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霄YX
他转过头看着青年,眼眸的深沉对上对方的清澈,他终究忍不住在青年额头上轻轻一吻,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彻底离开。
许无求有些晕乎乎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最后傻傻地笑了。
喜床上的新娘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四肢僵硬地跟随男人的脚步开始行走……
许无求想了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手指往新娘的头发上一划,几根发丝顺势掉了下来。
许无求用手一接,随后又隔着一层皮肤从新娘手指里取了一滴血。
新娘刚走出屋子便隐身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所走的每一步恰好可以躲过旁边的行人,就这样她被应玄淮带出了张家……
……
许无求先在外面挖了几块泥巴,随后又重新走进了这个昏暗的屋子里。
他将新娘的血与这块儿泥巴混在一起,揉呀揉……勉强捏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他将头发粘在这个泥人身上,又用头发将泥人的每块接连处稍微一捆,渐渐地这个泥人的表面变得越来越光滑……
许无求跑到梳妆台上,梳妆台上放着一盏红蜡,右眼可以看到一块红纸上有着新娘的气息。
他将红纸拿了起来,又在梳妆台下面找到了一把剪刀。他把纸折在一起随便剪了几下,一个惟妙惟肖的红纸衣就这样剪好了。
他将红纸衣穿在泥人身上,一边穿一边念叨着什么,等穿好之后他与泥人对视,随后拿过首饰盒里的发簪往泥人的脸上扎了五下,又往泥人的两侧各扎了一下……
看着这个简易版的泥人儿许无求一笑,他走到婚床边上把泥人往床上一扔——
瞬间,与刚才新娘如出一辙的女人就这样端坐在床上,一样的肤色,一样空洞的眼神,仔细听起来还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
他拿起床上的盖头往新娘头上一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嗯,真棒!
……
鼓声与唢呐声越来越热闹,眼看白日当空,亲朋好友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端坐在正堂最中央的黑袍人掐了掐指尖,用粗涩沙哑的声音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话毕,突然一片乌云飘了过来挡住了这烈日炎炎,使整个张家变得阴暗起来。
此景之突然使人们愣了一下,随后说话声更响,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事情,见到这种场景他们清清楚楚地明白,婚礼看来要开始了……
“时辰已到,婚礼开始……”有人扯着嗓子一喊,随后锣鼓一敲,唢呐声一下子响了起来。
这时从正堂的两边过来了两只队伍,每一支队伍都由两列下人组成,一列下人穿着红衣,一列下人穿着白衣。
无论是新郎还是新娘他们都被人扶着。
在新娘这边,先是前面的人各自打着红白灯笼,在这样阴沉的天气下,微弱的烛光显得气氛更加肃然。
整齐的脚步声踩着泥土地面,迎着槐花走了过来。
新娘被两个婆子扶着,她的前面与后面各有两个画着怪异的妆的“女人”,呈一个正方形将新娘包围着,每个“女人”手上捧着一盏灯,在这样时有微风的天气下,那灯火像是长在上面,竟丝毫不动。
许无求捧着一盏灯,好奇地用眼神左摆右摆。
两列队伍就这样汇聚在了一起,见队伍像龙摆尾一样慢慢地重合,许无求也跟着他们同样做,最后两列队伍重合成一列队伍。
因为人数卡的相等,新娘与新郎正好站在了一起,两个婆子就在队伍重合的时候松开了手,然而奇怪的是新娘并没有倒下来。
从这里看大堂,里面比外面更加阴暗,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里坐了不少的人。
许无求一边捧着灯,借着前面人的遮掩,那眼皮儿一直朝着其它地方翻,就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大堂里坐了十几个黑袍人……
唢呐声换了一个音调,紧接着锣鼓一敲:“请新人入堂……”
唢呐声喜庆了起来,周围的下人朝两边撤去,许无求见了也跟着其他人朝周围散开。
大堂外面一大片空地上只站了两个穿着喜服的人。
许无求眯了眯眼睛,那两个新人站姿极为奇怪,新娘是他用泥捏出来的,气息与意识复制了一份,她的一切会按照原有的程序进行下去。
因此新娘的奇怪应该是去了魂魄,然而新郎……
许无求仔细看着新郎,发现对方的双手自然垂下,头歪在一旁,脸色已经发黑,敏感的许无求一下子就察觉到新郎已经没了生人的气息。
许无求指尖微颤,这新郎……是个死人!
恍惚间他看着周围的一切,这场隆重的婚礼,这么多前来的宾客……宾客虽多,但如同之前的仆从一样,脸上根本没有任何笑意!
这不是正常的婚礼,这是冥婚!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来了一个拿着帕子的胖女人,胖女人走到新娘身边,用帕子甩了甩新娘的背,捏着嗓子说道:“还不赶紧把你丈夫背起来!”
许无求站在旁边看戏:对方已经没了意识,能听懂你说话吗?
随后像是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息,他朝着大堂望去,里面某个黑袍人指尖动了动,一魂从大堂里飞了出来,直接进入了新娘的身体。
新娘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竟然弯下了腰,紧接着那新郎也动了!
许无求正在吃的瓜差点儿掉到了地上,大哥,你不是死了吗?你咋动了呢?!
