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人北
第206章 十不活一
对于要出什么考核题才能选出自己想要的魔才，大家经过了多方讨论。
加三最注重品性, 特美丽表示只要血脉强大者, 嫩芽觉得多一点木系和治疗系比较好，雷诺则希望加三考虑好是先勾勒一个所需框架, 然后按照框架去挑魔，还是先挑魔, 再根据各魔的特长和脾性等来勾勒团队框架。
奥雅和夏有光他们也插了一脚，给出了考核的意见。
雷诺最后总结：“个人能力和领导能力都可以培养, 胆小的人也可以在训练后变得胆大, 刺头可以变得特别听令，至于品性, 也同样具有培养和改变的可能。唯一不能改变的就是天生血脉，但经过加三激发后觉醒的血脉，我相信都不会太弱。有句话叫这世上没有无用的能力，只看你会不会用。”
雷诺的话得到了所有伙伴认可。
雷诺重点看向加三：“你最在意的品性会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而改变，曾经的恶劣可以变得善良正义，同样原本善良的人也会在成长过程中变得恶毒可怕。而坏人有一时的心软和同情，好人也会有忽略和好心办坏事的时候。更何况你挑选的还是恶魔族，更是一个生活在封闭的绝地中、自认自己低等的混血种族。想要从他们身上发现真善美，不是说不可能, 但是……如果那天我们遇到圆蚯，圆蚯又比我们强大, 他恐怕会直接把我们当猎物捕猎带回去做食物，无翅和莱恩他们也一样。”
加三原本以为选魔很容易, 听了雷诺的话才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照你的意思，那不是所有混血都一样？我选谁都可以？考核也毫无意义？”
雷诺摇头：“不，我是在告诉你，你想要的品性太笼统，你得先定义。比如你是想要善良单纯的手下，还是想要勇敢、善战、有自己的判断力并愿意听令的手下？”
加三被这么一点，立刻懂了：“你是希望我在考核中不要只是去看片面，而是要综合考虑。并且确定什么样的帮手最能帮到自己，然后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挑选，而不是看到自己喜欢的就往碗里装。”
雷诺笑了下，“有点偏差，不过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特美丽不得不承认雷诺的想法要比他们全面得多，也更加有效率。该说不愧是差点统一了神落大世界的唯一帝皇吗？
加三沉思，有了方向，考核内容就比较容易决定了。
“如果品性方面要综合考虑，那觉醒种族和觉醒后的天赋能力要不要进行事先筛选？”加三抬头问。
雷诺流露出赞赏的眼神，“不错，开始会举一反三了。你首先要确定的是这场觉醒大会的目的，你是单纯想要帮助他们，然后顺带收手下。还是以收手下为主要目的？”
加三毫不犹豫地道：“后者。”
雷诺很欣慰：“如果是以收手下为主要目的，那么觉醒的种族和能力太凌乱，就并不是件好事。如果你只收几个精兵，每个精兵的能力都不同，那么他们可以达到互补的作用。但如果你是以军团规模在招揽手下，那么就必须考虑一下兵种和主次的分别。如果这些兵种对你的能力有辅佐、补足或加成作用更好。”
加三迟疑：“你是让我只挑选需要的兵种吗？”
特美丽忍不住插话：“我想他的意思是你应该在帮助那些混血觉醒时就给予一定引导。这不是什么不道德的事情，我敢打赌那些混血自己都不知道该选什么血脉觉醒，你如果肯给予一定引导，他们说不定会更高兴。”
呃，加三深觉特美丽说的有理，这就跟选择高考院校和科目一样，高考生自己其实也在犹豫，这时就需要收集大量资料来帮自己判断，同时师者、朋友及家人的意见也会影响他们的决定。而当他们犹豫的时候，他们也很希望有谁能推他们一把，给予一个中肯建议。
次日，考核内容出来了。小黄鸭自告奋勇负责用光幕向全部混血宣布考核内容，并给与小黄鸭式解读。
“垃圾们，听好了！考核要求出来了，有很高的死亡率！十个中必定会死掉九个！如果害怕的垃圾就不用来了。”
加三：我明明说的是考核很严格，我可能会十选一，什么时候说会死掉九个？还必定？
雷诺低笑：“这样说也挺好，可以率先筛选掉胆小和怕死的，敢于过来应该都是下定决心的。而坚毅的心才是成功的关键。”
加三想想也就默认了小黄鸭的说法。
而小黄鸭的说法确实打击了不少混血的积极性，很多混血在路上就迟疑了，有一些来了后也没有决定是否参加考核，竟在村外考核场看起了热闹。
加三看看进入考核的混血数量，很满意，比想象的少很多，他可以节省不少精力和魂力。
特美丽观察那些参加考核的混血，啧啧道：“都是些苦命魔啊，混得好惨。”
