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愚人歌者
“其他的不要了吗?”彼时徐长嬴问道。
“不要的才是最重要的,”劳伦斯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向着地下室的台阶走去,对着守在门口的下属道:“记得这个房间不要烧得太干净。”
“喂,”徐长嬴一头雾水地阔步赶上前,也迈出了地下室,“所以你拿的那几张纸是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一些试管婴儿的档案罢了,”每次beta专员开始询问什么,劳伦斯总是很有耐心,他在长廊尽头转过身,低头翻了一下手中的档案,抽出了一张递给徐长嬴,“看,我没有骗你吧。”
徐长嬴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的确是试管婴儿的档案,但与几个月前在刚果疗养院搜到的那些档案不同,他手里这份上面并没有基因编辑的内容。
已经逐渐习惯这人奇怪行径的徐长嬴也不再多想,摇了摇头,准备将档案递还给他,但就在他视线即将移走的那一刻,他突然看见了档案抬头处的人名。
在这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战栗感骤然席卷了徐长嬴的全身。
“哦对,这份你留着吧,你不是一直在找这张吗?”
beta专员怔怔地抬起头,只见劳伦斯正看着自己微笑着,他们所在的长廊两侧的房间里还不断进出着泼洒汽油的人,说完这句,劳伦斯就转过身扬了扬手中的其他档案,十分大方道:“不用谢,反正我还有很多。”
“你和基路伯当时拿走了其中17份档案,对吗?”
林殊华的声音将徐长嬴从回忆中拽出,蜷缩在地面上的徐长嬴感觉到头顶上方投射来的目光,他的大脑瞬间乱成一团乱麻,皱着眉头下意识道:“但那些只是每一个伊甸园里都有的普通档案,屋大维要它干什么?”
话音落下,徐长嬴突然意识到不对,他缓缓抬起头,只见林殊华正沉默地盯着自己看,在这一刻,beta终于明白了什么,他一脸荒唐和不可置信道:“不是吧——你们不会以为他拿走的是伊甸园实验成功的名单?”
“你瞧,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林殊华低声道,“你却还说自己不是尼禄,长嬴,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也不理解,你们究竟为什么会相信那种天方夜谭会实现。”
徐长嬴心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他意识到自己就要触摸到那真正的谜底,他定定地看着林殊华,沉声问道:“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认为弥赛亚是伊甸园的成功产物?”
“大概是在15年,也就是San Greal子系统正式启用2年后,诺伦家族终于无法忍受永远活在弥赛亚的阴影之下,他们开始想要渗透进弥赛亚和基路伯的最高权力圈层。但这并不容易,基路伯用的人都是些他从早期伊甸园里带出的人,不仅是无国籍的灰色身份,而且还非常忠心耿耿。
就这样一直到了17年,诺伦家族才从一个濒死的alpha口中撬出一条信息——‘弥赛亚与基路伯一样都是伊甸园的优性alpha’。”
“而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林殊华看着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的徐长嬴,缓缓道:“基路伯与第四席emperor作为弥赛亚的心腹,在次年就开始清洗已经落入永生会手中的第二代伊甸园,并从这些遗址里拿走了一批30年前的档案。”
“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基路伯是在销毁弥赛亚存在的证据,直到这时,已经当上emperor的考伯特才意识到,当时欺骗他们并毁了他们一生的夏高寒和劳伦斯,在当年很有可能做出了成功的基因编辑实验,并制造出了一批完整的、没有缺陷的优性alpha儿童——比如你们在塞尔维亚拿走的那17份档案的孩子。”
“然后呢?”
徐长嬴突然开口,他神情平静地望着林殊华,主动追问道:“你们为什么会选择在LSA大会上孤注一掷,最后落到现在这个局面?”
林殊华怔住了,下一秒,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和阴翳,他盯着满身血污的beta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足足半晌,他才冷冷道:
“当然是因为从今年1月,负责第二代伊甸园的科菲教授被你暗杀开始,曾经参与过第二代伊甸园的学者与政客不断死亡,这让我们被迫意识到已经没有时间了,而且永生会追查线索的速度永远跟不上你们,尤其是屋大维负责的地下拍卖会失败事件在亚洲和北美引发了一系列的麻烦,负责监视基路伯的线人传来消息,弥赛亚很有可能在LSA大会后重启暗网。”
“就因为这些?”徐长嬴问道。
“就因为?”林殊华没有想到徐长嬴是这个反应,他脸上标志性的温和之意慢慢收敛了起来,他语气森寒道:“你是什么意思?”