也许是角度问题,天空中一道亮光晃了晃许无求的眼睛,许无求抬头望去,他发现空中悬了很多细微的绳子一直向下直到拴住了新郎的四肢。
怪不得会动,这跟个提线木偶差不多……
新郎的腿僵硬地走到新娘后面,后面的线一松,新郎直接掉到了新娘背上,两只胳膊直接从新娘的肩膀往下垂,手上的尸斑清晰可见,新郎的头也搭到了新娘的后脖子上。
新郎是冰冷的,就这样贴着新娘,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连香粉都掩盖不住其尸臭味……
之前微风吹动新娘的盖头,让新娘的脖子裸露了出来,就这样新郎的冰冷五官贴在新娘的脖子上,只是幸好那眼睛是微闭着的。
“好了,赶紧走了……”胖女人用手帕拍了拍新娘的腿,随后大堂又有一魄飘了出来,许无求肉眼可见地发现新娘在颤抖,但像是因为不可拒绝的外力令她不得不将新郎背到大堂里面。
许无求摸了摸下巴,直接用手一捏,两个微小的光团融入了他的掌心。
一魂一魄已收回,接下来如果还继续返还魂魄的话,那些魂魄会持续到他手里。
新娘的反应,只不过是模拟出来欺骗这些人的,其本身就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泥人。
旁边的管事挥了挥手,让新郎的贴身小厮和新娘的陪嫁丫鬟同时进入大堂,许无求捧着烛台跟着其他人同步的动作一同走进……
大堂依旧黑暗,随着这些烛光的进入,橘黄色的光照到每一个角落,许无求慢慢走进了大堂,他抬起眼皮朝前方一瞅——
那大堂上面摆着一个黑色的大供桌,上面摆了无数的黑色牌位,最下方是两个新牌位,其中一个质量好的用较整齐的行书刻着字,另外一个……是空白的。
在牌位之下,是一口超过常用尺寸的大棺材,棺材已经铺好了,只剩下躺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六千字,吃个饭继续!(ノ?`???)ノ
第九十六章
锣鼓声再次敲响:“新人入列……”
随后那几个刚进来的小厮赶紧把新郎从新娘的身上扶下来, 胖女人又像摆弄玩具一样把新娘的姿势摆好。
新郎头顶上的线再次悬起, 这次的线吊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婚服。
许无求仔细朝婚服上看去, 发现婚服两侧的肩膀上有两个小扣子, 线正好掉在这小扣子上, 新郎的婚服质地较硬, 即使被线吊着, 也看不到皱缩在一起的样子。
然而始终被线吊着, 他的头自由向下垂落……
许无求在旁边悄悄咋了咋舌, 都说人死之后尸体决定着他做鬼时的样子, 看这位大哥头如此朝下, 许无求深深地怀疑他死后会不会得颈椎病?
这里的拜堂方式和许无求想象的不一样, 外面都是一拜天地, 而这里却是一拜巫神……
新人同时跪地一拜,完毕后那根线用力一拽,新郎被直接拉了起来。
“二拜高堂……”这一拜倒是和外面的称呼一样, 许无求抬头看着坐在前面的一对老夫妻,老夫妻脸上似喜似悲,老太太直接拿袖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服饰依旧华丽, 然而老头的衣服却让许无求皱了皱眉。
这里的很多地方都和古时差不多,按理说老头一身古装应该看不出来什么。
然而,老头的袖子非常的宽,哪怕许无求从小不好好学习,这种常识还是懂一点的……
“自云先世避秦时乱, 率妻子邑人……”
那么,桃花源里的人的祖先应该是秦朝人,但秦朝的服饰……可不是这种?
许无求眯了眯眼睛,他仔细看着老头的穿着,老头腰间系着一根腰带,上面挂着一条玉佩……特别像电视剧里仙人的打扮。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看着供桌上的牌位,上面白色的字体……行书!
这一瞬间,他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整个人一震。
始皇扫六合,将天下一统后,字体统一成了小篆。
然而行书……却是魏晋时期才有的!
对,仔细看这种服饰,越看越像是魏晋时期的……
《桃花源记》的作者陶潜也是魏晋时期的!
一般像婚礼祭祖这种大事需要以最高的规格来对待,然而他们穿的却是魏晋时期的衣服?!
自秦朝之后便与历史打了个交错,外面的文化融入不到里面,里面的文化也融入不到外界,他们可以穿秦时的服饰,也可以穿后来发展的服饰,唯独穿这魏晋服饰让人瞧出了大问题!
许无求脑袋转得飞快,此刻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然而现在不是时候。
随着锣鼓声再次响起,一声“夫妻对拜”让人接过了许无求手中的烛台,最后一个摆着两杯酒的托盘递到了许无求的面前。
许无求抬了抬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他又瞅了瞅其她三个“丫鬟”,发现她们手中依旧端着那盏灯,也没有人把托盘递到她们面前。
许无求:……
靠!怎么就抽到他了!莫非是他这天生与众不同的气质?!
他将托盘接过,光看着上面的两杯酒就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他将酒端到了新郎新娘面前,此刻新娘已经被放进了两魂四魄,其中一魄是盗版魂魄。
又是一魄进入了新娘身体里,新娘眼眸有了光泽,然而她的依旧不受控制地接过了托盘上面的酒。
同时又有几根线悬到了新郎的胳膊与五根手指上,那张僵硬的手逐渐放到了托盘上,五根指头经过细线的控制缓缓将酒杯攥住……
新娘不受控制,新郎被细线掌控,在这种情况下一人一尸喝了交杯酒。
最后的魂魄被全部投放完,新娘终于有了意识,她甩掉了头上的盖头,等看到这阴暗的场景以及旁冰冷的尸体后,吓得疯狂大叫。
她赶紧起身向大堂外面跑去,这时突然来了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合力将她按住,许无求走在一旁看着这个被他临时捏出来的泥人。
泥人表演的很逼真……透过这幅场景,许无求甚至可以看到曾经被拐卖的妇女临死之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