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倚秋
“您、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方便告知您的名字吗？归属哪片地域，从哪个省分局转交总局办理的呢？”兔妖前台强忍着惧意，桌子底下一双腿已经在发抖了。
男人垂眸，眉头紧锁，似乎是没听明白对方问出的一连串问题。他找到这里来，也是因为感应到这里是整片大陆力量最强的地方。小火柴和电灯泡，他肯定优先找电灯泡的。
就在兔妖以为对方要动手时，男人开口了。
“冰夷。”他说道，“地域……昆仑。”
下意识往办公系统填入信息的兔妖手一顿，不敢置信地抬头，吞咽了下，终于复述出只存在于远古传说中的词语，“昆仑？”
冰夷看回去，脸上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兔妖知道这事她处理不了了，赶忙呼唤上级单位，顺带给妖界户籍管理局的特别事务处理科发去消息，请求协助处理。随后怯生生站起，请对方去大厅隔壁的座位休息，还倒了杯水。
冰夷没去喝茶几上的水，他就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告知些他想知道的消息。他与世隔绝太久了，上次出来人族可还在骑马出行、日落而息。
特别事务处理科来人很快，在见到座位上的冰夷后，不禁瞳孔紧缩，还未走近腰就半弯，毕恭毕敬靠近，眼睛都不敢直视冰夷，“您请。”
特别事务处理科存在的意义，就是与常年避世的神兽妖怪们打交道，冰夷的沉默在前台兔妖看起来是高冷，在他们看起来就很容易理解了。只是再能理解，面对高深莫测的大能，还是得谨慎再谨慎。
高大男人还穿着一身黑，站起时吓得身边工作人员下意识往后退了步。
冰夷被带着坐上了直达管理局顶楼的法阵电梯，电梯急速上升冲破云层，他低头看着印刻在电梯墙上的法阵沉思。
顶层是开阔的大厅，桌后四个位置都已坐满了人。冰夷被引到桌对面唯一的座位上，打量起在场诸位的身份。
他甚至都懒得去分辨他们的身份，只衡量了他们的力量，确定没一个能打的，便打消了放出威压警示对方的意图。
习惯了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神龙，在漫长的岁月里，一颗战意汹汹的心也学会了克制。
“是很多年没来过人类社会了对吧？”最中间位的长髯老先生说道，“这里是人类社会为妖族所设立的妖界户籍管理局。旨在为所有妖类解决出生、婚配、就业、更新身份再就业等与人类社会相关的一切问题。”
冰夷面无表情听着，直到听到婚配一词，眼中有暗芒闪过。
“先确认下身份，再登记下原形模样，最后测试力量程度，我们将会为你配发能自如行走人世的身份证件。”老者继续说道，翻开了手边的册子，“是何时何地因什么机缘化形的呢？是自己取的名，还是传承的名字呢？”
“……”根本不是修炼化形而出的神龙再次沉默了，只能再次自报家门，“冰夷。”
四人还想继续问下去，听到冰夷这两字，手中的笔都停下来，不敢置信地抬头。他们知道冰夷这上古神龙的名字，但不觉得面前人会真是他。
别看这妖界户籍管理局名字叫得响亮，但涉及的高级别的妖怪和神兽，都是只能供着不敢管着。比如现今妖界无人敢挑战的存在����貔貅，简直是妖界管理局的座上宾。
但其实在远古时期，论血统论实力，貔貅都排不上名号，连正儿八经的龙族成员都算不上。而冰夷，作为最早下界的神，是谁都不敢高攀的存在。别说普通龙族，就连传说级的应龙烛龙，在冰夷面前都得老实低着头。
可妖界户籍管理局常年会遇到各种妖怪故意冒充他人身份，以骗取更高权限和福利。四人想质疑，在对上冰夷的双眼时，却怎么都开不了口直接否认。
四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当即套出手机，开始联系外援。五分钟后顶楼传来嘭地一声，走进个西装革履都掩饰不住富态的胖子。
“到底什么事，你们貔貅爸爸平时很忙的……”胖子快步走进，一眼就看对了冰夷的视线。脸上神色瞬间收敛，只剩下严阵以待的谨慎。
同批的神兽就他活到了现在，敏锐的直觉并不会因妖界管制时代的到来而退化。他能感觉到不远处端坐着的人身上强悍的力量，远远凌驾于他之上。
貔貅本能地变回原形，即使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也半点不敢轻慢。庞大如狮的巨大神兽匍匐在地，连一对大翅膀都乖顺地贴在地上。
冰夷熟悉这个动作，以前打不过他却还还能活下来的那些神兽，也是如此俯首称臣的。他站起走过去抬起手。
以往不可一世的神兽勉力让自己低头，把自己的前额送进男人手里，保持着别扭的姿势不敢动。
