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道金水
龙王果然没有生气，似乎还对段承景提出的恳求挺有兴趣，瞧着一脸凝重的纪辰，抬了抬下巴，玩味地道：“你呢，你想做我的新娘吗？”
“……我是水鬼。”故事莫名其妙地朝着奇怪的方向一路狂奔，纪辰嘴角抽了抽，还顺口给大巫上了个眼药：“去年落败的新娘候选，按照大巫的说法，也是去到龙宫跟着您享福去了。”
“嗯，你说那个啊，我不会接受心不甘情不愿的仆从。”龙王似乎完全没听出纪辰的意有所指，轻描淡写地道：“孤魂野鬼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该知道，只有成为我的新娘，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还是说，你也心有所属了？”
段承景心里一动，龙王出现的时机太凑巧，对纪辰说的话又极具蛊惑性，就好像，对方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玩家，而是这些曾经落败的新娘候选。
失去了躯壳的游魂，终于见到了被他们认为不存在的龙王，原本的信念受到剧烈的冲击，又在此时得到龙王的承诺，可以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们会怎么做？
隐隐察觉到龙王用意的段承景没有出声，只轻轻地捏了捏纪辰的手心，纪辰得到自家爱人的提示，本就没在怕的脸上更加理直气壮了，抬着下巴坦坦荡荡地道：“龙王英明，一猜就准，游魂野鬼其实也挺自在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是宁愿当个水鬼也不愿成为龙王的新娘了。旁的不说，敢在龙王当面拒绝，也称得上勇气可嘉，就凭着这份勇气……
龙王似乎很欣赏纪辰的态度，一点儿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还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就在两人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见原本还和和气气的龙王缓缓地抬起一只手穿透了纪辰的脑袋。
那只手的速度并不快，看在用了加速道具的两人严重仿佛被放了慢倍速，然而，纪辰却觉得身体似乎有千斤重，明明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动作，却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
段承景眼睁睁地看着纪辰的头部被洞穿，整个人都钉在了原地，被极致的恐惧扼住了咽喉，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冲上前抓向龙王的手，可是对方就就好像身处另一个次元，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触碰不到分毫。
这是龙王今天第二次感到惊讶了，在他的神域之内，任何人应该都动弹不了，这个人类是如何突破桎梏的，他真的很好奇。
水鬼与人类的爱情？龙王嘲笑出声，收回神力的手，并没有惩罚这个对自己动手的人类，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纪辰摸了摸差点儿被破开的脑门儿，看向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眼角泛红，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段承景，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连忙抱住对方微微颤抖的身体，软乎乎地道：“没事了，他没打算杀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大约是水鬼具现化的缘故，怀里的身体没有热度，带着冰冷的凉意，段承景将人抱在怀里，重重地呼吸着，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道：“他做了什么？”
纪辰乖乖地靠在段承景的肩上，拍着对方的背，顿了顿才道：“就是给我灌输了一个信息，鬼魂找不到合适的躯体俯身，死后一年就会彻底消失，距离我选择的角色死亡还有好几天，等你通关我就能离开，放心，问题不大。”
段承景闻言拧起眉，松开人沉声道：“好几天是几天？”
“……”纪辰嘴唇动了动，在对方的逼视之下，怂怂地小声道：“三天。”
段承景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严肃了，见识到龙王的绝对实力之后难免有些焦躁，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的身份背景里没有提过候选期间见到龙王的事情？”
纪辰摇了摇头，有些郁闷地道：“也可能见过，但是我好几个世界都和你黏在一块儿，牵扯太深，大概率被神选意志判定为作弊行为，抹消了重要提示。”
正常情况下特殊npc可以自由选择身份，得到当下身份在任务世界中生活的完整记忆，不过他和段承景的关系太亲密了，为了维持游戏的公平性，神选意志根据程序进行调整也很有可能。
