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小甜甜
就在刚刚,白笙还觉得自己能想起和他说过话的那个胖太监,因为那人的眼睛对他来说很特别,白笙在狐族五百年,见过最多就是那样形状的眼睛,虽然那人的眼睛要小很多,白笙对他的记忆还是很深的。
但真正找的时候,白笙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那几人长相不出众,属于丢到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这里上百号人,眉眼长的相似的人也不少,很容易看花眼.......
白笙已经有些心急了,开始怀疑那几个人是不是在这里面,头又有点晕晕涨涨的,白笙站在人群中,一边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睛,一边回头看向容胥。
白笙身形极美,即使穿着厚厚的冬衣,也掩不住细瘦的腰,因是刚沐浴,容胥只给他在发梢松松的系了一条缎带,此刻被风吹的有些散乱,他一只手微抬着,阴影遮住了半边精致的眉眼,显出了几分平日里见不到的慵懒,在那件红衣的映衬下,活像是从画本里走出来的妖精......
任谁看见都会叹一句,这是天生的美人骨。
就连江有全都看的心头一颤。
白笙穿先前那身衣裳,江有全还能在心里说出一句,这样的美人不难寻,可现在他却说不出了。
容胥却依旧是冷冷淡淡的,神色并无一丝变化,见白笙望过来,抱着手臂,无甚情绪的笑了一下,很不经心的问他,“不找了?”
白笙被这句话惊了一下,连连摇头,又转回去,强打起精神,专心致志的找自己的小玉牌。
距停下来那处只刚经过过两个人,白笙再次目光看向下一个人,忽然愣了一下,他好像对上一个熟悉的面孔......
本来脑袋有点晕,如果细看,白笙现在不一定能看得出来,但就两人在视线对上时,那人飞快低下了头,那一刻,白笙脑子里掀起了一瞬的回忆。
白笙抿着唇,一把从宫人手中拿过灯笼,弯腰下去,还没来得及看,忽然又注意到了他旁边的那人身子在抖,白笙把灯笼拿近的更近,那人竟快速把一只手收了回去,藏进了阴影处,白笙正好看到,一下子拽住那人的手拉出来。
虎口处是两排很深的牙印,靠近拇指处还有一个虎牙留下的深深凹痕。
白笙丢下手里的灯笼,扑过去死死抓住他,他忘了自己膝盖上的伤,磕下去就疼的流了一身的冷汗,白笙咬着牙,“把我的小玉牌还给我。”
小太监眼神躲闪,“您一定是认错人了,奴才不曾,不曾见过什么小玉牌啊......”
白笙才不管他说什么,不管不顾就要在他身上搜,却被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容胥一把拉起来,白笙被拉的猛然站起来,膝盖疼的都快没了知觉,踉跄了一下,就被容胥揽着腰带了出去。
找出一个就很好办了,南四所的总管太监翻出名册,一个个把今日和那个小太监在一处打扫的六个太监全揪了出来,又派了几个人到他们房里搜。
白笙听见又要跟着去,没走几步就被容胥一手拎了回来,白笙几次都没如意,回过头委委屈屈的看了容胥一眼,愤愤的拿手指头挠容胥的衣服。
容胥没管着他闹脾气,稍稍扶着白笙的胳膊,在白笙小狐狸软和的后颈皮上捏了捏,温和道,“别添乱。”
搜了好一会儿几人才出来,小太监们跪伏在地上,身子都在抖,哆哆嗦嗦道:“禀陛下,房内各处都搜过了,可......并未搜到......”
白笙伸着脑袋去看,见他们几人手里果然都空空如也,急急忙忙拽紧容胥的衣袖,气的耳根子都红了,急切道:“不会的,就是他,我确定,就是他抢了我的小玉牌!”
容胥瞧着白笙跟被逼急了的兔子一样,眼睛红红的,耳朵根子也的粉粉的,弯唇无声轻笑了下,把急的都快跳起来的白笙摁住,“别急。”
容胥抬手,朝后轻轻招了下,吩咐道,“再去搜,一处也别放过。”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紧张了,连呼吸声都轻了许多,在场的人其实都只知道是在搜东西,可并不知是在搜什么,因此有些人即使确信自己没有偷过东西,也害怕是自己不下心捡了什么回来,或者更甚着有人偷了东西又怕担责,便趁人不注意偷偷把东西塞进了自己房里。
侍卫们搜了没多久,就有人跑了出来,双手捧着小玉牌奉到容胥面前。
白笙原本很惊喜,眼睛都亮了,可等他看清容胥递过来的东西时,眼眶里忽然就染上了水雾,眼泪不打招呼就掉了下来,连容胥的手心里都落上了白笙温热的泪水。
那确实是白笙的小玉牌,可那块就在刚刚还好好的小玉牌,此时却已经从中间碎成了两段,两块残片叠在一起,连原来的形状都看不出来了。
白笙从头到脚都写着两个大大的难过,难受的都不想站着了,他抱着自己的小玉牌,小兔子似的蹲在容胥腿边,缩成小小的一团,脸整个埋在衣袖里,脑袋杵着容胥的小腿,哭的一抖一抖的,模样可怜极了。
玉牌是在一个管戏台子的大太监房里翻出来的,大太监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看清那两块东西,脸色一下变了,急指着那边几个小太监喊,“不!这不是奴才的,这是小祥子的!是他跟奴才说他今日扫尘时捡的,这不关奴才的事,是他拿过来说要给奴才的!”