徐长嬴却没有回答,而是蜷缩在地上似乎是在沉思着,几秒后,林殊华突然听见beta居然哈哈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徐长嬴一边笑一边咳嗽,他的肋骨被砸断了三根,一笑就发出剧痛,但是他就像是不知道疼一样一直笑着。
就在一直守在beta身边的屋大维手下看了林殊华一眼,犹豫着要再踹他一脚的时候,徐长嬴终于止住了笑。
林殊华道:“这些都是你做的,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就是因为都是我做的才好笑,”徐长嬴笑道,他忍着痛翻了个身,正面朝上平躺在地面上,林殊华看着血淋淋的beta青年仰着头看着自己,笑吟吟道:“让我猜猜,我杀科菲的视频也是你们费劲力气从基路伯的线人手里拿到的,对吗?”
“并不是,”林殊华冷冷道,“是我们一周前攻破了基路伯在奥斯陆的一个服务器,从上万条数据中发现的。”
“诶呀,那不重要,都一样。”徐长嬴索然无趣道。
“什么一样?”
“都是劳伦斯故意让你们发现的,”徐长嬴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一脸无奈道:“让你们发现尼禄的真实身份,也就是我,你们知道这一点的时候肯定很高兴吧,我就说考伯特怎么一看到我就那么兴奋热情——原来我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原来如此,徐长嬴在这一瞬间完全想通了这重重怪异又不对劲的谜题——他才是弥赛亚手中的那枚关键的棋子,他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已经在无知的状态下帮助他/她和基路伯走完了这谋划了近十年的棋局。
从徐长嬴答应基路伯帮助其“清洗”第二代伊甸园,救出那些孩子的那一刻起,无论他答不答应,他都已经成为如假包换的第四席emperor尼禄——对于屋大维派系和他背后的“长老会”而言,他的确是弥赛亚忠心耿耿的走狗,一直抢在他们之前不断销毁弥赛亚在“伊甸园”中的证据,并且步步紧逼。
直到他们在“弥赛亚要在LSA大会后重启大卫城”的恐慌下,在阿布扎比孤注一掷地想要从剩下的参与过第二代伊甸园的学者和政客们口中逼问出弥赛亚的信息以及“约柜”的去处——哪怕只有一个弥赛亚的真实名字,“长老会”就能通过他们在现实世界里的权力将其直接扼杀。
谁知这是一场弥赛亚和基路伯早就铺垫好的完美陷阱。
-“你真是我的骄傲,浮士德。”
当他双手沾满血腥地站在阿布扎比的酒店房间里,弥赛亚那通愉悦又欣慰的夸奖早就说明了一切——它对于自己这个愚蠢又廉价的走狗感到无比的满意,自动为它完成了围堵、紧追和猎杀猎物的一系列任务。
而屋大维派系和他们背后的“长老会”却浑然不知这一切,反而在LSA大会上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背叛行径,使得弥赛亚理所当然地通过这一国际事件联合公众力量完成了对他们的围剿。
屋大维等人说不定还百思不得其解,认为是自己的背叛行动出了什么漏洞,殊不知他们是被一步步诱惑着自己跳进了圈套之中,而诱饵则是那根本不存在的“基因编辑成功实验”。
在等到屋大维派系在AGB和国际公安的追捕下走投无路,准备鱼死网破之时,他们费劲力气终于“找到”了该死的第四席emperor尼禄的真实身份。
他们怎么可能会相信徐长嬴从未加入过LEBEN,他干了尼禄做的所有事,基路伯与他一起清洗了第二代伊甸园,甚至一起取走了所谓的“实验档案”,还将他的身份严格地保密了起来——整件事简直可笑到徐长嬴都会认定自己是尼禄。
徐长嬴已经很清楚地明白,接下来无论他怎么说,屋大维派系的人都坚信他就是尼禄,他的San Greal账号里不仅有第二代伊甸园的实验数据,还有记载着弥赛亚真实姓名的档案。
这样想来,弥赛亚简直每一步都预测准了屋大维和徐长嬴的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毕竟徐长嬴明明有无数次远离圈套的机会,但无论是基路伯邀请他清洗伊甸园,还是站在布基纳法索的天台上看着广州523大案的人员档案之时,他都精准无比地选择了最错误的选项。
“就见他一面,案件结束就离开”——几个月之前徐长嬴是用这样可笑的借口第一次说服了自己。
广州,香港,阿布扎比,再到洛杉矶,短短几个月里,他一边在夏青的目光失去了全部的警觉性,一边与屋大维一起顺着弥赛亚写好的剧本走向深渊。
所以自己落到这个下场简直是罪有应得,如果让他再选一次,就算再如何想念,他也绝不会再出现夏青的面前。
明明每年在LSA大会上看一眼就好了,看着耀眼又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夏青站在本就属于他人生的演讲台前,被人群簇拥着,被所有人注视着,而不是现在再次恢复了记忆,还不断和自己一起陷入危险之中。
不能再去想了,徐长嬴攥紧了手掌,肺部传来的痛苦很快就将他拖回了现实,也正是在这时,他听见了脚步声,他扭过头,看见一开始离开的两个屋大维手下返回进房间里。
“长嬴,”林殊华坐在沙发里并没有移动,看着屋大维的人将徐长嬴强行捆在椅子上,轻声道:“你知道你没有办法改变结局,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自己。”
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向下流淌着,滑进了徐长嬴的左边眼睛,他下意识想要去擦,但是他的上半身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根本没有办法挣脱,于是他只能难受地闭上了那只眼,看着屋大维的人将自己的手铐解开,再将针头扎进他手臂内侧的静脉里。
“殊华学长,”徐长嬴抬起头,有些奇怪道:“他给我注射的是什么?”