在场的工作人员看着这幕，背上瞬间浸出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貔��热衷敛财��打架从心��貅：爸爸罩我！
冰��单身神明��媳妇靠追��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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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条龙尾巴
貔貅的乖顺应证了冰夷身份的真实性。座上几人想到先前还想让冰夷去“登记原形、测试力量”，顿时后怕不止。
冰夷的原形他们哪里敢看，力量就更不敢想了。传说中一爪子把应龙冻成冰雕的神龙，认真起来摧毁整片土地应该也做得到，他们妖管局还是绕着走吧。
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直到貔貅毕恭毕敬把人请走，这才松了口气，埋头去造最高权限级别的非人类身份证明。几小时后，妖管局被一群实力强大的妖怪大家长堵了门。
从九尾狐族到熊猫族，从人鱼族到巨鹰族，皆是一脸愤怒和委屈。
“你们妖管局是不是故意针对九尾狐族，神龙出世这么大的事，竟然不通知我们！”
“啧，果然还是看得起皮富贵那家伙，冰夷大人就这么跟他走了！”
“貔貅的所有企业，股票在下午都涨停了，我们也想要神龙坐镇董事会！”
“据说他还得到了冰夷大人的赏赐，一盒充满冰川神力的宝珠！”
“好羡慕，现在我们去抱神龙的大腿还来得及吗？”
妖管局高层一摊手，表示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去擅自揣摩一条远古神龙的心思。
妖界各族带着满满的遗憾回去，神龙出现的消息转瞬传遍整个非人类世界。就连部分消息灵通的人类高层，也听到了些许消息。
而赚得盆满钵满、许多年终于找到能罩自己的大哥的貔貅，看着全线飘红的股价，摸着刻有古拙雕纹的冰盒，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另一边，从边陲小镇回京市的火车上，谢舟遥脸上盖着棒球帽，正躺着在打盹。手机叮咚响起新消息提示音，一分钟后又震动起来。
谢舟遥迷蒙着醒来，抓过手机解锁，接起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谢舟遥先生吗？这里是瑶琴娱乐传媒有限公司，隶属于皮氏商业集团，我司近日在公开媒体平台看到您的影像和相关评论，想问下您有向文化娱乐行业发展的意愿吗？瑶琴娱乐现提供艺人签约服务……”
谢舟遥眨了眨眼，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不太答得上来，好在电话对面的人很体贴，在确认完他的身份后，便说已用短信方式把相关的信息发给了他，请他好好考虑。只要有意愿，随时可以以各种方式联系过来。
谢舟遥谢过，收线后就去看短信。真如电话所说，短信里不仅有公司介绍和签约福利，还有四五种联系方式，从线上到线下。
谢舟遥坐直靠在窗边，看着短信良久，最后转发给了唐志鸿。
“谢舟遥：哥，有个经纪公司来联系我，问我要不要签约。我去搜了下，短信内容和他们官网一样，不是骗子。”
唐志鸿没在跟拍节目，回消息就很快。
“唐志鸿：瑶琴哦，这家公司可以的。你有意愿的话，就这家公司挺好。他们也是我们节目投资方之一，据说很有背景，资金资源都非常肥。他们很对外招艺人，一般是发现合适的人选，由自己部门主动邀请。这些年没听过与瑶琴有关的丑闻，放心吧。”
看唐志鸿这么说，谢舟遥便不再担心公司真假。只是他对签约一事，还有所考虑。
“谢舟遥：他们打电话问我，以后想不想做文化娱乐行业，我想试试。”
唐志鸿回了个哈哈笑的表情，直言谢舟遥外在条件不去娱乐圈简直可惜了。做演员做歌手比做个旅拍摄影师赚钱些，若以后对象吃得多，孩子吃得多，都不用担心养不起家。
谢舟遥想起唐志鸿夫妇这几年一直在存奶粉钱，失笑地摇摇头。吃得多又如何，还能多到哪里去？他怎么可能连一个家都养不起？
童年被动又狼狈，根本感觉不到家的温情。或许等他有了事业，经济宽裕起来，也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谢舟遥出神地看着窗外，琢磨自己的未来会成什么样，等列车进站才回过神来。
他向瑶琴娱乐约了个时间，几日后去往位于京市市中心的瑶琴总部。等下车，这才发现一连好几栋楼都是瑶琴的地盘。谢舟遥环顾了下，才发现瑶琴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竟然建有内部花园。
