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向深渊祈祷 第147章

作者:愚人歌者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成长 ABO 推理悬疑

“明明那是用唐攸宁这个合法身份打的最后一通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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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攸安是晚上9点抵达的圣保罗机场,等到与徐长嬴见面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11点了。

唐攸安看上去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还是穿着得体的正装,身形挺拔端正,除了眼底深深的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憔悴,徐长嬴还是觉得他是之前那个翩翩君子。

直到唐攸安开始叙述,徐长嬴才知道他这段时间居然是与唐闳蕴等人待在一起。

实际上,唐闳蕴前往多伦多的事情,连唐攸安也不知道。

在前几天的电话里,唐攸宁对徐长嬴撒了一个颠倒事实的小谎言——其实是他对唐攸安假装无意提到了唐闳蕴等人去了多伦多,唐攸安才得知了长辈们的下落。

而唐攸安找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唐闳蕴等人不是普通的畏罪逃亡,而是一边在疯狂地转移财产,一边想要利用LEBEN的力量在国内外进行针对性的灭口——就像2004年他们所做那样。

得知这一切的唐攸安立刻就开始劝唐闳蕴和叔伯们不要一错再错,他甚至还天真地提出了找最好的律师团队,利用双重国籍进行司法上的拖延这些解决方案——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唐家人究竟背着他在干什么。

听到这里,徐长嬴等人很快发现,唐攸安的角色与之前的李嘉平、李旭隐很像,他们就是家族培养的完美的代言人和供给者,尽心尽力地为整个家族的产业服务,因为他们完美无瑕,所以家族才会伪装得完美无瑕。

预料之中的是,唐攸安很快就失败了,并且被唐闳蕴和唐新易那群人很不耐烦地软禁了起来。

也正是在被软禁在豪宅的这一个多星期里,听着唐闳蕴等人在商议什么,唐攸安才明白了家族的那些听上去极为荒谬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被软禁的唐攸安发现唐闳蕴、唐新易等人都越来越焦躁,豪宅里的“保镖”也越来越多,甚至期间唐闳蕴与唐新易之间还爆发了争吵。

唐新易和唐新衡似乎还提到了唐攸宁的名字,说什么应该也让他一同前来,但是唐闳蕴并不答应,于是身为唐攸宁父亲的唐新易发了很大的脾气,对着唐闳蕴骂着什么“好事都留给你嘅孙,粗活重活都留给你嘅仔”之类的话。

而唐攸安这时终于知道了“emperor”和“永生会”的事情,他能够感受唐闳蕴看着自己的目光还包含着期待和欲望——他还希望自己知晓这一切后,转而能够成为家族阴暗面的经营者。

然而坚持了自己既有原则生活了三十年的唐攸安自然无法妥协,于是他就被关进了地下室,并在昨日凌晨,亲身经历了豪宅之中的火并。

枪声宛若永远停不下来,脚步声和不同口音的说话声交替出现在唐攸安的门前,唐攸安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捂住耳朵等待着这场噩梦结束。

很快,十五分钟,也许只有五分钟,枪声就停了下来,不知道屋大维和唐闳蕴谁赢的唐攸安只能坐在地下室里接受命运的审判。

“咔,”地下室的门把手突然被拧动了。

两秒之后唐攸安就知道了结局——如果是唐闳蕴赢了,他们会有钥匙。

所以,当门外的暴徒开始踹地下室的门时,唐攸安整个人都开始恍惚起来,他不知道是该想象外面叔伯们的死亡场景,还是想象几秒后自己的死亡。

然而就在这时,枪声再次轰鸣了起来,踹门的声音又停止了,但是停止了没有几十秒又再次响了起来。

在枪声中,地下室的门被踹开了,而出现在门口的人则是唐攸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真是命大,我以为你肯定已经死了呢。”青年手里握着手枪,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精致的面庞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安哥。”

当唐英韶将唐攸安拽出地下室的时候,屋子里的枪声彻底消失了。

地板上,楼梯上,到处都是唐攸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尸体,就像是坠入了新的一重噩梦。

“爷爷呢?”唐攸安抓住了唐英韶的手,慌乱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唐英韶却以巨大的力气,笑嘻嘻地将他拖到了豪宅的一楼挑空客厅,一路上唐攸安看见了十几个带着黑色面罩的保镖模样的人,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冲锋枪或者作战手枪。

直到两人站定在客厅中央,还有着少年模样的唐英韶踢了踢地板上碍事的尸体,指着落地窗外轻轻笑了笑道:“你看,爷爷在那呢。”

唐攸安看见了泛着幽幽蓝光的巨大恒温泳池里浮着一个人,他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唐闳蕴。

但来不及感到悲伤或是惊惧,唐攸安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熟悉的人站在泳池前,静静地看着水面上的唐闳蕴。

波澜粼粼的水光折射在那人的黑色西装和轮廓深邃的面庞上,唐攸宁并没有盯着唐闳蕴看很久,他只是弯腰捡起泳池边的一个类似手机一样的东西,然后抬起了脸,像是刚看见唐攸安一样,神情自然地打着招呼。

“二哥。”

唐攸安不可置信地盯着神情冷淡的唐攸宁,大声质问道:“攸宁,你为什么不救爷爷?四叔他们呢?”

