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为风月
宋暮云听后眼睫一颤,正要道谢,就听姜谣皱眉不悦,“只罚了大皇子吗?慕容清呢,动手的是慕容清,凭什么只罚大皇子?”
姜谣第一次为大皇子感到不公平!
宋暮云紧张的攥紧手边布料,姜恒抬手落下一子,面色不变,“但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慕容清也有参与此事,他是个聪明人,做什么都会把痕迹抹净。 ”
姜恒盯着棋盘不松眼,很快又落下一子,黑子与白子在棋盘上大力厮杀。
“那大皇子就没指认他吗?倒是我小看了他们的兄弟情谊。”
姜谣暗暗后悔,早知道打慕容清的时候,就该多使点劲儿了,现在这不是气死人吗?
姜恒否认,“皇室中能有什么真感情,无非是没证据,已经搭进去一个皇子了,就算他哭天喊地指认七皇子,没证据,皇上对七皇子再有一点父子之情,旁人也拿他没法子。”
他历经两代朝堂,皇家那点感情看的再明白不过,父子情或许会有一点,兄弟之情却是少的可怜。
姜谣皱眉细细回想,结果发现竟然真的没什么实质证据。
六,可算让慕容清逃过一劫了。
她自觉有些对不起宋暮云,没能让慕容清也受罚,可宋暮云看起来并不在意,嘴角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起身行礼,“多谢伯父为暮云费心,能得到现在的结果,暮云已经很满意了。”
以她自己之力,别说是让大皇子受罚了,就连将此事捅出去,广为人知,也很难。
姜恒摇头,对宋暮云的有礼貌懂进退也很满意,有她在谣儿身边,总能将谣儿带的规矩些的。
“此事虽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惩罚七皇子,但皇上心里已对七皇子生了不满,他也不算全身而退。”
姜恒又道。
宋暮云眼睛一亮,她是家中教养出来最最标准的闺阁女子,但饶是这样,她也知道对有野心的皇子来说,皇上的喜欢有多重要。
“这还差不多,云儿,我们还有机会,别不高兴哈,我迟早帮你报仇。”
暮云生的好看,像小仙子一样,这样的人,竟然在话本子里被慕容清一直欺辱,欺辱到最后还爱上了他,姜谣有些不能接受。
就算现在她突然出现,阻止了慕容清后续的施暴行为,可前面那些已经发生的,却无可更改,总要叫小姑娘把这气出了。
宋暮云摇头,拉住姜谣的手,“别,你别冲动,他到底是皇子,能得到这样的答案,如今我已经很高兴了。”
她的人生有了姜谣,已经很不一样了,从前那些苦痛,尽可以忘去,人总该向前看的,是不是?
姜谣知道她担忧她,她总是这么懂事,宁愿自己受委屈。
姜恒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抬眼看了宋暮云一眼,小姑娘自有一股温婉气质,说话也得体,并不会仗着姜谣与她交好,便利用姜谣,是个不错的孩子。
他在心中默默赞许,然后开口赶人,“好了,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们自己玩去吧。”
这件事怎么说也是事关宋暮云,结果出来了,自然要跟她说一声,说完了就没什么别的好说了。
“嗯,爹,那我带小云儿走了。”
姜恒盯着棋盘还在想如何破局,不耐的挥挥手,“走吧走吧。”
姜谣带脸颊红透的宋暮云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道儿上,宋暮云红唇轻咬,从后面悄悄抬眼看姜谣。
她知道姜谣许只是喜欢嘴上欺负她,并没有旁的意思,可她却总为那一两句亲昵称呼而浑身发热。
“对了暮云,你不是要去月上坊收拾衣物吗,我陪你去?”姜谣向后扭头道。
宋家一案大理寺还在调查中,宋暮云暂且算不得是罪臣之女,自然也可以离开乐坊。
宋暮云闻言却停下脚步,过一会儿才重新走起来,尽量装作状若无事,但难免带了点埋怨,“现在又这般正经了,刚刚你可不是这样的。”
姜谣凑近她,下巴几乎要抵在她肩膀上,声音含着无数笑意,“怎么,你喜欢我叫你云儿?”
