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端
他似乎在这儿坐了千百年。
这个场景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得刻骨铭心……方拾遗甚至清晰的感觉到,身边缺了个人。
他的左手边应该站着个人,安静地陪他望了许久苍林,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句什么。
脑中一时剧痛,方拾遗轻嘶了声,颤抖着抱住脑袋,差点跌下去。
残破的画面一闪而过,他僵硬地想:不应该。
前世之事,早已湮灭在时光中。
灵魂经过不断的洗练,几千年过去了,如同方满堂所言,他早就是另一个全新的人了。
是方拾遗,不是方满堂。
那他为什么会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残片?
这是绝对不应该的。
不知为何,方拾遗望着为黑暗的苍林度上一层寒冷的银边的月色,忽然觉得彻骨清寒,指尖抚摸到那个古旧朴素的戒指上,许多念头像是阴冷的毒蛇,不知何时缠到他的脖子上,让他打了个冷颤。
一直以来,只要是亲近之人所言,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
说是笨也好,天真也罢,他就是这样。
可是这时,方拾遗生出个怪异的念头:为什么就那么巧?
师叔怎么恰好就在白玉京,仿佛专程等着他。
在云谷时也那么巧,只有他和孟鸣朝进入了秘地。
可是他不是第一个进入那儿的人,数十年前,名为方谢红的修士,他的父亲进去过。
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当真那么艺高人胆大,单枪匹马就进了古战场,还成功找到云谷方家旧址?
方满堂的册子上到底说的是不是都是真话,或者说,有没有……被人篡改过。
北天宫大长老欲言又止、怜悯同情的神情又浮到眼前。
他知道什么?
发现这段记忆残片后,方拾遗惊惶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当时在山口的那个底气,来决然地选择信任了。
静坐了许久,方拾遗慢慢爬起来,低头看看乖巧地卧在他掌心里的鸟儿:“鸣鸣,你说,我该信谁?”
黄毛鸟啄了啄翅膀,瞥他一眼,一张嘴,居然不是啾了,而是清脆的童音:“笨蛋,该信谁不是靠说的,你不去确认一下,怎么知道该信谁。”
方拾遗:“……”
方拾遗端详了下这鸟,准备发觉一点不对就马上烤了它。
“笨死了,少想多做。”鸣鸣警觉地瞅他一眼,“术士一族的这棵古木通灵,喜欢我这样的神鸟,我本来差一点点就能说话了。”
方拾遗揪着它的翅膀唔了声:“……也行吧,至少多了个会吭声的。”
鸣鸣狼狈扑腾翅膀,一不注意又开始啾啾啾。
方拾遗揣着这鸟,踱步上楼,循着之前的记忆窜上长老的小木楼——门是开着的。
怎么,这深山老林民风淳朴,还夜不闭户的?
方拾遗下意识用上敛息术,推开门,屋中漏出一句:“……你带着他的残魂而来,我们为他……你们修养了一阵,之后云谷大战……听闻他身陨云谷,形神俱灭,就再未见到过你们……”
这都什么跟什么?
方拾遗眼皮一跳,抬起眼,就瞅到木屋的书架后站着俩人,一个似乎捧着另一个的脸。
背影再熟悉不过。
方拾遗那点刚升上来的疑惑立刻被震惊打散了。
孟鸣朝那小兔崽子!
深更半夜的,他出来找这个长老干什么?
姿势还这么……暧昧。
方拾遗愣了一下,不由漏了声息。
虽然还没回头,不过孟鸣朝已经知道是谁了。他垂下眸子,冷淡地用术士族语言道:“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我只应允,我不会动手伤你们族人。”
长老被他扼着脖子,说不出话。
“还有方才那些话,若是你敢漏出去一个字,让我师兄听到半点风声,”他俯下.身,附在他耳边,温柔低笑,“不用旁人,拼着心头血誓的诅咒反噬,我也会亲手将你的族人,屠得一个也不剩。”
长老没想到他这么疯,脸色微变。
门边的方拾遗重重咳了一声:“咳!两位,半夜幽会呢这是?”
孟鸣朝嘶了声,赶紧放开长老,退后几步,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师兄,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上来了?”
方拾遗理直气壮:“我还要问你呢。”
师兄弟俩说完,面面相觑:“……”
气氛终于弥漫上了一丝落后半拍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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