刚，小羽已经发觉了，涅槃的确不是可以无限制进行下去的。涅槃虽然是破坏掉之前的所有，但靠的却是生命印记主导下的法则之力。法则自从领悟之后，它就会一直存在。但生命印记却是固定的，涅槃一次，就会消耗掉一点。若是消耗得多了，只怕生命印记不足以引导完成一次涅槃，到时候，等待涅槃者的便是生死的下场。即便不死，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记不起之前的一切。
然而，不继续能成么？
小羽没得选择，等他感觉到神魂力量没有再继续大规模消散之后，他的身上再次亮起了金光，狂暴的金光。
第213章 报仇无门
涅槃再续，两艘船上的人心中的忐忑和担忧也再次升了起来。
此时的黑石姬，内心已经有了悔意，有些后悔自己提出这样的办法。虽然，此法的确有那么一丝希望，但三弟一次又一次的涅槃，那种痛楚折磨的又何止是三弟他自己，还有他、还有这么的人啊。黑石姬知道，以三弟的性格，但凡有一线的希望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这一次的涅槃，不是最后一次，或许还有下次，再下次。
痛苦地闭上眼睛，黑石姬在心中祈祷着，祈祷着他的三弟和圣帝能够快些平安无事，早一刻结束这痛苦的煎熬。
……
山洞中，后羿控制下的吴畏身体依然闭目打坐着，只不过此刻的他身上的青红之光明显比之刚才强盛了许多，甚至此时就连他的肉体也伟岸了不少。以他现在的体格，早就已经脱离了人类身体能够达到的高度，若是龙逸吟在此，一定会立即跪倒，因为他现在的模样几乎和火魅殿中的烛天大神雕像一样了。
在后羿的眉心处，五彩闪动的频率已是越来越快，每一次它们亮起，青红光芒马上就会包裹过来将五彩湮灭。紧接着，似乎是不甘心的五彩再次亮起，青红也立即再来，再一次的湮灭，也逐渐地让五彩变得更加的暗淡。
识海内，吴畏的元神之外金光依旧，依然忠实地护卫着他。但这一份护卫似乎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不仅金光自己变得晦暗了许多，就连吴畏的元神之躯也已不再完整。腰部以下，那是空空如也，甚至就连虚影也没有一点。如此现象自然不难理解，后羿对吴畏元神的强行吞噬一直在持续，抵抗不了的吴畏便只能被逐步吞噬。所以，直接表现出来的便是衍化他元神的雕像先是出现裂缝，再然后碎裂，一点一点自脚开始，直到头颅。每推进一步，对吴畏来说都向彻底的灰飞烟灭又进了一步。
然而，这过程还在继续，一道清脆的“咔嚓”响在吴畏的神魂，随之而来的是吴畏元神的剧烈颤抖，痛，不是一般的痛。残躯之上，又一条裂纹出现，而且这裂纹扩展得极快，只是须臾便绕着腰部横向崩开了一大圈。紧接着，碎块掉落，还不等它们落在识海之中，便变成了五彩之光融入了周围，融入了青红的海洋之中。
“怎么还不来？”吴畏内心焦急不已，接连两次有金光的大规模相助，他已经差不多算准了时间，这一会金光应该来了啊。有了金光的补充，自己的残躯破开位置，又能稳固不少，甚至足够多的话，还能修复回一部分来。
再等了十几个呼吸，吴畏苦等的金光滋润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他的残躯已经碎裂到了胸口。此时的他，便只剩下了肩膀之上，以及两条胳膊。形势很是危及，但更危及的还在身躯崩裂的速度。它，太快了，快得吴畏根本就没有丝毫抵抗之力，速度比起最开始之时，快了何止两倍。
“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吴畏内心不甘，也很愤怒。他刚才计算过，哪怕就是保持这样的速度，自己最多还能坚持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过后，世间将再也没有吴畏，再也没有自己出现过的痕迹。同时，吴畏心中也是感激的，感激那一直帮助自己的金光。虽然自己不知道金光的主人是谁，为了什么样的目的，但他的确帮助了自己。感激过后，吴畏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丝遗憾，遗憾扩大，很快又变成了愧疚，愧疚自己只怕最终还是得失败，对不起他，对不起他的帮助。吴畏很想当面对他说一声“对不起”，顺带看看那个帮助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子，若是可能他想永远地记住他，记住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对自己这般好过。
这样的想法，吴畏知道那是奢求，此时的自己就连出这片识海也是不能，又哪里来的机会说什么“对不起”，见什么恩人。甚而，即便是说了又如何，见了又如何，半个小时过后自己便无影无踪，又哪里会再记得过往？
心神的波动，带来的是残躯崩解的速度加快。吴畏肩没了，脖子没了，甚至就是两条胳膊也没了，唯一剩下的便只有这么一颗头颅。
金光骤然动了，并不是大规模的滋润、补充，这一回而是夹带着强烈的意识，就一个声音，三个字。
“坚持住！”
吴畏笑了，笑得很苦涩，也笑得很开心。此时的他，若是肉体之躯，一定会泪流满面。他的苦涩是希望金光放弃，他的开心，是因为能在即将彻底消亡之际，还能听到这声音，多好听的声音啊。
咔嚓！
碎裂之声再起，吴畏元神之躯的下巴没了，紧接着便是鼻子，一颗头剩了一半……
……
天上，黑暗依旧笼罩着，船上人期盼的金光并没有出现，而且已经过了很久，久得让黑石姬战栗了，久得让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口里、心里不住地祈祷着，祈祷着他们的希望快点升起，祈祷着他们的领袖圣王快些出现。
胖子罗、肖不鸟、阳顶天三人瘫倒在地，他们不敢去看天上，有人闭着眼睛，有人呆愣地看着前方坐着的黑石姬，希望从他、从旁人的身上看到事情有没有一点变化。
这是不可承受之重，不可言语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