宋暮云身子往旁边一躲,不叫她碰,“我哪有说过我喜欢,谁让你在长辈面前那样叫我的,我只小你一岁,你那样显得不庄重!”
“叫你云儿就是不庄重啦?哼,那你们规矩还挺多的,我才不管呢,就叫就叫。”
姜谣欺负她,宋暮云心里气的慌,嘴角却忍不住缓缓勾起一点上扬的弧度。
女子皮肉养的慢,又易留疤,宋暮云每晚都要将姜谣给的祛疤膏拿出来涂在身上。
一开始是姜谣给她涂的,但她也不知怎的,好像坏掉了,脑子里总会想到画本子里叫人脸红心热的磨镜画面,一女子伏在另一女子背上,用纤长的手指,轻轻去划对方雪白的后背,身前的女子仰首,樱唇微张,额上画着晶莹的细汗,她们就好像那样,姜谣伏在她后背上,指腹沾了膏药,在她后背轻轻涂抹,她总忍不住有些战栗,浑身痒的很,痒的眼眶发红,实在不行了,才拒绝让姜谣上药的。
当时姜谣还有些委屈,以为她嫌她手重,一直不高兴,哄了好一会儿才哄好的。
现在的姜谣已经接受事实,见她上药,就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外,月明星疏,晚风轻抚,坐没一会儿,她又冲里面喊,“宋,暮,云,好了没呀,不是说与我一起赏月吗?”
宋暮云捏着瓷瓶,骤然回神,声音也大了两分,“你别催我,我马上就好。”
“你好慢呀,还不让我给你涂。”
她被人说慢,也没有反驳,默默加快速度,将那些伤处都抹上薄薄的一层药膏,静待片刻,药膏不粘人了,才起身穿好衣服,出去找姜谣。
姜谣躺在摇椅上一条腿翘着,不停往嘴里塞着什么吃,宋暮云走近了,才发现是葡萄。
她含笑坐在一边,“你日子倒是过得快活。”
姜谣瞥了她一眼,自己往旁边坐了坐,给宋暮云空出小半个位置来,伸手拍拍,“过来坐啊。”
宋暮云抿唇,看着旁边的姜谣,有些犹豫,离她太近了,画本子里还有一个场景,一张宽大的摇椅上,两个女子躺在一起,衣衫尽除,互相逗弄……
光是想想,就叫人烧红了脸颊。
姜谣等了一会儿,身边还是没人坐下,不由懵懵的看过去,“想什么呢,快坐啊,吃个葡萄,刚摘的,新鲜着呢。”
她捡起一颗黑紫的葡萄,给宋暮云递了递。
宋暮云伸手接过葡萄,下一秒就被人拉着跌坐在摇椅上。
摇椅因重物落下轻晃了晃,带着她一个不慎趴在姜谣怀里。
姜谣随手接住她,将人抱稳了才松手,嘴里还故意说着,“小心点,毛毛躁躁的。”
气的宋暮云抬头瞪了她一眼。
还不是她伸手拉她!
这一通玩闹后,宋暮云还是乖乖坐在了姜谣身边,嘴里一颗接一颗吃着她喂过来的葡萄。
“甜吗?”
“嗯。”
“月亮好看吗?”
“嗯。”
她回应的她,每一声都能得到回应,姜谣也第一次觉得夜色这般好看,扭头就能看见一身雪衣,长发未束的宋暮云。
“大小姐,宋姑娘,夜里风凉,你们要不要披件衣裳?”
两人闻声看去,来人笑盈盈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件宽大的外衣,赫然是月上坊曾经的舞女,烟萝。
被姜谣花银子赎下后,暂且安置在姜府。
姜谣抬手招了招,“你拿都拿来了,就给我们吧。”
烟萝还有些在月上坊的习惯,款款走来,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姜谣。
姜谣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我名下有一店铺还缺个管事的人,过几日你去吧。”
“还有这等好事?”