嫩芽却不这么觉得，他觉得来参加考核的混血都相当可怕，如果他是主上，他一个都不想收。
*
遥远的冷竹村生活着一群外表比较统一的混血恶魔。他们算是混血领地少见的族群小部落。而上面管辖他们的小领主也是他们这一系的混血，平时对他们多有照顾，这让冷竹村村民要比大多数混血村民都过得要好一些。
但阳光下总有黑暗。
看起来美好安详的冷竹村也有各种负面的事情发生。
一个瘦弱的黑影躲藏在暗中，偷偷看着光幕中的一切，在看到光幕中的纯血恶魔说要招揽手下并帮其觉醒时，他的呼吸变重。
当天，冷竹村不少村民一起出发前往落叶村，而他们不知道，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一个小混血出发了，他身上有伤，走得很慢，但却走得很坚定。
五天后，那个小混血用自己的臂膀当食物，换得一个能飞行的独行混血带他飞到了落叶村。
“凡是来参加考核的混血注意了，从这条路进去，一直往前，途中会有指示。好了，进去吧。”站在路口的落叶村民骄傲地抬着下巴，对刚到的独臂小混血和一名成年混血解说道。
独臂小混血没有向带他来的成年混血表达感谢，就这么沉默地走入通道，他自认已经付清酬劳，自然没有再感谢的必要。
那成年混血看独臂小混血就这么进去了，他却停留在通道口，脸上浮起笑容，并拿出几枚领地通用的魔晶，“尊敬的阁下，小的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您……”
不管是就这么进去的独臂小混血，还是想要贿赂落叶村村民换得更多消息的成年混血，他们都不知道自从他们到达通道口后，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全部落在了别人眼中。
加三面前有一大堆光幕，看得他眼花缭乱，如果不是他的魂力变异又十分强大，他真的不一定能顺利观察这么多屏幕还不落下谁。
他看到那个独臂小混血进入通道后，一开始并没怎么注意他，直到通道里的魔法阵起了作用，反应出独臂小混血的过往深刻记忆，而这些记忆全都赤裸裸地被投影到光幕中。
关于这个观看他魔过去深刻记忆的考核方法，加三并不支持，他觉得这点非常侵犯他人隐私。
对此，特美丽直接嘲笑回去：“你觉得哪种考核不侵犯他人隐私？你想要知道他们的品性、做事方针、以及是否打算真的忠于你等等，都需要通过心意幻境来判断，这不侵犯隐私？你和他们签订效忠契约，他们的一切就将在你面前摊开，这不也侵犯隐私？”
雷诺对所谓的个人隐私这点也没什么尊重的意思，他更在意加三能否掌握属下的过往。
“我从不跟我的属下们打探他们的过往，除非他们自己主动说出，但我清楚他们每个人的底细，包括他们的初恋情人是谁、人生的第一次偷窃等等。当然，我也不会告诉他们，其实我对他们的过往很了解。”雷诺对加三单独传音道。
加三：“……”
最后加三让大家投票，除了他，包括奥雅、厉绝在内，全都投了窥探过往记忆的同意票。
雷诺看着少年那郁闷的神情，忍不住小小刺激他：“如果你真的不想，可以让大家投票，然后使用你的一票否决权，随后再让他们投票，直到他们投出你满意的结果。”
加三：“……老大，你平时就是这么对待你忠心的大臣们的吗？”
雷诺露出帝皇的高贵神秘微笑，“不，我是在给他们表达意见的权力。”
加三暂时还没有熟练掌握这么深厚的帝王学功力，很认真地选择了民主表决结果。
于是当考核者进入通道后，他们过往的深刻记忆就这么被人看光了。
独臂小混血名字叫屎蛋，他就是安详美好的冷竹村中的一个负面集合体，他不是孤儿，但比孤儿更惨。
他有一个父亲，这个父亲智商很低，大家都叫他弱智。
弱智无法获得同村雌性或雄性的青睐，到了发情期后就蹿进了林子里，不久拖了一只肥大的河沟魔虫回来。
再不久，河沟魔虫某天“拉”下了不少圆圆的粪粒，其中有一颗最大最圆，约有人类小儿的拳头那么大。
屎蛋就是这么在河沟魔虫的粪便中孵化并长大，他一开始没有吃的，吃的都是他母亲拉下来的粪粒。
后来被路过的某个长舌混血发现，冷竹村的混血们才知道那个弱智混血和河沟魔虫交配并生下了孩子。
哪怕冷竹村是魔神山最底层的村落，他们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就跟人类和牲畜交配生下了一个混血孩子一样，人类无法接受，恶魔族同样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恶魔族不介意自己的对象，但最起码一点，就是对方一定要有智慧。可河沟魔虫是什么？那就是一种低贱魔虫，就是当食物，都不算是美味的食物。
