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正常,你注意点 第112章

作者:晒豆酱 标签: 强强 破镜重圆 美强惨 网游竞技

“明天,明天上午这个时候你再来,拿着化验单找我。”王医生把小本给了他。

开了血检单,金丞站起来对着医生一鞠躬,然后跟着江言离开了。王医生每天要接待很多病人,看到这样大的病人现在才来就诊,心里非常不好受。他能理解病人对病痛的逃避,但如果是真的,那确确实实拖延了病情。

抽血过程很顺利,金丞很怕但仍旧不带挣扎地被抽了,然后压着针眼在休息区域坐着。江言拿出早餐来,让金丞先补充能量,同时拿出手机开始计时,算着针眼愈合的时间。

“你……你饿不饿啊?你吃不吃啊?”金丞吃完了,还把能量棒递给他。

“不吃。”江言摆摆手,把棉签抬起来,一滴血珠还是渗了出来。

“你放心,我病得不重。”金丞反复强调,同时也是给自己洗脑,仿佛只要洗多了就能变成事实。

江言点头,等到棉签下的小针眼完全不出血,居然用了12分钟。普通人压半分钟就好了,金丞居然这样久。

又休息了半小时,金丞再次开始就医之旅,跟江言去了耳鼻喉科。流程和刚才一样,江言负责和医生沟通,医生拿着专业机械进行检查,当灯光压在耳洞上时,金丞的耳朵被罩得很暖和。

结果还是一样,医生并未在耳道内检查到外伤和病变,灯光反应也非常好。江言谢过医生,开始后悔自己那天都到了金丞家了,为什么没冲进去给金昭一个大嘴巴?

看来自己做人的底线还是太高了!

那么高的底线有什么用?屁用没有!必要时刻道心可以降低标准。

都检查完毕已经到了中午,江言在附近找到了麦当劳,带金丞进去吃饭。金丞大口大口咬着巨无霸,用来补充他被抽走的血液,江言则拿出手机,先给白洋和陶文昌发了信息,告诉他们检查完了,再打给陶含黛。

“喂,你们那边怎么样?”江言放不下另外一头。

“我们这边……挺好的。”陶含黛回答,看向了旁边的妹妹。

“师父吃饭了吗?怎么样他?”江言又问。

“吃了吃了,早饭和午饭都吃完了,今天精神还不错。下午要是天气好,我们带他晒晒太阳。”陶含黛说。

江言想了下,还是说:“别出去了,今天风大。你们让他在走廊里晒晒太阳就好。”

陶含黛和陶晴绿同时看向就在病房里坐着的不共戴天之敌叶合正,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师父不让她们说,她们只能瞒着。

“好,我们会照顾好师父的。”陶含黛左右问难,“你什么时候过来?”

对啊,总不能瞒住太久,大师兄一过来不就全知道了?到时候一定会在病房里打起来。

没想到江言反而支支吾吾起来:“我这边……咳咳,学生会事情太多了,可能过几天吧。你们先帮我盯几天,我忙完就过去。”

“行,放心,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能管事。”陶含黛倒是希望大师兄别这么快来呢,唉,这事难办。不过她们也想不明白,师父怎么突然间就和叶家和好了?还打不打架了?

“你给谁打电话呢?”金丞见他不理自己,有点难受。

江言看他一眼,拿手机打字:[你师父知不知道你病了?]

“不知道啊,不知道。”金丞连连摇头,“你千万别告诉他!”

“你……你还要瞒着?你要瞒多少人多少事?是不是没人教过你怎么解决问题?一味逃避能解决什么?”江言骂了一通,打字:[我找机会告诉他。]

“别别别,千万别啊!”金丞的声音有点大了,“你要是告诉他,他一定不会同意我继续打跆拳道了,我还怎么比赛啊?”

“你还想比赛?你以为血友病能比赛么?你再这样不停地出血出血出血,你身上的关节和器官都会出问题,命都快没了!”江言说完继续打字:[明天检查报告出来就告诉他。]

“啊……”金丞瘪了瘪嘴,看江言这个态度是一定逃不过去了。完蛋,师父一定会把自己骂到狗血淋头!

回家后,他们昨天买的小家电和小家具也到了,金丞在屋里休息,江言在外头敲敲打打安装,一忙就忙到天黑。晚上白洋过来陪他们吃饭,他的态度也和江言如出一辙,如果金丞真到了注射因子治疗的程度,那就必须退出竞技场了。

一点余地都没有,性命安全面前没有万一。跆拳道是对抗性运动,这不仅是对自己的责任,也是对比赛的责任。万一在场上被对手踹了一脚,踹成了内脏大出血,导致了更大的意外,那受害人就不只是金丞,而是两个人。

等到吃完饭,白洋刷了碗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江言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摆弄电脑:“你找什么呢?”