烟萝脸上有了明显的喜色,勉强压住嘴角,“那奴婢就先谢过小姐了。”
出去做个管事儿的,总是比为人奴婢要好一些,姜小姐可真是个好人。
“不必谢,这是你应得的。”
姜谣手臂往后面伸了伸,揽在宋暮云肩上。
宋暮云轻咬唇瓣,忍不住顺从本心,往姜谣怀里靠了靠,她知道,是因为烟萝帮了她,姜谣才对她好的。
直到烟萝出去,庭院里只剩姜谣和宋暮云,这时候姜茹也在看书,两人躺在院子里,只听得见微风吹过树叶清脆的声音。
晚间,两个小姑娘约好了一起睡的,宋暮云沐浴完,只着一身极单薄的里衣,坐在床上等姜谣,姜谣也很快洗了澡,带着满身水汽,小心翼翼钻进被窝里。
与她说,“晚上我若乱动碰到你伤口,你疼了就叫醒我,不必客气。”
“没事,你不会碰到的。”
宋暮云往前蹭了蹭,就蹭进姜谣怀里,又软又柔顺的头发打在她手背上,很痒,也有点疼。
姜谣心想,暮云将她当至交好友,与她如此亲近,她定也要好好待暮云,虽然跟着她成不了皇后,但也不用像话本子里一样稍有不顺便被人打骂啊,梦里的暮云连个笑都没有呢。
姜谣想到这,忍不住泛出些心软与疼惜,将她抱的更紧,两具同样纤细的身体滚在床上,她还是顾着宋暮云的身体,只滚了一圈,便将人稳稳抱住,掀起被子盖到两人肩膀,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终于回到自己床上了,软当然还是自己的床软,那软榻,叫软榻,实际上又硬又小,躺在上面手脚都舒展不开,“好了好了,快睡吧,今晚不会再梦魇了。”她哄道。
宋暮云低低应了一声,习惯性在她怀里钻,然后将脑袋靠在自己选中的舒适位置上,困意渐渐袭来,跟前几夜睡不着的情况一点也不一样,在姜谣怀里,她很快就困了。
姜谣一抬头再一低头的功夫,怀里人就呼吸平稳了,脸颊被她常年练武热乎乎的身体熏的微微发红,比起别的地方,这儿多少也有些肉,姜谣悄悄伸手弹了一下,惹来怀里人娇娇的嘤咛声,扭着腰向上动了动,将整张脸都埋在她脖子上,不给她欺负人的机会。
姜谣轻笑,越发觉得她可爱,一本正经时可爱,醒时可爱,睡着也可爱。
她将人抱在怀里轻抚后背,没一会儿,也倚着她的肩膀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二日, 两人一同回月上坊收拾东西。
月上坊本就是京城最有名的乐坊,达官显贵来此处的颇多,总能得到朝堂上的一手消息。
因此,宋家许是被冤枉一事已在月上坊传开了。
包括宋暮云被大皇子劫持, 竟闹得如此之大, 最后还让大皇子被禁了足的事。
一开始没人觉得宋暮云的事能对大皇子有什么影响, 那可是大皇子,天子的儿子, 抓一个自家产业里的乐女怎么了?
别说只是抓了,就是杀了, 又能如何?
可偏偏闹到最后, 却是大皇子被关了禁闭, 半年不得出来,乐女家的案子还要重审, 颠覆了那些平民百姓, 民不与官斗的认知。
两人马车停在外头,姜谣牵着宋暮云的手回月上坊, 老鸨看见她们二人从门外进来,简直吓了一大跳,连客人也没工夫招待,扭着身子几下消失在前头。
宋暮云见状抬头,眉眼处有些疑惑,小声问姜谣, “老鸨为何如此怕你?”
“哼,我跟她说过如果她参与了你被人劫持的事, 不会轻饶她, 现在估计是怕了, 胆子这么小还敢动我的人。”
姜谣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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