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景生
第62章
“怎么,连见本宫一面都不愿?”太后端坐,看着缓缓走来的楚尧,目光在他手上约指上顿了许久,扯了扯嘴角讥讽道。
楚尧不为所动,径直坐下,“见孤何事?”
“无事便不能见你吗?”太后凤眸在楚尧身上转悠了一圈。
楚尧不置一词。
“不管如何说,本宫与你是母子,本宫要走了,来见你一面,不是理所应当吗?”太后道,神色自然,丝毫没有昨日刚知道楚尧要送她去先皇皇陵的不甘。
昨日晚上,楚羨托人给她传了消息,让她稍安勿躁。前去先皇皇陵,陛下金口玉言,无论如何躲也躲不过。倒不如甘心接受,换个角度看。
楚羨要成大事,楚京、楚皇宫必定会有大动荡。太后孤身一人身处皇宫,活在楚尧目光下,着实危险。此去皇陵,恰好解决了楚羨的担忧。
皇陵偏远,远离皇宫,太后的性命再安全不过。届时他将楚尧困在皇城内,也不会有任何顾忌。
太后虽不太愿意前往荒芜的皇陵,可为了不给楚羨惹事,她还是答应了。不仅答应了,还在临行前给楚尧送了个小礼物。
想见人,也见着了,不管太后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楚尧一概不接招,只是冷冷道:“时辰不早了,夏日炎热,母后还是趁着早上凉爽,快些上路吧。”
如此明显的催促,太后也不生气,气定神闲的端起茶盏,茗了一口,道:“还是陛下这的茶好喝,此次一去,也不知下次再见是何时,何时才能喝上你这的茶。”
她难得伤春悲秋,眉眼间带了抹忧愁,还真像那么回事。许久,她饮完茶水,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袖摆。
临走前,她道:“陛下,你喜欢那孩子……也不知凉皇是否知晓呢?”
楚尧道:“孤自会解决,太后不必忧心。”
太后笑了笑,也没生气,只是道:“本宫也耽搁了许久,便不多留了。”
说罢,她身姿款款出了门。
她前来一趟,硬是要见他,见着他,却什么也未说,扯了些有的没的……楚尧拧眉,倏的起身朝偏殿走去。
偏殿,郁陶坐在矮几旁,脸上带着笑,望着对面的女子,颇有些心不在焉。
叶漪、她怎么来了?
之前太后还想撮合她与楚尧……
“五皇子,”叶漪柔细语,“您身体可有好些?”
郁陶回神,“已经好了,多谢叶姑娘记挂。”
叶漪莞尔,看了眼立在一旁,脸色难看的小五,又道:“身子好了,也要仔细养着,注意饮食。”
郁陶没错过他的小动作,也望了眼小五,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才笑眯眯的应了叶漪的叮嘱。
他的吃穿用度,皆是良图全权负责,入口的药物,更是他关照的重中之重,哪会经他人之手?
在养心殿,吃穿都和楚尧一样,由刘方和浣莹伺候,哪需经由一个小宫女的手。
郁陶心里明白,所以任由小五说破了天,也没动那药碗一下。
小五急了,郁陶也被她说的烦了,正酝酿着将她支出去,叶漪就来了。
她来时似乎有点急切,额角浸出了汗,□□。待见他平安后,才松了口气,整理了以表。
郁陶不傻,心思一转就明白她急急忙忙前来是为了什么。方才他还、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郁陶笑意一僵,正欲说什么,就见门边一抹身影冲了进来。
“楚尧!”
郁陶眸子一亮,迅速站了起来。然而,他动作过大……腿根酸疼,郁陶没站稳,晃悠了一下。
楚尧一手扶着他,黝黑的眸子上下打量他,许久才移开目光,看向叶漪。
叶漪行礼,“民女参见陛下。”
楚尧颔首,道:“太后离开,你欲何时出宫?”
郁陶悄悄扯了扯他衣角,叶漪才帮了他,楚尧怎么就要送人出宫?