小祥子正是那个吊梢眼的胖太监,他原本就一直伏在地上,见大太监指认他,急忙又磕了一个头,“陛下明鉴,那块玉牌确实是奴才捡的,可奴才并无私藏之心啊,奴才只是上交给刘公公,谁知道,谁知刘公公竟......”
话没有说尽,但在场的人都已经听明白了,说自己没有私心,这不就是明指刘管事私贪,把下面人交上来的东西都贪进自己口袋了吗?大太监愣了一下,脸上方才涨起来的血色瞬间褪去,白的跟鬼一样,视线狠狠的瞪着小祥子,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中套了。
这样的事在宫中常见,况且刘管事本就是个贪财的,平日里还常找下面的人要礼,而且宫中确是也不允许越级,小祥子这番做法、说辞都几乎毫无缺漏,刘管事就是有一百张口也难辨清白。
容胥低头看了眼腿边的白笙,目光扫向那几个小太监,漫不经心道:“捡?可孤怎么听说,是抢呢?”
小祥子撞到那道目光,额头渗出了满头的汗,若不是早想好了说辞,这时恐怕脑子早就空白一片了,“奴才不敢欺瞒,这玉牌,确实,确实是捡的......由于玉牌上并无刻字,奴才捡到以后便想交由管事处理,奴才确实在半道上遇到了那位......侍卫大人,可奴才无法确认失主,不敢轻易交付他人,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大人才生了误会了......”
容胥颌首,小太监见状呼吸稍缓,可他一口气还没顺下去,就又听容胥问:“既然拾得,为何不保管好?”
小祥子被吓的抖了下,说话都开始不利索,“因为,因为奴才当时不敢给,大人许是有些急了,过来想拿走,奴才躲了几下,冲突之中小心绊倒了下,玉牌就脱手了,这才摔碎了......”
他们起初看白笙衣着打扮言谈,觉得那块玉很有可能是偷来的,见四下里没人,便一时起了贪心,但抢回来以后就感觉到后怕了,几人一路上一合计,回来便把玉交给了平日里最贪财的刘管事。
若是以后东窗事发,有人找来了,他们便可以把事全推给他,若是没人找来,他们送了刘管事这块玉,也能得到不少优待,总之两头都不会吃亏。
这个谎说的不算高明,仔细一想漏洞不少,但好在现在抓不住他们的证据,刘管事受贿的证据却不只这一件,因此只要他们咬死不认,这个事便还有转机。
“陛下,他在说谎!”被诬陷的大太监就抓着了一处不对劲,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小祥子大喊道,“你说谎!你若是捡的,你怕什么,为何一开始不敢出来说话!要等搜出了才站出来,你分明就是心虚!”
小祥子身旁的小太监见大事不妙,赶紧爬出来,“陛下明鉴啊,奴才们起初又怎么能提前预知是要找这块玉牌,况且,况且......那块玉牌在天未黑时就上交了,奴才们都还以为它早不在南四所了。”
小祥子等他说完,伏身又磕了一个响头,咬牙补充道,“奴才敢发毒誓,先前所言,句句属实。”
“你,你!......”大太监哑口无言,手还一直指着他们,气得不住的在发抖。
在场的人都支着耳朵听,唯独白笙一个人头也不抬,什么也不管,独自沉浸在他的伤感之中,呜呜呜的哭的委屈巴巴。
容胥俯下身,手掌张开,抚了抚白笙的头顶,轻声叫他,“白笙,起来。”
白笙还是很听容胥的话的,闻言拿袖子蹭了蹭脸,慢慢吞吞的扬起下巴朝容胥看过去,不知是困倦还是难过,红通通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样子都快睁不开了。
容胥抬手,很轻的摩挲了一下白笙嫣红的眼尾,低声问:“白笙,他说的对吗?”
白笙很迷茫,眼睛稍稍睁开了一点,傻愣愣的仰头望着容胥。
“他说小玉牌不是抢的,是捡的,他说的对吗?”容胥声音依旧很轻,很耐心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白笙脑子转不动,看了容胥好一会儿,然后轻轻的,摇了一下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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