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千榕
张照很快就过来,大概是路上女仆已经跟他说过是什么事儿,他进门行了个礼就一板一眼地回答,“白女士之前的房间重新装修过,里头的装饰品有一些拿出来用了,有一些分给了女仆,书籍都归类到了书房,书房的文档系统应该有记录。库房里大概还有一箱子旧物。”
文致远点点头,做了个手势,刘菲就开口,“那么就劳烦叫人给我们搬到飞艇上吧。”
张照转脸去看文松,文松黑着个脸,杜静赶忙挥挥手,“去吧去吧,别少了。”
张照出去,文松就清清嗓子要开口,这个儿子简直反了天了,就算再有后台,也是我的种!
结果刘菲又先一步截住他的话,“私事儿说完了,还有点儿公事。文先生,方便单独谈一下吗?”
文松的愤怒仿佛被扎了一针的气球,呼呼就散了,冷意从背后爬上来,他刚才险些忘记了戚景严是S星戍卫军团的长官,前些天的走私案可还在审理过程中。
杜静瞧着眼色就站起来,一把拽住文成星,“你们聊,我去看看管家收拾东西,免得他们漏了什么。”
文成星却挣脱了她的手,仍旧坐着没动。
杜静看了看文松的脸色,在偷看一眼刘菲,也不敢硬拽儿子,一个人出去,悄悄叮嘱女仆看着里头的动静。
刘菲看着大门关上了,就面向文松坐正,先探寻地看了一眼文致远。
文致远翻出个光脑,在上面写,【直说好了。】
文松一激灵,直说什么,被抓住把柄了?
刘菲就微笑,“前些时候的案子,就不用我再重复了吧?我今天其实是替上校问问,文家,真的只是港口被强行使用吗?那些船货物装了一半儿,附近的巡逻飞船可没有任何一艘接到报警。”
本来几大家族发的声明也是经不起推敲的,别的不说,有内贼的几个,一笔一笔小额偷还好,一下子转移数条船的能量石都没被发现,你们家早被掏空了吧?而如文家这样号称完全没参与,只是港口被强行占用的,为什么在被占用近一小时后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报警?港口的轮值人员可没有发生任何人员伤亡呢?!说明两方根本没有发生冲突。
当然文家要是说,一开始就被当人质制住了也可以,那样来说,文家保安部的人可以自裁谢罪了。港口那边驻扎有近四十号的保全人员,悄无声息就被全部制住了?!
只是现在监察机关抓不到任何证据,各个家族死咬着不放,又有暗地里帮助他们的人,一时间就这么僵持住了。
文松后背上有点儿凉,他这几十年过得顺风顺水,平时商量个事儿都有幕僚团队,已经不太记得应付这样直面而来的危机应该如何了,只能干巴巴的说,“当然是港口被占用,刘秘书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刘菲平举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文先生稍安勿躁,不要紧张。我就是顺路过来那么一问,您也知道,现在案子进行的不太顺利,作为……”她语气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顺畅地说下去,“亲戚、自家人,您支持一下上校工作也是应该的嘛~”
文松黑着脸,“我是奉公守法的公民,已经尽我所能帮助监察机构查清事实,所知道的也都全部跟相关办案人员讲清楚了,你去翻阅卷宗吧。”
刘菲笑的愈发和蔼,“哦,您不用解释这么多句的,我其实,是作为一个晚辈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来求助的。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上校即便是条过江龙,也不如您这样的坐地户消息灵便,我说的对吗?”
文松眼皮跳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搭理。
“您也就是帮帮自己人,肃清了走私贩,您又有那么大的37号矿,还有上校在戍卫军团,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刘菲有耐心的很,文松前面几句强调,还有现在这样端茶杯的小动作,都说明了他心里有事儿,今天其实也没打算问出什么来,只要给与对方足够的心理压力就够了。
“你这是在质问我父亲吗?一定要诱导他说出什么来的基础是,你们真的认为他知道什么?”文成星忽然插话,“这样的指控有点儿太严重了吧?”
刘菲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甩了一下头发,笑的风情万种,“青少年就是火气大,我这不是在求人嘛~怎么能是质问呢?”
文成星对上她马力全开的笑容脸色红了一下,鼓着腮帮子坐回去。
文松却受到了启发,“你们要是真认为我还知道什么没说出来,去监察机构那边申请手令,我收到了就配合调查。”
杜静从外面进来,“东西都给你们送到飞艇了,阿姨让厨房重新做了菜,吃点儿东西去吗?”