“硫喷妥钠,”林殊华温声道,“很快你就不会这么疼了,虽然也容易成瘾,但不是glory,我也在听取你的意见,给自己留退路。”
身为AGB专员的徐长嬴听到这个名词自然知道这是什么,静脉注射麻醉药的一种,不过因为药理是阻碍神经信号的传递,所以也能让人快速进入类似醉酒的状态,更难说谎,所以在上世纪就被美国警察用作“吐真剂。”
使用glory控制人质的确是LEBEN的传统,因为致幻效果是普通吐真剂的上百倍,林殊华明明看上去完全不相信徐长嬴的话,但却还是选择了这种称得上仁慈的手段,徐长嬴甚至有一瞬间以为他是生了恻隐之心,所以他还是问出了一直没有问出的那个问题。
“我听说李嘉玉是被提比略带入的LEBEN,真的是你做的吗?”
徐长嬴抬起眼,因为他对镇静药物的耐药性很高,所以能够感受到自己还能保持清醒,他看见林殊华平静的脸庞。
“是我。”
林殊华承认道,“不过当时我还不是提比略,不知道李旭隐怎么得到的情报。”
徐长嬴定定望着那坐在明亮日光里的身影,“那他染上glory也是你干的?”
“可以这么说,”林殊华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满是平静,“但这件事比较复杂,我有些记不清了。”
“我这两天认真回忆了一下,那应该是18年的事,我知道刚加入LEBEN的李嘉玉会参加考伯特一个提供glory的高级聚会,李旭阳他们有长辈提醒,他没有人提醒肯定会染上。”
就算早有预料,但徐长嬴在听到林殊华亲口承认时,心里还是泛出了一丝冷意,他低声问道:“所以你是可以提醒的?”
“对,但我没有。”林殊华看向被捆在椅子上的徐长嬴,淡声道:“我心里一直为此感到抱歉。”
“为什么?”
徐长嬴望着林殊华那张挑不出毛病的脸,努力抵抗着药物带来的眩晕感,不解地问道:“无论是李嘉玉,还是李旭隐与你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李旭隐与你也没有利益冲突,你为什么一定要将李嘉玉拉下水?”
“因为没有不那么做的理由,”林殊华似乎不理解徐长嬴为什么疑惑,“李嘉玉的父兄都是LEBEN的贵族,李嘉玉好不容易找到门路来求我,我答应他应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那你已经知道李嘉玉会染上glory,为什么不提醒他?”
药物带来的恍惚里,徐长嬴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在广州市局里的李嘉玉,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下意识还是向林殊华身后躲,那种亲近感和信任是无法装出来的。
如此想来,就算是知道那是比自己等级更高的LEBEN贵族,李嘉玉还是下意识把林殊华当成了一起长大的兄长。
“因为他和李旭隐关系太近了,而李旭隐又比他要危险太多了。”林殊华叹了口气,看着徐长嬴的眼中多了几分遗憾,无奈道:
“——而且不仅是我,李家人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派对还是李畑越授意让李嘉玉参加的,他们也知道如果染上毒瘾,李嘉玉在李旭隐面前绝不敢再开口提及LEBEN的事情。”
尽管林殊华的表情和语气是那么自然,像是在说什么再寻常不过的日常琐事,但徐长嬴的胸腔却还是骤然生出一股冰冷的寒意——原来为了让李嘉玉无法对李旭隐说出LEBEN相关的事,就算是至亲的家人和信任的朋友,都不约而同地冷眼看着他踏上一条不能回头的绝路。
徐长嬴抬起眼,由于眼睛里鲜血的滤镜,他莫名觉得林殊华那张仍然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庞瞬间狰狞起来,他无法想象这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究竟还残存着几分人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殊华有些好笑地看着神智已经恍惚的beta,眼中的温度却微不可查地冷了下去,“不过我也很好奇,明明你与我的处境和立场都差不多,但为什么长嬴你好像还秉持着更高一等的道德观?”