“不是的,二哥,”唐攸宁从室外跨进客厅,摇了摇头,望着唐攸安平静地解释道:“我到的时候爷爷就不怎么动了,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死掉,才站着看一会儿的。”

那张熟悉的,情绪总是流于表面的精致的脸,此刻却变得陌生和可怕,唐攸安张了张口,却好似发不出声音,只能嘶哑道:“你,你也是LEBEN的人吗?”

“应该算吧,”唐攸宁露出无趣的表情,“之前我不想做事,爷爷就不让我做事,这次还是我第一次自己工作呢。”

说着话,心不在焉的唐攸宁还差点被脚底下的尸体绊了一跤,身边的黑色蒙面人连忙就要上前扶他,但唐攸宁很快就站稳了,他用皮鞋踹了一下那个人,将那个趴着的人踹翻过来。

“诶,这是谁的人?”唐攸宁对着唐英韶问道。

唐英韶看了一眼,“屋大维的。”

“哦。”唐攸宁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笑道,“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可以了,交火的时候屋大维就收到消息了,10分钟后第二批人就应该会赶到这里。”唐英韶说着话的时候,一只手还拽着唐攸安的手,“正好这个屋子都留给屋大维自己打扫。”

“攸宁,你们到底是谁?”唐攸安大脑嗡嗡作响,胸腔间克制不住地发着抖,“你不是和爷爷一起的吗?”

“我不是呢,”唐攸宁单手插兜,回过头,看向兄长不以为然道,“只是爷爷以为我是和他一起的,但是他对我这些年也很好,我就一直没有说。”

“四叔,攸宁——四叔他们呢?”唐攸安又连忙问道。

说话间,几人正好走到楼梯处,唐攸宁仰着头看了看华丽昂贵的旋转楼梯,又摇了摇头,“我刚刚去看了一下,爸爸和五叔好像快死了,我没有时间救他们,杀他们的人就要来了,我们一起走吧。”

“一起?”唐攸安不可置信重复道。

“对啊,二哥你对我一直很好,爷爷他们得罪了屋大维,很快就又有人到了,你留在这里会死的,”唐攸宁阔步走进靠近出口的小会客厅,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但却像是行走在血腥现场的刽子手。

“唐英韶也不想你死,所以今天还确定了两次你是被关进了地下室呢。”

唐攸安一脸愕然地看向拽住自己手臂的“亲弟弟”,唐英韶那张阴郁漂亮的脸突然扭曲了起来,他一把将自己甩给了一旁的黑面罩,“烦死了,你爱走不走。”

“攸宁,这些人是谁?你为什么不和爷爷在一起?”唐攸安被强壮高大的黑面罩一把抓住,并被无法反抗的力度强迫跟随着唐攸宁一同向着玄关走去,他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只能机械地嘶哑询问着。

但是,唐攸宁却一直很认真地听着唐攸安的说的话,像一个听话的弟弟一样回答着兄长的问题:“这些人是别人借给我的,我不认识。”

“谁?”

“想让我当上emperor的人。”

唐攸宁站在玄关处,转过身,看着唐攸安的眼睛似笑非笑,“但是屋大维要抢走爷爷要送给我的emperor身份,爸爸又很嫉妒我,也想要趁着这次火并夺走emperor。”

“所以没有办法,”唐攸宁的表情又淡了下去,他转过了身子,只留下一个黑色的背影,“我只能被迫来这里了。”

“为什么他,要让你当上emperor?”唐攸安难以理解地问道。

戴着黑色面罩的人弯腰拉开了门,海边的寒风骤然冲进了门内,裹挟着血腥气冲向了建筑的四面八方。

唐攸宁穿着单薄的黑色西装站在门口,仰起头看向了飘雪的夜空,回答了唐攸安最后一个问题。

“因为我预支了一个愿望。”

唐攸安被妥善关在了十公里外的一个无人闲置的房子里,直到8个小时后,他才发现门锁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他走进雪地里,很快就被不断路过的警车发现了。

故事结束的时候,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无论是劳拉还是蔡司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开始询问。

第一个开口的是徐长嬴,他神情平静道:“攸安,根据你的证言——杀唐闳蕴和唐新衡的不是唐攸宁?”

“是的,我应该可以确定,根据枪声判断,唐攸宁他们应该是第三批出现的人,他们应该是与杀掉我叔伯和爷爷们的屋大维的人发生了冲突。”

“可是唐攸宁的父亲唐新易却指证是唐攸宁杀了唐闳蕴和他们,你认为他的话可信吗?”蔡司坐在会议桌的另一侧,盯着唐攸安道。

“是他在说谎,”唐攸安闭了闭眼睛,继而睁开了眼睛,“我的确听到了他与爷爷说想要继承emperor的争论。”

“你能猜到是什么人会要求唐攸宁必须继承克劳狄这个emperor爵位?”劳拉开口沉声道。

唐攸安摇了摇头,他那总是挂着儒雅随和笑意的面庞苍白又憔悴,他抱歉道:“我并不知道,我对于LEBEN的确知之甚少,其实我现在也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