江言刚把WiFi弄好:“我找找手语教学视频。”

“你要学手语?”白洋一惊。

“医生说金丞不一定马上能好,总不能天天写字打字,沟通太费劲儿了。他以前依赖耳朵,学唇语的话太难。”江言只是想找到一条沟通的道路,说着点开了《手语基础大全》。

视频里的教学者是一位小姑娘,一边说话,一边比划着:“欢迎来到听障人士的世界,大家好,今天我们来上第一节课,如何用手语打招呼。”

江言还拿出了笔记本,显然就是要认真研究。突然间他回过头,很奇怪地问了一句:“白队你学不学?”

“我不学,你好好学。”白洋摇了摇头。

第140章 万幸的确诊结果

金丞趁着这个时间把主卧收拾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变化, 在他眼中这里越来越像一个……家?

他不确定能不能这样评价,毕竟他从来没有过一个完整的家,从来没有感受过完整的亲密关系, 也没有人手把手教过他怎么和家人相处。他的经验完全来自于妈妈、小舅舅、大哥和三弟,学得马马虎虎, 像个蹩脚的四不像。家,这个在金丞的脑海里没有一丁点具象化的概念, 要说最贴切的,那就是师父那里。

现在有了个地方, 能住, 能和江言一起, 还有好兄弟时不时来看一眼, 这样的满足感已经令金丞始料未及。但满足感一旦褪去,金丞面对的还是无止境的恐慌,不止是安静, 更有即将面对的事实。

明天上午一旦确诊,自己也就彻底告别竞技场了。

然后呢?自己可以去干什么?要退学吗?转专业?金丞开始思念他在韩国首尔得到的铜牌,原本他以为那是他竞技生涯的完美开端, 没想到已经成为了绝唱。

一开始瞎想金丞就坐不住, 在安静的世界里没有人和他沟通, 没有人能帮他。他要分出时间去应付寂静,又要分出时间去思考以后的出路, 思来想去之后居然再次产生了逃避的心态。

只要不看病, 就是没有病。只要没有病, 就永远可以上场。

要不明天干脆不去了吧?金丞被胡思乱想吞没,直到江言带着电脑和笔记本进来。

“白队呢?走了?”金丞猛然清醒。

“走了。”江言说着话,脑袋大幅度地点了下。

走了。金丞也点了点头:“你让白队别担心, 我的病一定会好的。”

“你要是不想让所有人担心,就应该早点去看病。医生都说你这么大已经拖延了,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我有的时候真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什么,你的行为能力像个学龄前的儿童,和成年人完全不沾边。”江言把电脑放在床上,笔记本摊开,写上:[我现在要开始教你手语了。]

“什么?我?我学手语?”金丞第一反应是拒绝,“不行不行不行,我又不是真的聋了,我会好的!”

“我知道你会好,但是医生都没法预料你什么时候能好,让你学点东西怎么就这么难?医生说你如果想要治疗就要吃扩张血管的药,但你现在又吃不了,只能物理治疗。”江言再次写下:[你要是想重返赛场就要学。]

重返赛场?还能重返啊?金丞吸了吸鼻子,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结果。

江言确实是这样想,他也查了资料,凝血障碍不一定是血友病,万一不是,金丞还有机会上场。一旦上场,谁有功夫给他写字沟通?就算是教练也只能比划。

“下面我们从最基础的学起,你跟着我学。”江言先用食指指了下金丞,然后比了个大拇指,“你,好。”

说完后,他再给金丞写:[你好。]

金丞对此异常陌生,他不是先天耳聋,对手语是有一定程度的天然排斥。仿佛这就是一根拐棍,一旦用上他这辈子都没法扔掉了,以后就要用双手代替双耳,永永远远被困在原地。

“跟我学。”江言见他不爱动,便拍了下他的手背,“伸手。”

金丞不情不愿地抬起来,先指了一下江言,然后比了个大拇指:“你好?”

“对,这就是‘你好’的意思,指着我就是‘你’,大拇指就是‘好’。”江言又对着金丞伸大拇指,但大拇哥的第一个指节往下一弯,像是手指在鞠躬,“谢,谢。”

然后再给金丞写道:[谢谢。]

“谢谢。”金丞如牙牙学语的婴儿。我的天,自己真的要当一个听障了!