说话间,站在一旁一直在观察徐长嬴状态的白人似乎也发现了他可能有耐药性,很快就取出了另一支注射器。
林殊华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白人将第二支药剂推进徐长嬴的手臂里,神情漠然道:“实际上,命运这回事,做出选择的当事人应该付最大的责任,其他人的恩怨债是分不清的。”
“我知道我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徐长嬴低头看着屋大维的人将注射器拔出血管,他努力保持清醒抬起脸,目光如炬:“但学长你的道德观确实很有趣,好的利益是自己的,坏的后果却要归结命运。”
“我其实也没有想到嘉玉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林殊华静静与beta青年对视着,似乎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讽刺,面色坦然道:“虽然我的初始目的不纯,的确有想要通过他监视李畑越,但绝没有对他的性命视若无睹——不如说,整起事件中,包括谋杀他的亲生父亲在内的所有人里,只有我一个人产生了愧疚之心。”
徐长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使不上劲,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摇晃起来,但是语言系统却还在正常运转着,眩晕之中他看见林殊华清亮的眼睛中浮现出了一丝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你也许不相信,”徐长嬴听见年轻的提比略低声道:“glory现在是由阿卡莱在夏威夷的工厂生产,为了稳定市价产量压得很低,李嘉玉那样的等级是无法稳定获得glory,我为了防止他出现戒断反应,其实一直有让人悄悄给他提供购买渠道。”
安静的房间里,徐长嬴的脑子缓了好几秒才意识到林殊华说了什么,在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的脸色变了,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只见优性alpha正定定地望着自己,语气没有任何起伏道:
“你和夏青在一起自然知道,如果不出现戒断反应的glory吸食者,他们的寿命预估会在五十岁左右,但一旦开始戒断——那才是真正的生命倒计时。”
“所以如果不是李旭隐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就擅自强迫李嘉玉戒毒,让他身体耐受性不断被提高,再加上李畑越的有意推动,李嘉玉是不会那么悲惨地死在监狱中。”
听着那冷酷可怕的话语,徐长嬴眼前的世界彻底混乱了起来,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掺杂着林殊华的脱罪话术,但他的潜意识里却告诉他,林殊华说的是事实,只是太过残忍,尤其是对于这世界上唯一还在乎李嘉玉的李旭隐来说。
“事情不能那么算,”药物影响下,徐长嬴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跟不上说的话,他用力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你一开始将李嘉玉带入LEBEN,以及故意让他染上LEBEN,这一切无法挽回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林殊华笑了笑,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徐长嬴的评判,“可惜人与人的想法是无法改变的,我觉得我没有做错,至少没有太错,但你和李旭隐这样的人却都还是想要将错都怪在我的头上。”
徐长嬴正下意识着要反驳什么,但在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的意志短暂地归位,下一秒,他猛地看向林殊华道:“你已经见过了李旭隐?”
在巴西与秦烨见过最后一面后,徐长嬴就再也没听到李旭隐的消息,难道在这段时间里李旭隐居然已经查到了林殊华的头上,并与他接触了,那他现在——
“两天前才见过,”林殊华神情泰然道,“我也很惊讶他居然能够挖出我的身份,果然就像李畑越想的那样,李旭隐他这个人如果是对手,实在是太危险了。”
徐长嬴看着提比略:“你杀了他?”
“当然没有,”林殊华望着死死盯着自己的beta,眼中流露出一丝嘲讽,忍不住轻笑一声:“虽然他很想杀了我,但我只能把他关了起来,就在你脚底下的某一间舱室里——怎么说我们也是十几年的同窗好友了,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一定会杀了他?”
房间里十分安静,在林殊华说话的时候屋大维手下一直保持沉默,此时此刻水族箱的深蓝色几何光斑正好落在林殊华与徐长嬴的脚下,像是一条分界线一样将二人的世界彻底分开。
“我不明白你,”满脸血污的徐长嬴望着林殊华,双眼漆黑明亮,沉声道:“林殊华,你舍弃了这么多东西,你究竟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对于你我二人来说都是个难题,”林殊华抬起头看了看在水族箱里巡游的鲨鱼,又侧过脸看向徐长嬴,“因为我们都不敢承认心里最深处的那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