蔡司与劳拉对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唐先生,你之前有关注到唐攸宁与唐英韶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吗?”蔡司开口询问道。

“没有,虽然我平时很忙,”唐攸安张了张口,但还是语气艰涩道:“但至少唐英韶,我是给了很多关注的,我只注意到他与唐攸宁偶尔会有接触,其他的都是非常普通的社交。”

“不如说,”唐攸安神情消沉,“我还会为唐英韶安排合适的社交圈层。”

这确实是一个好兄长,赵洋现在都记得他在阿布扎比酒店里护着唐攸宁的模样,也许这也正是唐攸宁要留他一命的原因。

“好的,唐先生,”蔡司神色冷然,他看向唐攸安:“您应该已经知道‘永生会’是什么了吧?”

唐攸安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蔡司看向一旁神情平静的beta,沉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唐新易声称,唐攸宁与唐英韶都是永生会的产物——请问这是否是真的?”

徐长嬴还是微不可查地攥紧了手中的中性笔,不仅是他,蔡司,赵洋甚至劳拉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唐攸安缓缓抬起脸,温和清亮的眼睛里浮上了复杂的颜色。

“是真的,这一点,我知晓。”

众人悬起的心终于永远高悬了起来,蔡司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错愕,但他还是定了定心神,追问道:“请问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唐攸宁与唐英韶的具体情况你是否知晓?”

“关于这一点,”唐攸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痛苦,他哑声道:“我感到非常的羞愧,我一直认为自己的行事准则足以问心无愧,但我实际上一直毫无自知地虚伪地屏蔽了很多不利于自己的信息。”

“实际上,我在五年前就已经知道唐家对于这些孩子的伤害。”

五年,赵洋抬起头,他的记忆力很好,敏锐地开口道:“唐先生,五年前,不正是你从哥伦比亚接回你的弟弟,唐英韶的时间吗?”

“是的,但我隐瞒了一些讯息。”

“五年前,我父亲唐新礼在哥伦比亚突发心脏病,因为病情过于危重,发生了并发症后成为了植物人,于是我前往哥伦比亚的圣玛塔尔接他回国,也就是在他的病院里发现了英韶。”

说到这里,唐攸安脸上的血色开始慢慢消退,他哑声道:“我将他以私生子的名义带了回来,但实际上在病院里,我父亲的亲信和叔父们并不将他当成孩子。”

“他们当时用了一个单词,‘fruit’,我当时询问了四叔唐新易那是什么意思,他笑着回我道,那是我父亲为自己准备的年轻心脏,很可惜没有来得及用上,我的父亲就失去了手术指征。”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见过唐英韶的赵洋和齐枫、李嘉丽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颤之中。

“我当时虽然不知道永生会是什么,但我的确吓坏了,”唐攸安惭愧道,“我强行将还不到14岁的英韶带了回来,我不知道他留在哥伦比亚是什么下场,我为唐家人,父亲的所作所为感到厌恶和后怕,但我仍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英韶似乎从第一天就看穿了我,所以一直与我不算亲近。”

听上去自相矛盾,但却又非常合理,徐长嬴看着唐攸安瘦削英气的面庞,人本就是矛盾的动物,一方面要坚守自己认为对的处事守则,但另一方面又会因为问题超出自己的解决范围而选择忽视和纵容。

“这并不是你犯下的罪行,唐先生你没必要苛责自己,你能够将那样的孩子带回国内改变命运,已经是非常不易了,”劳拉的态度却非常的洒脱,她简单直接地为唐攸安的行为定了性。

“所以,像您父亲这样,通过伊甸园,或者你说的永生会,孕育出多个亲生孩子当自己器官供体的行为并不罕见,是吗?”蔡司继续问道。

唐攸安停顿了几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应该非常多,在温哥华的房子里,唐新易曾与我提到过,这一行为在北美和欧洲的‘客户’中非常流行,早期的永生会正是靠这种方式飞快敛财,以及珍贵的人脉资源。”

“而当攸宁出现后,我爷爷唐闳蕴就退出了经营的主阵营,正因此屋大维派系才会在这些年不断壮大——这些都是唐新易与唐闳蕴发生争执时经常提到的信息。”

而就在这时,劳拉攥紧了手指,但最终还是抬起眼看向唐攸安,缓缓开口道:

“那么请问唐先生,你是否知道唐攸宁在永生会里的情报?”

坐在唐攸安对面的徐长嬴终于抬起了眼,看向alpha的眸子漆黑明亮,唐攸安与他仅仅对视了一秒,便沉默着移开了视线,点了点头。

“是的,这一星期里我已经听过唐新易和唐新衡提过很多遍。”

劳拉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一份资料递了过去,“这是唐攸宁在香港医院出生时的档案资料,上面写明他的母亲何代真是一位女性beta,请你核对一下,这上面是否属实。”

唐攸安结果资料,翻看了一会儿,不过30秒便抬起头,点了点头道:“属实,2011年攸宁分化为优性alpha后,唐新易就在我爷爷的授意下与原来的妻子离了婚,与何代真成婚,所以她现在都是我的四叔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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