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哈哈儿
冥九渊坐在平安镇上的小酒馆里,一坛接着一坛的喝酒。
受不了他的一身煞气,此时的酒馆里面只余他一人,就连老板娘和店小二,在战战兢兢给他搬出所有的酒后,也都悄悄躲了出去。
于是他斜倚在窗边,面色苍白阴郁,玄衣肃杀,黑沉沉的眸底翻滚着永不停歇的戾气,一口口喝着永远喝不醉的浊酒。
从前,有一人不爱酒,却愿意安静地陪他对酌,所以他从不嫌弃凡间浑浊的酒,因为再拙劣的酒,与他碰杯之后,亦是琼瑶佳酿。
后来,有一人依然不爱酒,却再也不愿陪他对酌,所以他还是不嫌弃凡间的浊酒,因为任何琼瑶佳酿,无人与他对饮之后,也是苦酒入喉。
他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喝空的酒坛已堆满他的脚边,他的身边了无一人,除了一片死寂陪着他。
就像一个永远孤独的君王。
有一个人,终究要回来……
暗沉的眸一动,冥九渊猛然间喝干最后一口酒,陡然化作一团幽暗冰冷的黑焰,瞬间从这个破落的小酒馆中消散,一丝痕迹也未留下。
原本停留在他手中的酒坛,顿时跌落在地,摔得粉碎,只有几滴残存的酒液迸溅在碎裂的陶片上。
终于回来的人,谁也不能从他手里抢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冥九渊:“我,似鸽君王;我,莫得感情…也,莫得情缘=_=”
秋宸之:“啧!”
第14章 挖谁的墙角
“吾名玄瑒,可愿与吾同归魔域?”
青衫书生依旧面容和善,笑意温和,白嫩的手掌轻轻向秋宸之探去,仿若这不过友人之间的一次友好邀请。
“想必仙灵已经听说过吾的名字。”他道。
秋宸之沉默的想了想,诚实的微微摇头:“没听过。”
玄瑒:“……”
脸上的笑容逐渐尴尬起来。
可对面的白子羽猛然间听到玄瑒之名,却是顿时变了脸色。
玄瑒,当代统一魔域的魔君,魔修那边可与正道魁首天清子一较高下的大能者。
上次仙器出世时,魔君玄瑒因在闭关的紧要关头,未能出关亲自前往南方十万群山之间争抢。
可这次玄瑒显然已是出关,也不知在闭关期间有何感悟,此时一身气势更盛,单是站在此地,便威压的其余人几乎站不稳脚跟。
玄瑒现在一身修为更是精进,就算对上修为久滞不前天清子,只怕也是稳稳地压他一头。
一时间,白子羽的面色煞白,几近绝望。
怪不得只是眨眼之间,就连莫寒师兄都来不及反应,他们连向山上师门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一行人就被此人一招拿下。
魔君现在几乎可算得上是此世间的第一人,他们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
瞧见自己身边的小金毛几乎要被吓得呜咽出声,秋宸之眉宇间也是一凛,扳过他的肩膀沉声问道:“其余弟子此时如何?”
还未等白子羽回答,玄瑒已是淡淡的笑道:“仙灵不必担心,吾此次前来不欲惊动旁人,只是恰好撞上那群小辈,怕那些小家伙不懂事,便让他们昏过去睡一会罢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闲庭若步的走来,目光在秋宸之清冷的面容上转了几转,最终还是忍不住露出几丝赞叹的痴迷神色。
他本欲在闭关期间一步登天,但最终还是停在离得道飞升有着半步之遥的地方,修为已至瓶颈,再无精进的余地。
可是现在,只是刚刚接近仙灵几步,他便已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充裕灵气,仿佛见就连他的境界都有所松动,几乎让他忍不住伸手向仙灵的面颊探去。
他轻声叹道:“吾此次前来…只为你一人而已。”
秋宸之:“……”
呵呵,真感动啊!
他将玄瑒的爪子无情的一把打开,另一只臂膀护着身后的白子羽,另一只手摁着长剑,面色冷然道:“你欲用太虚门下弟子来威胁与我?”
玄瑒见他在自己的威压下毫不动摇,眼中赞叹不禁更盛,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掌,浅笑道:“仙灵多虑了,那些弟子此时正在不远处安睡中,随时都可清醒回到太虚门中。”
他陈恳道:“吾不过是想与仙灵谈谈。”
压根就没感觉到任何威压的秋宸之丝毫不惧,冷声道:“说。”
玄瑒见他肯与自己交谈,终于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问道:“仙灵何苦非要将自己困于一方天地?”
“修道之人规矩繁多,偏又个个伪善至极,善用道德声望限制他人,哪里比得上逍遥自在来的妙?”
他凑近秋宸之,言语中都带了些许蛊惑意味:“吾之魔域无拘无束,一切单凭自己的本领,人人随心所欲,仙灵自诞生清醒以来,日日受别人的约束,可曾尝过那种无人管教的滋味?”
“那种滋味有瘾,一旦尝过就再也忘不了!”
“再者说了……”他的目光一转,落在一旁白子羽的身上,似笑非笑道:“这太虚门有甚可留恋的?”
“那太虚掌门天清子,以及他的大弟子莫寒,将你看作是仙器中分离的剑灵,这才对你另眼相待,皆心存利用,可曾有一人将你看作是活生生的生灵?”
“那边的小子,吾可有说错?”
