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容咎 第65章

作者:扶冰 标签: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强强 玄幻灵异

幽弋海湛蓝如天宇,澄碧如翡翠,海浪层层如堆雪,天水相接,水天一色,无边无际无涯。

海上一痕细线绵延至天际,正是通往南屿洲的天然通道巫越桥,不过桥上有着修士和术士各自设下的无数禁制、阵法、咒印、蛊虫……非特殊情况不可通过。

修士和术士一向互相防备,明面上禁止双方交流往来,互通有无只能“偷渡”。

容咎乘九天云浮舟顺着巫越桥的方向前往南屿洲,云浮舟自带隐形和攻防阵纹,一路无甚波折。

“洲之北有国名天索,国中人皆养蛊御虫,好妖服繁饰,尤尚银。”

趴在屋顶隐秘处的容咎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繁荣景象,深刻理解了何为“妖服繁饰”。中洲修士的衣着大多是广袖长襟、宽袍云裾,御剑或打斗之时潇洒飘逸,仙风道骨,虽然有的战斗狂更喜欢紧身劲装,有的神秘人更喜欢兜帽斗篷,但整体的风格是一致的。而南屿洲和中洲风格迥异,尤其此地是天索之国,这里的人喜着颜色鲜艳的窄袖短衣、纹饰繁复的绮绣抹胸、或长或短的纱裙百褶裙,女子裸'露肩臂腰肢,肌肤如玉玲珑婀娜,男子同样坦胸露背,分外豪放不羁。

一身黑衣劲装的容咎面无表情地在心底把君迁子暴揍一通。

出发之前君迁子提醒他南屿洲与中洲风俗不同,须穿劲装,封印真元,服用易灵丹伪装术士,尽量避免暴露身份……他提供的影像记录似乎也毫无异常,然而直到现在容咎才意识到,君迁子参考的是崇尚咒术的百越国,百越之国位于南屿之南,而自己上岸之地却是最北方的天索!

容咎再度看了看街上行人“豪放”的衣着,整个人都是拒绝的。

他跳下屋顶,借助隐身符箓潜入一户人家翻找,出乎意料地找到了一套不那么出格的黑色常服,款式和中洲的劲装有几分相似,换上之后,他在桌上留了三块灵玉,转身看到妆台上一堆银色头饰,不由脚步一顿。

容咎伸手触及额心冰蓝宝石,想起街上的男男女女大多以纯银为饰,即便镶嵌宝石也是琥珀、猫眼之类……星殒的确太过显眼,然而摘下的话银发血纹更加怪异,障眼法倒是可以掩饰,但真元波动更容易被察觉。

容咎拿起一顶最为简洁的银白头冠扣在头上,确认挡住了星殒,便留下十几块灵玉闪身离开(灵玉是南屿洲的流通货币,功能类似于灵石)。

他拿走的银冠形似花环,纹饰层层叠叠极其精美,下沿挂有长短不一的银坠垂饰,行动之时银片交击,清脆如银铃。

走在大街上,容咎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他已经尽量模仿当地人的姿势、神态、形容举止,却还是有些挥之不去的违和,周围的人似乎也过于关注自己……他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前往城中心的传送阵。

百越与天索相隔太远,非用传送阵不可,否则他大可直接使用隐匿符……

“你是哪家的逃奴?”

略带绵软口音的女声突然响起,容咎脚步一顿,面前已围了一圈身着同款短衣短褶裙、手持各式武器的矫健女武士。

【五十、圣子】

容咎缓缓转身,只见身后不远处停下一架四面镂空、赤纱银饰的巨大木轿,一位红裙少女翩然跃下,挥退想要上前的侍从,笑吟吟地向自己走来。

“阁下这是何意?”容咎神色平淡,暗自思索“逃奴”是什么意思。

少女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几步走到他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满眼都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你长得真好看!简直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决定了,不管你是哪家的,从现在开始都是我家的了!”

这少女容颜极为秾丽,眼角微翘如含情,红唇丰润饱满,清凉的衣着勾勒出玲珑曲线,裸'露的肌肤带着蜜色光泽,怎么看都是个绝色美人,然而她说出的话却十分不美丽:“放心,我不会拿你当蛊奴的,正好我还缺个郎君,长老天天逼我成亲……”

——蛊奴!