“请问是谢先生，对吗？”声音从后方冒出，谢舟遥快速回头，见到了带着工牌的工作人员。
看到谢舟遥的点头，工作人员笑着把人迎进大厦，直接坐上高层电梯，把人送到了经纪人部。
瑶琴大厦内部和谢舟遥见过的互联网公司没有区别，他等到了部门内的接引人，随后被带进了一间洽谈室。房间内两男两女坐在桌后，见到谢舟遥后率先笑起来，特别热情。
谢舟遥准备了自我介绍，可面试官已然先说出了问候的话，还说要给他做个小测试。
“请看下这一幅图，告诉我里头有多少个物种。”他们递来个厚重的透明密封长盒，盒子里是张足有一臂长的画卷。
画特别抽象，破碎的色彩交织在一起，谢舟遥觉得很像体检时检查色盲色弱的画册。在握上的刹那，他只感觉眼皮一跳，有种难以形容的奇异感觉划过心头。
异感转瞬即逝，谢舟遥没留意，仔细看起画面上的色块。越看他越觉得，有些色彩的分部组合，确实像动物，或飞禽或走兽或虫鱼，不一而足。
他慎重地数了两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九十二种。”
四个面试官满脸惊讶地对视彼此，能从远古神卷里看到五十物种，都是很有天赋的妖类。终于招到了合适的新人，他们把画卷收走，笑着递来了合同，“为了贯彻提高就业率的政策，瑶琴的员工都是包吃住的，工作满一年分房，满两年……”
谢舟遥刚打开合同文本，听着面试官的话，诧异地抬起头。
“满两年，则再分两套房。”面试官面不改色说完，“最重要的一点，五年工作期满，包五十年饮食。大楼里有我们自营的餐吧酒吧、早茶铺、烤肉场、西餐厅和中餐厅，各个时代和地域的食物应有尽有。”
谢舟遥摩挲了下手里的文本，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对刚毕业才签约的艺人分房，现在当艺人这么赚的吗？还以及合约期满包五十年的饮食，五十年这种概念，公司又是怎么想出来的？是想员工拖家带口吃垮公司吗？
谢舟遥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接下话题。
桌对面的面试官看着这幼崽脸上还没笑容，以为谢舟遥还有顾虑，他们思考了下继续问道，“……天冷的话睡得多吗？”
熬夜修图完后确实喜欢睡下懒觉、天冷还能眯久一些的谢舟遥迟疑下，小幅度点了点头。
“那冬天再放你三个月的假，计入合约期内，算公司福利。你愿意工作就工作，不愿就回去休假。”面试官很好说话，他们用妖力无声地交流着，商量着要如何把谢舟遥留下，毕竟妖管局有政策，得不计成本大力扶助妖族就业。
[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幼崽，生得这么好看还天资极高。]
[人鱼族？最近刚拿最美环球小姐，不就是人鱼族的吗？]
[人鱼族不冬眠！而且这崽崽比人鱼族好看多了，我订了啊别和我争。]
谢舟遥拽着合同的手收紧，觉得这场面试，完全不是他预想的情况。
“这样吧，我们还有自由协议，也是五年期。你想当演员歌手都成，我们帮你找资源分成就行，没有业绩底线，不限制你发展路线，你可以随时终止合约。”人丁稀少的瑶琴娱乐亮出了最后的底牌，多给了份合同硬塞进谢舟遥手里。
自由协议条款很简短，条件好到离谱，谢舟遥当场把合约翻了个遍，逐字逐句看过，都没找到隐藏的坑。
“自由协议出了这个门就作废，机会只一次。”女经纪人是九尾狐族出身的，一眼看穿了谢舟遥的心思。她用上了心理学的技巧，希望逼谢舟遥一把。
谢舟遥垂眸，不为所动。他想了良久，把笔搁在桌上正色道。
“我不是爱占便宜的人，我希望签约能对双方都公平。权利义务对等，今后的合作才能双赢。我想看下瑶琴关于新签约艺人的培训体系设计，毕竟我不是科班出身。至于福利，合理范围即可。”
青年重新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经纪人们眼中满是欣赏。
一小时后，谢舟遥拿着合同与新出炉的员工卡除了洽谈室。面试官告知楼上有餐吧，中午可直接就餐，下午若有时间也可旁听公司艺人培训课。
谢舟遥给唐志鸿发短信说签约顺利，随后找去洗手间，才关上门，就听到隔间外传来脚步声。
“诶听说了吗，妖管局又提高了失业妖怪救济水平。”
“如今的妖怪真是一个比一个懒，宁愿在家睡觉都不出来上班。”
“都是妖管局这些年福利政策太好了，大家都吃喝不愁，能瘫着谁还愿意出来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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