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春 第90章

作者:秋绘 标签: 玄幻灵异

天界。

娄海把他带到天界来了。

看样子还是白虎神君住的宫殿外,门口监兵神君的牌子刺眼得厉害,邱岘皱眉看他,却不打算跟着他往里走。

“进来吧,里头才是说正经话的地方,”娄海依旧板着脸,目光却柔和了些,“我还不至于特地把人带到天界来害。”

意思是我要杀你早就弄死你了,废那功夫把你带天界来干嘛,好玩儿啊?

邱岘挑起一边眉毛,仰了仰下巴盯着他,娄海不再继续和他僵持,率先进了屋,没过多久邱岘也走了进去。

一路上遇到的仙童都管娄海叫大人或是神君,娄海没多大架子,点点头应了,和邱岘一起进入了屋内,落下门锁,屋外的声音被隔离开来,娄海看了他一眼,说:“陆朴怀告诉你了,当今天界是我们四方神兽在掌权,天帝并非天帝,只是一个临时招来坐镇中庭的仙家。”

“嗯。”邱岘应了声,不知道这和他抓他来天界有什么联系。

顿了会儿后,邱岘忽然回过神:“你怎么知道陆朴怀已经告诉我了?”

娄海肩膀上那只腓腓跳了下来,落地变成一个比他矮一些的十分漂亮的男人,低声说:“我去叫朱雀他们过来。”

娄海点点头,目送他出了门,才继续道:“不是告诉你了,是陆朴怀说的时候陆柯词在场,他听到了,我们便也听到了。”

“……什么意思?”邱岘倒抽了口气。

“有人在孟春身上下了‘线’,一种蛛丝一样不会轻易被察觉,又能探知他一举一动的东西,”娄海放轻了声音,“金石融进他识海的时候,朱雀才找到了那根弦,把它扯断了,而‘线’无法摧毁,我们在把它封印起来之前,正好听到了陆朴怀的那句话。”

但并不知道陆柯词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线”在监视着他。

这便是娄海说还好没有带陆柯词来的原因,在没有确定“线”是否完全切断的情况下,娄海不会在陆柯词面前讲出任何东西,以免被那个幕后的人听到。

邱岘又抽了口气,他看着娄海,一字一顿地问:“是谁?”

“天帝,”娄海停了下,“准确来说,是前任天帝。”

邱岘隐隐听说过有关前任天帝的事情。

天地初开之际,十二异兽纷纷降世,其中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方神兽被天帝偷了象征着他们性命的“魄”,被迫帮助天帝镇守天界,后来前任天帝硬是把娄海一伙人逼急了,逼得娄海去投胎,成了陆柯词师门的大师兄,再以人身回到天界,摆脱了“魄”的影响,将前任天帝斩于剑下。

前任天帝分明是死了的。

邱岘看着娄海,手不自然地握起,娄海不等他发问,便继续说:“他没死。当年……是我们疏忽了,竟硬是让他逃走一魂藏于人界,这么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他,他也一直试图用各种方法重塑仙魂,回到天庭与我们对抗。”

“然后他盯上了陆柯词,”邱岘补完了他的话,又停了会儿,细思之下察觉不对,“陆柯词体内是神魂,他承受得住?”

“他神魂不全,”娄海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然停住,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在门外那人推开门之前把话说完了,“神魂不全,仙家承受得住。”

推门而来的人是朱雀,身后跟着玄武和青龙,还有一个邱岘叫不出名字的红袍少年。

那种既视感立刻如潮水般淹没过来,他快要溺亡在心底那一阵莫名的虚无中。

邱岘在思绪即将混乱之前抓住了最重要的,也是他最先发现的一点疑点:“既然你知道前任天帝要害陆柯词,为什么还要我们去羡仙坛,去找什么无垠菩提?你分明知道……”

“将计就计,”朱雀等他们全都进来之后关上了门,声音低哑,“我们只能这么做,他要将灵石一颗一颗地还给陆柯词激发他的神力,我们便给他这个机会。”

前任天帝将自己的行踪隐藏得半点儿都不剩,而唯一会暴露的点只在陆柯词身上,他瞄准了陆柯词,四方神君也只能在尽最大力搜查的同时盯住陆柯词。

邱岘抬眼瞪着朱雀好几秒没能说出话来,隔了会儿,他扭头看着娄海:“陆朴怀知道这件事么?”

娄海愣了下,轻声说:“知道。”

“但,但我们,只能这么,这么做,”玄武靠在门边,“这是,抓到那孙子唯一,一的方法,如果放任,不管,管,管,管……”

“放任不管的话,他定会在人界闹出祸事,”青龙接过他的话,“而且陆柯词恢复神族身份的那一刻他一定会出现吸取他的灵力……”

“那陆柯词呢?”邱岘嗤笑了声,“反正是个神魂不全的神,而且神族早就灭族,送他去死也没什么,是么?”

“敢将计就计自然有法子护住他,你急什么,”朱雀皱着眉,走到桌边去倒了杯茶,“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这个性格,提到孟春就急得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邱岘哽了下,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平静下来。

屋里这几个人说得都有理,的确不能放任前任天帝不管,朱雀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的确很靠谱,但是邱岘就是很他妈的憋屈。替陆柯词憋屈,被人当枪使还浑然不觉,被卖了还帮着数钱,这是怎么一种利用傻子的缺德精神。

“所以,你们是故意让我察觉到不对,然后引我来见你们的,是吧,”邱岘又深吸了口气,娄海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拳,“你们要我做什么?”

“我们将计就计,他不会猜不到,但要保住孟春……你是最重要的一环,”朱雀放下了手里的那杯茶,只是一眨眼,茶杯的旁边又多出了一个杯子,他说,“我们需要你回冥界一趟。”

陆柯词醒的时候窗户敞着,风把窗帘吹得飘起,他看见窗台上坐了个人,逆着光加上他刚醒,眼前朦胧,看着就是一团黑待在那儿,他又倒回枕头上,眯缝着眼睛笑:“怎么老不走门啊。”

那人从窗台上下来,一步一步走过来,坐到床边来:“怎么睡觉不锁窗啊。”

陆柯词还有点儿迷糊,说话没怎么过大脑,虽然平常也不怎么思考,但脱口而出一句“等你翻窗啊”绝对不是他平常能说得出来的话。

说完他就怔住了,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瞥了眼,愣了愣后爬起来,拉开了床头的灯。

温暖的橙黄色亮起来,陆柯词蹙眉看着他:“怎么了?你怎么这个表情?”

“什么表情?”邱岘问他。

“一幅‘啊我好憋屈我好生气我下一秒就要杀人了’的表情,”陆柯词盘腿把被子掀开了些,“谁惹你啦?”

邱岘啧了一声:“什么破形容。”

“就是这样嘛,”陆柯词说完,又问了一次,“谁惹你了?”

“你师伯惹我了,去揍他吗?”邱岘看着他,轻声说。

陆柯词很果断地摇摇头:“这个不行,打不过。”

邱岘觉得好笑:“碰上打得过的你就去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