江言完全看得懂他脸上的表情,学得这叫一个不情不愿。但还是催促他继续跟着舞动手指:“先把手放在额头上敬礼,然后再……”

“你手指,好好看啊。”金丞冷不丁地说,根本没心思学手语,全部被孤君的美手吸引住。

江言歪了下脑袋,如果生气和无奈能够在大脑里点燃一团火,那他现在头顶一定冒出了滚滚浓烟。

“你短发也好看,你什么样都好看,我都很喜欢……”金丞抓紧时间表白,都有点讨好的意味,明天出诊断结果,江言千万别给自己扔在医院里不管。

“你好好学手语比什么都强。”江言把他的手放在额头上,“继续。”

手语课堂持续到10点半,金丞脑子聪明,要是认真起来学得很快。眼瞧着江言洗漱完又要走了,金丞抱起枕头跟在后头,跟着江言一起迈进了侧卧的门。

相比昨天的侧卧,眼下已经多了几分居家气息,连原本颜色沉闷的窗帘都被江言换成了干净的奶白色。江言还没上床,金丞抱着枕头就滚上来,霸占了靠窗的那一边。

“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我并没有原谅你。我不会因为你可怜就和你复合,这是两码事。”江言并不是故意拿乔,他确实就不是这样的人。如果说,爱情能让他忽略对错,那么这份爱也就太盲从了。万一,万一将来两个人还有未来,那么也是建立在金丞完全改正的前提上,他要看到诚意,而不是同情。

“谢谢,谢谢。”金丞连忙对他比手语,大拇指在他面前弯了又弯,“我就睡一个晚上。”

“你……”江言刚开口。

“明天我可能就要住院了,我今天就睡一个晚上。”金丞已经躺好,“你让我睡一个晚上就行。我真的很害怕明天拿结果。”

江言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轰他离开,毕竟金丞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谁也不知道那个因子注射疗法要多少疗程,大概率会留院观察。察觉到江言不再赶人,金丞连忙知趣地挪远了些,两人中间出现了一块儿空隙,还能再睡一个人。

江言躺在左边,第一次发觉金丞睡觉这么老实。

床头灯没关,安安静静地提供着光源,金丞背向着他,像一秒陷入沉睡那般安宁,柔软的头发在枕头上趴着。可江言完全睡不着了,他一闭上眼睛就是血液科的病人,有些人面黄肌瘦,有些人面如枯槁。

疾病,完全可以从根本上摧毁一个人。当年师父就是这样,为什么现在又……

江言强迫自己不能再多想了,否则今晚就不是金丞睡不着,而是他彻夜失眠。等到他刚要去关床头灯时,安静的金丞快速地坐了起来,往洗手间冲。

江言紧跟着起来,冲了进去,上来就问:“是不是又流血了?”

不用他问,雪白的盥洗台上点点鲜红,金丞正低着头冲水。

“没事的,没事的,我到了冬天就容易流鼻血,是因为我血管脆。”金丞擦了擦脸就直起腰,“这个很正常,我以前冬天就这样。”

江言不曾陪着金丞度过冬天,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一个冬。可这样频繁的出血,轻而易举地掐灭了江言好不容易燃起的信心。金丞以前就是这样过的?那金昭和他大哥为什么没带他去过医院?

“睡觉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呢。”金丞不愿意看他着急,推着他重新回到侧卧,只不过床头柜上放了一卷纸,方便他时时刻刻更换纸卷儿。灯光还在,但睡意全无,金丞仍旧背向着江言,不敢说他有多害怕。

确诊就是判决,他明天要面对的是命运。

要离开赛场和学校了吗?以后就只能看着队友训练,再也没有办法登场?自己只参加了一次国训队,可今年昆明的分赛站都报上名了。本量级的全球第三根本不够,他还想试试全球第一。

还有付青云!付青云和自己还没分出高下!

金丞不知道自己的牙磕出了声音,他只顾得给血流不止的鼻子换纸卷儿。上下牙因为恐惧而颤抖,咯咯哒哒一直响个不停,温暖的房间降温了似的,哪里都觉得寒冷。金丞忽然间回过身,右手搭在额头上,作出了一个敬礼的动作,然后将小拇指放在心口,指向了自己。

“对不起。”他对江言道歉。

江言看着他。

“对不起。”金丞又用手语比划了一次,再背向他,用被子裹住自己。他不想回过身去,不希望任何人可怜他,又很想有个家,不想孤孤单单一个人躺在病房里等死。

过了一会儿,江言好像是下床了,床面弹起来又凹陷向下。金丞紧紧地闭着眼睛,嘴里就被塞了东西。

刚刚一塞进去,他就知道是什么,因为形状和材质太熟悉了,从小戴到大的,是护齿。他张开嘴巴,温柔地含住,紧紧地咬,牙齿碰撞的感觉回归平静,哪怕发抖也磕不到一起。而后又一样东西被塞到他手心里,金丞这才眯眼去瞧,是一条黑带。

不用细想,金丞马上紧紧抓住。他现在就在悬崖边上,抓住了一条绳子。

床头灯关上,江言在他身后躺了下来。金丞也平稳地闭上了眼睛,用来自于外界的力量和情绪对抗。

第二天,阳光普照。

风停了,冬天的阳光一旦撒到地面上就会有种万物复苏的幻觉,哪怕冰雪还没融化。吃过早饭后两人就出发了,这一回金丞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不仅搂紧了江言的腰,还把头盔压在他的骑行服背后,一点缝隙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