容咎瞳孔骤缩,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暴露,反射性地想要握住长剑,就在真元即将冲破封印的刹那,身后风声响起,有什么东西骤然破开防御缠住了他的腰,容咎只觉眼前一花,竟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那软物拽向后方,稳稳落入马背上的怀抱。

一只手横过他的腰间,精准地按住他想要取剑的右手,顺便镇压他的反抗,另一只手轻轻一抖,缠在腰间的长鞭灵蛇般甩向迅速追来的少女,啪啪数声爆响,抽死了少女释放出的蛊虫。

这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少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心爱的几只蛊虫竟然团灭,顿时大怒,手一挥示意侍从和武士上前围殴。

“放肆!尔等何人,安敢对我玄教圣子无礼?”

容咎浑身一僵。

身后之人不怒自威,气场极为强大,围拢而来的侍从武士都是一愣,顾忌他话中的“玄教圣子”不敢妄动。

“什么圣子!他分明是个偷跑的蛊奴!你这混蛋抢走了我的郎君,还打死了我的娇娇美美甜甜蜜蜜花花草草,简直不可饶恕!!我要把你抓去炼成活人蛊……”

“阿叶!!”一声厉喝打断了少女的豪言,一位和少女长相相似的青年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向马上之人行礼告罪:“阁下恕罪,阿叶一时情急认错了人,并非刻意冒犯……”

“哥哥——”

“闭嘴!”青年回头瞪她一眼,后者不甘咬唇,敢怒不敢言。

“认错了人?”身后之人冷笑一声,“相沉少主口口声声要将本座抓去炼活人蛊,本座记性不太好,竟不记得天索禁忌活人蛊何时已经重见天日了?”

“阁下说笑了,阿叶只是随口一说而已……”青年的气势平白低了两分。

“那将我教圣子抓去做郎君也只是随口一说?”这句话一出口,周围的温度瞬间低了几度。

“阿叶年少无知……”

“一时情急、随口一说、年少无知……”身后之人一字一顿,“如此鲁莽、轻浮、幼稚之人,竟然是枫木氏族下一代的当家之主?呵。”

“你认识我?”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相沉叶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疑惑这人为何知道自己的身份,青年顿觉心力交瘁:“阁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阿叶无意冒犯圣子,在下代她向圣子赔罪,郎君一事也只是个误会,还望阁下海涵。”他明知对方率先发难是为了揭过“圣子”的身份,奈何如今明显是对方占上风,他再怎么怀疑也不好追究,“活人蛊”乃是天索禁忌,一旦传出风声,必将引来腥风血雨,他和阿叶都承担不起。

容咎自然明白对方的怀疑,毕竟这个莫名其妙的“圣子”身份,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身后之人没有放开他的手,只是略微调整了姿势,单臂揽着他的腰,右手依旧握着长鞭戒备。容咎侧首避开他温热的呼吸,很不适应这样亲密的姿势。

“圣子殿下,为何甩开属下擅自行动?”握鞭的手似是随意将他银冠上的垂饰掠至耳后。

“玄……玄徵长老,”容咎听懂了他的暗示,“我见这银冠好看便偷偷去买,累你担忧,是我之过。”

青年眸光一闪。玄徵?之前这人说的似乎是“玄教”,以教派命名的确是一些狂热信徒会做的事。

寒彻叹了口气:“殿下,以后莫要如此任性。天索尚银,男女皆戴纯银冠饰,不过男冠简素,女冠缀有垂饰……”

容咎整个人都僵硬了。

寒彻神色怜悯地垂眸看他,善解人意地没有接着说下去。身后不期然传来几声闷笑,寒彻回头警告性地看了他们一眼。

青年早已注意到寒彻身后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俊美青年:“不知这几位……”

“他们自然是圣子殿下的侍子。”寒彻冷冷瞥他一眼,似乎觉得他孤陋寡闻,“相沉公子还有何事?圣战在即,恕本座无法奉陪。”

提到“圣战”,周围之人的表情似乎都有些肃然,容咎满心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