“灰袍人有防水衣挡着，能够供鬼魂附身的躯体只有玩家，他的意思是，如果不想死，只有附身成为新娘候选人这一条路。”段承景拉着纪辰起身，很快就进入状态，他们的时间只有三天，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
“不只是你，肯定还有其他的水鬼，为了活下去，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附身到玩家身上，除掉其他玩家，成为唯一的新娘。”
这也符合龙王会第一个出现在他们房间的原因，对方的目的是找上一届的鬼魂，他不会亲自动手，只要给出一个时间限制，上一届的候选者就会主动出击，为了那唯一的名额杀掉所有人。
“他想用这种方式选出最强的新娘？”纪辰有些奇怪地道，把选新娘搞的和养蛊一样，这位龙王的品位还真是独特。
“线索太少了。”段承景皱了皱眉，他总觉得龙王的反应不像是要找新娘，否则的话，看到两届候选者这么亲密，怎么也不该是这么反应，不过也不好用常理来推断。
现在的重点是，他们连真正的任务都还没搞清楚……
“没有明确要求的任务世界很大可能会有多种通关方法，总会有办法的，这么大费周章地海选伴侣，说不定比起强取豪夺，这个龙王更喜欢我们这种情比金坚的呢！”纪辰拍拍段承景的脑袋，宽心地安慰道。
段承景：“……”
纪辰顶着男朋友无语的表情，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地道：“咳咳，我就是看你绷得太紧了，缓和一下气氛嘛！”
“不，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段承景瞅着心大的纪辰，郑重其事地道。
“……”
“龙王刚出现的时候情绪没有波动，很大程度上就像是例行公事，直到看到我们在一起，他的表情才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并且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而且……”
段承景顿了顿，显然也是对这个强大boss的想法有些无法理解，不过还是根据正常的逻辑将心比心地道：“花那么大的力气搞出一个竞选新娘的活动，这个龙王……他可能有点儿恋爱脑。”
他是神明，有无数种办法布置同样效果的局，却偏偏要冠上一个新娘的名头，说明在他的潜意识里，比起整人，谈恋爱也同样重要？
“每个世界的boss都和真正的人类一样有完整的人生经历和感情趋向，有一些奇怪的弱点也很正常，就像狐仙和城主。”不如说，越是强大的存在，弱点就越明显。
“晚上有大巫的诅咒在，防守肯定会下降，我们去镇上看看。”想要了解龙王的真正想法，就必须知道这个世界的背景，被困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
纪辰没有意见，见段承景振作起来总算是悄悄地松了口气，自然男朋友说什么就是什么嘛。
龙王来得迅速，去得更是突然，段承景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到别的房间，大概率是去了，不过同样没什么动静，直到雨停之后，外面才陆陆续续地发出小心的开门声。
龙王镇的人似乎休息的很早，一入夜，整座大巫府的灯都熄了，唯有大殿之中闪着昏黄的亮色，如同府中的孤岛。
纪辰的具现化时效结束，又成了一团无形的精神体，出了门便张开双臂包裹着段承景，就像是个给他披上了一张降低存在感的斗篷，无声无息的融入黑夜之中。
和预料中的一样，有大巫的诅咒，夜里几乎没有看守的灰袍人，一人一鬼很轻易地便离开了大巫府。
整个龙王镇一片漆黑，如果不是纪辰事先踩过点，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空旷得只剩脚步声的街道，仿佛身处在一座荒凉的鬼城。
“先去大巫请神的地方看看。”段承景果断地标定目的地。
“我知道路，跟我的风向走。”纪辰包着段承景的手，虽然明知对方看不到也听不见，还是习惯性地点点头应了一声，然而话音刚落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咦？”
段承景也在同时意识到了，惊讶地看向身体左侧的空气：“用了具现化道具？”
他没感觉到唇上的凉意，肯定不是传音，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手上的触感更清晰了一些，可是又明明没看到人。
“没有……”纪辰迟疑了一会儿，皱着眉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而后语气有些凝重地道：“这座城夜里的阴气很重，能滋养鬼魂，如果一直住下去不死，说不定不用道具就能显形了。不过大巫府应该是有阵法或者被净化过，和外面的阴气完全隔开了。”
段承景心里一动，脑海中极快地划过一个念头，没能抓住就被自家爱人急吼吼地拉着走了：“水鬼的实力越强，附身的几率就越大，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们尽快搜完小镇就回去。”
上一届的候选新娘比这一届多，几个玩家的身体本来就不够抢的，自家男人的资质又那么好，肯定是那些死鬼的首选，在大巫府的时候说不定还不敢闹出太大动静，这会儿在外面，有源源不断的阴气补充，鬼魂的实力大增，难保不会一拥而上。
“嗯。”察觉到纪辰语气中的焦急，段承景捏了捏手里微微有些存在感的冰凉皮肤，默契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