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鲸南去
……关不知总觉得封如故在骂他,但他没有证据。
待包扎完毕,封如故把一盘子剥好的龙眼端起来,顺手喂了常伯宁一颗:“师兄,今夜怕是要辛苦你了。”
常伯宁被他甜了一下:“无妨。我们何分你我呢?还是像……以前那样?”
他指的是移相之术。
二人交换相貌,到时候,他会替封如故去“屠山”。
封如故点一点头:“当然。”
说罢,他端着一整盘龙眼起身:“我去看看小红尘。”
常伯宁闻言,心中猛然一酸,连口中也不觉得甜了:“昨夜你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封如故低头看一碟子龙眼:“不行,我剥了这么久呢,得去他面前亮一亮,让他心疼心疼我。”
说完,封如故晃着伤手,端着盘子,一摇三晃地出了门,留下常伯宁一人,有些心痛地笑着。
……我的孩子,去别人那里当大人了。
……
外头雨已停了,碧空如洗,一轮小小的太阳作鸭蛋黄色,悬挂在天穹之中。
偏殿内,如一从随身携带的水壶中倒水,想润一润喉咙。
倒着倒着,他眼中映出昨夜之景。
封如故的眼尾是淡红色的,人是玉白色的。
在升高的体温下,他身上的伤疤泛着不寻常的嫣红,几乎要燃烧起来。
床单是深色的,封如故咬过,被濡湿了一点。
他的骨头、皮肉,都软得不像话,只有一双眼睛带着叫人心动的力度……
海净眼睁睁看着如一将水倒得漫过了杯面,直漫到了桌上,无措地提醒:“小,小师叔?……”
如一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匆忙掩住壶口,低头不语。
海净没心没肺地酣睡一夜,没想醒来会有如此变故。
说实在的,与云中君同行这数十日的遭遇,比他短短一生经过的所有变故还要多。
他关心道:“小师叔,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如一低眉,不欲多谈,并竭力把那旖旎的形影驱出脑海:“……无事。”
谁想,那形影不仅不肯离开他,还到了现实中。
他不肯正正经经地走门,只是在外面笃笃地敲着窗户,伴随着一道笑音飘入屋内:“……大师可在家吗,是封二来探病了。”
第63章歪打正着
如一打开窗户。
窗外紧邻花树,花树之下, 立着一个鬓发未梳、笑意盈盈的封如故。
从如一在青竹殿前看到封如故的第一眼起, 他就是这样苍白瘦削的样子。而这种苍白又与他融合得恰到好处。
他总是在笑, 笑得好像看穿一切,又好像了无心事。
这两种矛盾圆融于封如故一身, 同样是和谐万分。
到现在为止,如一也未能读懂这样一个难解的封如故。
如一想, 自己定是中了邪术,又中了毒, 再加上心有愧悔, 才如此在意他。
不然,何以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了千百遍, 看到封如故后却仍是移不开眼睛?
封如故见如一气色尚好,双肘压在窗棂上, 探身递了一盘水嫩新鲜的龙眼入内,同时询问:“身上还有不妥吗?”
如一此时自知有大大的不妥,也不能同封如故言说,简洁道:“好许多了。”
封如故“嗯”了一声:“这挺好。”
如一说:“云中君, 请入内说话吧。”
封如故趁机揶揄他:“隔窗安全。我已受苦一夜,若你再欺负我,我可受不住。”
如一不自在地咳嗽一声,面颊绯红, 双掌合十, 敛容请罪:“昨夜……是贫僧鲁莽, 铸下大错。”
封如故不客气道:“是啊,你弄得我疼死了。”
如一:“……”
他沉默片刻,既未羞恼,也未否定,只是略低了头,耳廓通红,反倒叫封如故产生了自己在欺负小孩儿的错觉。
一旁听了半天的海净,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张脸生生涨成了苹果色,默默从椅子上出溜下来,讷讷喊了声“云中君”,又说了声“小僧”,接下来是一个字也挤不出了。
他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似的,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封如故只瞧见了如一,却忘了海净还在屋内。见自己一通胡说八道,把小辈臊成了一只小小脱兔,他自知惹祸,冲如一吐了吐舌头,不知是不好意思了,还是在得意这无心而成的恶作剧。
如一见他掌心缠有纱布,眉心微凝:“手是如何了?”
封如故以为他在说自己腕上的淤青,继续花言巧语:“握得疼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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