室内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刘菲站起来,“不了,我还有事儿忙,有空我找您聊天。”
文致远一言不发,冲文松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就走。
第80章 临界点
杜静站在门边,看了看坐在屋里的儿子和文松,两个人都没有给她任何眼神提示,只得做出热情主妇送客的样子,“那还是工作要紧,需不需要我让人送点儿现做的茶点到飞艇?总不能饿肚子……”
刘菲在错身而过的瞬间与她握手,凑近了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茶点就算了,您知道我们想要什么。回见~”
杜静满嘴的寒暄嘎然而止,笑容僵死在脸上,最终只是个人,想转身说一句,不要逼人太甚,刘菲已经走到三步之外。
文致远面无表情地从旁边过去,随便点了点头。
杜静挪了一步,死死盯住这两个人的背影,有点儿想扑上去咬一口,身后有个低沉的声音疑惑道,“文太太?”
杜静猛回头,她刚才这一步刚好堵住跟在文致远身后保镖的路,带个跟班也给我找不自在,一瞬间她脸上狰狞的表情都探了出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重新挂上微笑的面皮,想维持礼仪,却不好跟个保镖说出道歉的话,最后干巴巴说了句,“快跟上去吧。”
那保镖扶了一下墨镜,弹了弹袖口,也跟着走了。
杜静眼睁睁瞧着这几个人扬长而去,心浮气躁的想摔东西,转头看到屋里的父子俩都是一副死人脸,还得憋着火气温和地问,“刚才吃饭吃到一半儿被打断了,厨房已经重新准备了,再去吃点儿?”
“我已经不饿了,先上去了。”文成星站起来握了一下杜静的手,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文松等儿子走出房间,怒道,“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琢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教出来的闺女也是一样,没有一点儿大局眼光,出去读个书回来没看到长进,倒是学会不着家了?弄一群狐朋狗友……”
显然他这是有火儿没处撒,逮着谁训谁呢。
杜静比他还焦虑生气,尤其是文松话里话外的,大局眼光什么的,她当然提不上多么爱文松,但是文松这样显而易见的那她跟某人对比的心思,仍旧让她起了火。
当即杜静把门一摔,眼圈也红了,“你有火气冲刚走的那个小崽子发?!人家在的时候憋着,等人走了冲我出气?!我是招谁惹谁了?”实在的,她即便在生气的时候也没有说出任何出格的言语,这几句的重点也都是在自己委屈上,最多抱怨一下惹火的某人,丝毫没有提文松心上的刺儿。
文松也卡壳了,杜静温柔小意,一点儿也没有那些世家贵女的坏脾气,结婚这么多年来,两人从没吵过架,这还是第一次高声说话,顿了一会儿,最后随便挥挥手,“好好关注成月都在干什么。”背着手就上楼去了,这事儿算是不了了之了。
杜静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在两手交握用力掐着自己重新回了衣帽间,拿起那个盯着又看了半晌,终于咬了咬嘴唇,站起身重新洗澡更衣,给自己化了一个看起来更加温顺柔婉的妆,把头发也扣成规矩的低发髻,检查了都没有错误了,才深呼吸坐在梳妆台前面打开宝石胸针侧面镶嵌的光脑。
光屏弹开,暗色流金式样的花纹的背景桌面上空荡荡的,中心一个孤零零的输入框,杜静伸出涂了甲油的指尖,颤抖着输入了一串数字。
密码确认的很快,等待回复的时间却很长,杜静觉得每一秒心脏都噗通狂跳数下,每一秒都是煎熬,直瞪的好像等待对方回复那几个字儿都不认识了,肌肉也绷的僵硬,都没有任何回复,甚至没有跳出留言框。
全副武装的准备换来一场空,一时间她有些脱力,心里隐隐带着点儿松快,不能联系更好,随即新的焦灼又升起来,怎么回复刘菲那边的刁难。
光脑的屏幕暗下去,接着收回胸针里面,杜静捋了好几遍自己垂下的散发,终于飞快地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屋子里的各种首饰盒,直到晚餐前,终于理出来,刘菲的那张单子上,大概还有三分之一存在。
剩下的想办法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或者先交还这部分拖延一下时间,杜静琢磨的头疼欲裂,还得强撑着下楼去参加家里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