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愫
呛了一声,一股气从鼻子里冲出来,他刚要把这东西扔到一边,咂咂舌头觉得滋味不错:“那个黑的,也给我开一瓶。”
黑的是乌梅汽水,霍震烨甘心侍候白准,打开汽水送到他手边,还给阿秀也开了一瓶。
阿秀接过去,拿在手里,却并不喝,反而站到天井中,把玻璃瓶子照在日头里,看瓶底泛起的一阵阵小泡泡。
白准和霍震烨两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蹲在轮椅边,一人一瓶桔子汽水,看阿秀在天井里玩玻璃瓶子。
“今晚我睡哪儿?”霍震烨问。
白准被他气笑了:“你要不要脸?”
“柳二跑了,我不放心你。”霍震烨继续不要脸,反正他今天怎么也得赖在这里,赶他他也不走。
白准嗤之以鼻:“是你抓住的柳二,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
“那……我不放心我自己,换你保护我。”霍震烨立即改口,从善如流,他还装模作样打量起白准这屋子的纸人,“这个岳将军如此威武,它一定能保护我。”
白准瞥他一眼,倒算识货:“成啊,我让它夜里站在你床头。”
霍震烨有些惊喜,他没想到白准真竟的肯让他住下。
白准本来脸色就坏,看见霍震烨惊喜的样子,脸色更坏了,不甘心的恐吓他:“我这屋子,晚上可闹鬼。”
“那,我跟你挤挤?”霍震烨说完,哎哟一声捂住脸,一团黄影从屋里飞出来,冲他猛扑,在他头发上乱啄一气。
挥手把黄影赶开,抬头见是只弹球大小的黄雀,圆溜溜肥嘟嘟,像只炮弹似的弹来弹去。
霍震烨捂着脑袋吃惊,盯着那绕来绕去的小东西看:“你还养了鸟?”
“我不养活物。”白准意有所指,看了霍震烨一眼。
霍震烨两只耳朵当摆设,假装没听见,他仔细看这黄雀,无有一处不像真鸟,原来竟是纸扎,活灵活现,被主人放出来当炮用。
黄雀啄完霍震烨,它得意洋洋的拍拍翅膀,尾巴一摆,飞到阿秀肩上,扭脖子去梳被霍震烨弄乱的翅羽,梳两下就冲霍震烨张张嘴,好像能从它嘴里听见鸟啾声。
霍震烨看看黄雀再看看白准,真是物似主人,这么点的小东西也敢跟他横。
“你这屋里不会就只有两个活人吧?”霍震烨好奇发问。
他的本意是说白准和阿秀,白准眼睛一瞬,默认了。
霍震烨沉默了一会儿,白准越是神秘,他就越想了解,他是一直都在纸堆中长大,好不容易有个活人陪他,又不会说话又心智不全。
霍震烨说不清楚心口涌上的感觉是什么,他全数咽进下,若无其事问:“你晚上想吃什么?荷叶粉蒸肉?奶油葡国鸡?还是清淡点吃个鸡汁粥?”
“奶油葡国鸡。”这个没吃过。
霍震烨立刻开着车去买,他堂堂霍家七少爷,快成白准的听差了。
他买回来一桌子西菜,奶油葡国鸡,烙蛤蜊,肉酱面。连汤都有两种,番茄牛肉的,和奶油蘑菇的。
霍震烨买了三份,但桌上就只有他和白准,他也不觉得奇怪,阿秀是女孩,有些害羞,不跟他们一起吃饭也正常。
白准看霍震烨用叉子吃意大利面条,卷来卷去,他捏起两根竹筷子,什么东西比得这两根竹,吃面条怎么能不用筷子。
跟着又挑剔:“这面都没熟,硬的。”
但他每个菜式都尝了几口,葡国鸡里的鸡没动,土豆全吃完了。
甜、软、烂。霍震烨总结了一下白准的口味,原来他是老太太牙口。
他把白准剩下的菜一扫而空,自己给自己搬把躺椅,往天井里一坐,留声机里放张唱片,感觉自己像是这一家的老太爷。
门响了两声,阿秀去开门,霍震烨从天井里伸出头,看见韩珠站在门厅。
她没想到会这里又遇见霍震烨,对他点点头。
霍震烨也对她点点头,谁也没提韩家小院的事。
韩珠欠欠身:“七爷,我来取我爹烧百日用的东西。”
“花篮好了,纸船我要重新做,到时候给你送去。”
韩珠拿了花篮并不着急走,她对白准说:“七爷,我想在我爹坟前,跟柳大退亲,还求七爷给我做个见证。”
这亲事是韩三活着的时候替女儿定下的,有婚书有大媒有见证人,说起来白准还是那个见证人。
他嫌麻烦,人虽没到,但也送过礼,还收过媒人礼,该当要还的。
白准点头:“可以。”
韩珠再次行礼:“多谢七爷。”说完提着花篮提开白家。
“二十八韩三烧百日。”霍震烨突然想起来了,柳二逃走,就算不回韩家小院,也一定会去给韩三上坟。
白准看他一眼,不动声色。
霍震烨沉吟片刻,坦诚对白准说:“我会通知捕房。”
白准还要扎纸船替送韩三,他转过轮椅进屋去,霍震烨还当他是生气了,想为自己辩解两句:“苏曼丽是无辜的。”
无差别杀人,柳二选的是花国美人,不是苏曼丽也会是余下十个中的一个,苏曼丽只是运气不好。
“随你。”三门的情,他已经还了,要是韩三不满意,大可托梦来找他。
白准坐到桌前,先点一支白蜡。
用竹刀将细竹劈成条,每一根竹条再打磨光滑,一根根细竹叠在案前,这是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