叶漪道:“明日。”
楚尧握了握郁陶的手,一边安抚他,一边道:“你与禹州知府嫡子婚约之事,孤会吩咐钦天监挑个好日子,届时你便从皇宫出嫁罢。”
从皇宫出嫁,向来是受皇帝宠爱的公主才有的待遇。
叶漪猛的抬头,“陛下,这、这使不得……民女……受不起。”
楚尧没说话,郁陶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你救了本殿下,他给你什么你都担得起。他现在不过是给你造个势,哪有什么受不住的。”
叶漪顿了顿,许久后点头谢恩,而后退了出去。
小五立在一旁,早已是冷汗涔涔,心里头泛起惊涛骇浪,当楚尧冷眼看向她之时,她腿一软,摔在地上。
楚尧道:“影一,带走。”
一道黑色身影出现,拎着小五,又迅速消失。
楚尧垂眸,目光落在郁陶脸上。好好养了些时日,郁陶脸上多了些肉,脸颊变得肉嘟嘟的。楚尧手指微动,戳了一下。
郁陶:……
气呼呼瞪了他一眼,郁陶自顾自坐下。腿软,他不想站着。
“你去哪儿了?”郁陶抬眸,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本殿下醒来……都找不到你。”
楚尧在他身边坐下,手自然而然的落在他腰间,将去见太后的事说了。
郁陶哼哼,不待见太后。
若问他最讨厌的人是谁,除了摔他的楚羨外,就属太后了。好在要离开了,不然……谁受得住。
把太后抛在脑后,郁陶看着楚尧,可怜兮兮道:“楚尧,腿疼。”
闻言,楚尧手落在他腿上,轻柔地捏了捏。
“不是这儿。”
楚尧很有耐心,且明知故问,“那是哪?”
郁陶咬牙,丝毫不露怯,道:“腿根疼。”
楚尧动了动,手伸向了他喊疼的地方。
郁陶:……
谁让你摸了!?
郁陶一把抓住楚尧的手,绷着脸,“不许动。”
楚尧:“不疼?”
“……疼。”郁陶瘪了瘪嘴角。
楚尧:“我看看。”
郁陶臊红了脸,“……不许看!”
楚尧轻笑,起身取了盒药膏,“擦上就不疼了。”
郁陶伸手去抓,楚尧避开。
郁陶咬牙,“本殿下自己来就好……”
楚尧不答,眉眼含笑,静静地看着他,意思很明显。
郁陶:……
对峙许久,郁陶不得不妥协了。
……
…………
郁陶扯了薄被,捂着脑袋,腿微颤。
楚尧坐在一旁,指腹还沾着药膏,“还没擦好。”
“不、不擦了……”
闷闷的声音从薄被下传出,楚尧失笑,净了手。
楚尧嗓音低沉,笑起来更甚,郁陶动了动,顺道把耳朵捂住。
楚尧轻轻拍了下被裹着的脑袋,“别闷着了。”
郁陶:“……不闷。”
楚尧再一次失笑,退到一边,让郁陶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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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太后出了养心殿,坐上马车,出了宫。宫外,楚羨在等着她。
“母后。”楚羨从骏马上下来,上了太后马车,“可还顺利?”
太后未发一言,但嘴角的笑意却说明了一切。
楚羨心领神会,也不再多说。
太后终归是担忧他,出城的路上,叮嘱了许多。无论太后说什么,楚羨皆点头应下。
楚羨道:“母后安心,儿臣会小心的。待……儿臣亲自去迎您回来。”
太后眼角眉梢皆是笑意,“还是羡儿孝顺。”
楚羨笑了笑,一直在人前维持的温润笑容,已经变成势在必得。
一路将太后送出城外,楚羨立即回了闲王府。隔日,太后平安到达先皇皇陵的消息传来,楚羨着人召集部下,是夜,闲王府密室内灯火通明。
夜色阑珊,一轮明月挂在树梢,知了不知疲倦的吱吱叫着。楚羨身批利甲,手中拿着短兵,立在千军万马前。
皇城巍峨,银白的月光为其披上一层薄纱。楚羨怔怔地看了许久,而后抬起持剑的手,往前一挥。顿时,他身后沉默的铁甲,向皇宫发起进攻。
临近日升,恰是最为疲倦的时辰。皇城外守卫的御林军打了个哈欠,撑着红缨枪,打起精神。
忽然,铁甲冲出,攻其不备,与其混战在一起。御林军匆忙应战,竟不敌,被破了城门。
楚羨带着士兵拼杀了一路,到达养心殿外时,天色方亮。养心殿未点灯,守在殿外的宫女太监在偷懒打着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