他满含讽刺的向白子羽问道。
白子羽一张小脸刷的一下涨红,眼眶中都沾染了些许红色,低声吼道:“你胡说——”
“我从未…从未将长老看作是……”
他激动地一把揪住秋宸之的衣袖,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我先前从不知、不知长老的身份,只将你看做道友,心存濡慕…后来道友变作长老前辈,我心中仰慕从不曾减少…从来没有过、没有……”
玄瑒讥讽道:“你将他当做前辈来敬仰,也不代表你师尊和师兄也这样想…而且,你敢说,你内心深处从来没有对仙灵不敬的念头?”
白子羽被他堵得一噎,双颊飞红,只是咬牙艰难道:“没有,我没有想过…对长老不敬之事……”
见他看也不敢看秋宸之一眼的模样,玄瑒不禁抚掌大笑道:“看来心里面是想过。”
“你!”
白子羽这只可怜的小金毛被他气得双眼泛红,就好像心里一件又一件的遮羞布被无情的剥开,终于忍不住小小的怒号一声,不顾自身实力的悬殊猛然冲过去。
玄瑒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表情戏谑的笑着,眼神却阴冷起来,单手竖起两指,就待取了白子羽的小命。
谁也不料,就在他抬起手掌的那一霎那,突然一道细白的剑光自他身后突袭而来,如同闪电般迅雷不及掩耳,又如同白蛇吐信一样,精准的刺向他的后心。
玄瑒眼神一动,竖起的两指突然转了方向。
他的指尖在白子羽的剑刃上一触即分,仅仅是扫过的余力便将少年震飞到一旁,两只手指却是已经绕到自己身后,毫不费力的精准夹到偷袭而来的剑刃。
在他身后,白衣染血的莫寒面色冰冷,手持他的佩剑浮云,手中使劲,正欲将剑刃从玄瑒的指间抽出。
可是任凭他如何用力,剑刃却像是与指间焊在了一起般,纹丝不动。
莫寒的脸色一变。
还不等他动身,玄瑒已是冷笑一声,指尖直指他的咽喉间,讥讽道:“小子天赋不错,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竟然醒的这么快,不愧是天清子尽心栽培的继承人……”
“所以,更留你不得!”
他眼神阴晦,指尖再逼上前,眼看着就要扼断莫寒的喉咙。
“够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呵,正是久久不说话的秋宸之。
玄瑒心里猛地一惊,还不待他止住身形,眼前突有一片雪亮的剑光笼罩而来,锋利的剑气夹杂着三分寒意,瞬间逼得他收手回撤,连连后退。
待他稳住身形之后,一双细嫩纤长的手已是鲜血淋漓,道道伤口遍布其上,指尖尽折。
秋宸之不过一击,竟已是破了玄瑒护体用的法身。
依旧跪在地上的血魔老祖和蛇男见状,顿时惊呼一声“君上”,纷纷跳起来护卫到玄瑒身边。
可是玄瑒盯着自己受伤的手掌,却意味不明的笑了,缓缓伸舌舐去手背上的鲜血,抬首望向秋宸之的眼神更是炙热无比。
原来…这便是仙灵的力量。
他抿去唇角出沾染的鲜血,笑道:“仙灵还是要护着那几个不中用的小东西?”
秋宸之垂眸,看向聚拢在他身边的莫寒和白子羽,淡声道:“你说完了吗?”
“嗯?”玄瑒一愣。
“你口口声声说,太虚门未曾将我看做活人…”他缓缓抬起长剑,指向玄瑒:“可是你却是真正满心利用之人。”
玄瑒笑道:“仙灵这又是从何说起?”
秋宸之漠然的望着他,言语间不带一丝温度:“至少他们知道唤我的名字,你却从来只会唤我仙灵,在你眼中,我依旧不过是个物件。”
一个可以助人得道飞升的物件。
玄瑒听他说罢,沉默良久,最终也不由的敛去面上的笑意,赞叹道:“此等疏忽,却是吾之过错。”
“不过,阁下当真不考虑前来魔域之事?”
秋宸之一甩长剑:“不必。”
其实,他心底下是有些失望的。
原以为这次来的是个大佬,却没想到只是个嘴炮王者,略比方才那两个小怪强了些,也不过是个小BOSS水准。
唉!一直没有练手机会,要是他们前去小幻镜的途中,遇到真正厉害的人该怎么办?
一点也不知道玄瑒实力地位的秋宸之,面上不显,心里面却忍不住的长吁短叹。
再说这个嘴炮王者的嘴炮也不强啊,刚才游说鼓动的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世界上哪里有完全自由自在的地方?听他的描述,魔域与太虚门比起来,不过是一个有规矩,一个没律法。
再虚伪的道德也是道德,太虚门等修道门派,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法律繁琐、略有些封建的小国家。
而魔域听起来,简直就像是犯罪团伙喜欢流窜的“三不管”地带,亦或是处于战乱中、法律已经完全被摧毁的国家。
若是放在现代社会,谁会抛弃普通社会的生活,去移民到叙立亚、金三角。
打定主意,一点都不想去魔域的秋宸之,只是冷漠的看着玄瑒,道:“你若是再对我门下弟子出手,就休怪我拔剑无情。”
听他这么说,玄瑒眼中神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藏在身后,低头沉沉的笑道:“好,很好!”
“阁下真是风光霁月,对那些藏在自己身后的人关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