但做出这种低劣丢脸事情的是一个弱智，对一个弱智，你能有什么要求？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弱智仍旧养着河沟魔虫，屎蛋被送到弱智身边，弱智从村民口中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后很高兴，也知道要找一些正经食物喂养他。
如果屎蛋能这样平安长大，那么加三说不定就要少一个得力干将了。
可是也许大人物总是有着不平凡的人生，屎蛋同样很坑爹地遇上了“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苦逼经历。
在屎蛋两岁多的时候，那时他已经有了比较完整的意识和自己的想法。他亲眼看到几个村民小孩杀死了那条河沟魔虫，也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在他两岁多的生涯里，很多人都会指着河沟魔虫笑话他，说他是畜牲的孩子，所以他知道那是他的母亲。
然后这几个小恶魔把河沟魔虫切成两半，一半烤着吃了，一半剁碎了混在粪便里强行喂给屎蛋吃。
屎蛋不肯吃，那几个小恶魔就打他、逼迫他。那是屎蛋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恨。
后来，弱智发现自己的老婆没有了，他焦急地到处找，屎蛋就把几个小恶魔杀死河沟魔虫的事告诉了弱智的父亲。
弱智只听说那几个小恶魔杀了他老婆，还烤着吃了，就愤怒地啊啊叫着去找那些小恶魔拼命去了。
屎蛋那时还在期待父亲的强大，希望弱智能报复那些小恶魔。
但结果是弱智被那几个小恶魔家的家长打了个半死，最后还是屎蛋把自己的弱智父亲给拖了回家。
村长知道这件事后，对那几家进行了斥责。过了两天，那几家给弱智送来一条更肥大的河沟魔虫。
弱智看到老婆回来了，十分高兴，继续之前的生活。
那几个小恶魔带着村里其他小恶魔跑来嘲笑屎蛋，说他是最低贱的畜牲种，连叫混血恶魔族都不配。
他们故意再次杀死了那条河沟魔虫，又当着屎蛋的面吃掉，并继续强迫他吃他的新母亲。
屎蛋本身就极为厌恶这个被送来的新河沟魔虫，这次他吃得很卖力。
弱智看到河沟魔虫没了，这次他却没有寻找，而是自己进入林子，又带了一条河沟魔虫回来。
屎蛋对这个弱智父亲开始失望。
而他对父亲的彻底失望是那个当初发现他的长舌混血到处传扬他是吃屎长大，那几个小恶魔听了后就过来把他抓起来扔进了村中的畜牲粪池中。
冷竹村比别的村过得好的一点就是他们有上规模的饲养牲畜，那是一种被驯化的体型肥大的魔兽，肉质很鲜嫩。
冷竹村混血虽然饲养牲畜，自己却不怎么能吃得上，基本都供给了上面的小领主。
屎蛋被囚禁在粪坑中长达五年，五年中不是没有成年混血发现他，但是村中所有混血都相信那几个小恶魔的传言：说屎蛋就喜欢吃这些。
哦，屎蛋的名字也是他们取的。
而弱智也从来不去找儿子，他只要有河沟魔虫陪伴就足够了。
屎蛋大约七八岁的时候，那几个小恶魔已经快要把他遗忘了，甚至村中很多混血都以为他已经死在粪坑中。
屎蛋也习惯了在粪坑生活，他还挖出了一些地底通道。然后一个经常欺负他的小恶魔偶尔发现了他，以为他是什么魔虫，想要除掉他，却被他拖下了粪坑。
那是个巧合，屎蛋把那个小恶魔弄死的时候根本不认为自己能杀死他，那几个小恶魔比他强大得多的印象一直深植在他脑中。
可是他杀死了一个。这就像是打开了某个枷锁，屎蛋发现那些欺负他的小恶魔也并不比他强大到哪里去。
之后冷竹村就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杀手，最开始遭殃的是村中的小恶魔，他们不断失踪，连尸体都找不到。
很多村民都以为村子附近来了一只厉害的魔兽，便集结起来一起到林子里去捕猎其。
那天，屎蛋就躲在肮脏的下水道中偷看愤怒的村民集结离村，然后，当村民们晚上回来，他们发现了死相凄惨并被啃吃大半的长舌混血。
村民们惊恐不已，村长不得不花大代价请来从男爵侍从。
屎蛋感觉到那两个侍从的强大，躲起来了，但他偶尔会顺着下水道去偷看他那弱智的父亲。
加三看着后来发生的记忆画面，心情很不舒服。
那两个侍从中的一个不知从哪个村民口中听说了弱智的事情，觉得一个和河沟魔虫生活的混血简直丢尽恶魔族的脸，他命村民把弱智抓来，当着他的面，把河沟魔虫踩烂，又逼迫弱智吃下去。
弱智不知道害怕，看老婆被杀，他立刻反抗。
那侍从本就想杀死他，见弱智还敢反抗，就把弱智给折磨死了。
躲在暗处的屎蛋一直听着他父亲的哀嚎，直到他父亲断气。他还看到那些围观的村民无论大小老少都在拍手叫好，说村里少了这么一个低贱的弱智，村里的空气都干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