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墨迹象
簌簌冰冷清晰的铃声响起,就像凝结晶莹雪枝碰撞声,张琬被召回心神,视线看到殿内各处悬挂的银白祭铃,样式精美繁琐,非常漂亮。
张琬依照指示走进到深处,才发觉其间跪坐许多巫史,视线仰头看着如山一般堆叠的台阶,其上太阴祭司威严高坐,一惊,有些害怕。
这个卜卦的阵仗会不会有些太大了?
正当张琬不知接下来的动作时,殿内中央投落一道颀长身影,冷香浮动,鼻间清晰嗅闻到坏女人的气息,令人心安。
坏女人随即走近而来,一手轻搭在张琬身后,随即施力引领动作。
张琬惊得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却已经弯身同坏女人参拜太阴祭司,落座席团。
这速度真是让张琬防不胜防,半晌,回过神,目光稍稍移动,一下发觉坏女人的变化。
殿内诵词祭音混杂,似山谷幽深处的回音,浑厚而悠扬,神秘而庄重。
坏女人平日里很少会佩戴发饰,可此时的她墨黑发间却有似羽翼般银**美饰物,样式古朴,其间却符纹繁密,烛火之下,如月光浮动,更是映照的宛若玉石雕琢的菩萨。
张琬看的都移不开眼睛,心跳不自觉的微快,坏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
一时之间先前充斥耳间的祭音诵词,连同那清脆的铃声亦骤然消失不见。
张琬目不转睛的看向玉身端坐的坏女人,她的清冽美目一如既往沉静内敛,宛若幽潭,无法窥视半分心神。
待视线下移滑过挺巧琼鼻,最终不知觉的停留在那诵读祭词的薄唇,耳旁才渐渐恢复些许声音。
不过只有坏女人的清润声音,而且张琬发现是她负责领导整个殿内巫史的诵读。
可是坏女人面前没有任何竹简,完全就像如常说话一般的轻松自在。
不过坏女人的声音带着比平日里调笑不同的泠然淡定,仿佛这只是她主持的众多祭祀仪式之一罢了。
正当张琬心思走神时,忽地那诵读薄唇微抿紧,幅度有些明显,玉白面颊亦似是染上淡粉,清丽诱人,美不胜收。
忽地,那宽袖之下的温凉指腹捏住时,张琬才一下回神!
坏女人,她这种时候竟然还能一心两用嘛?!
第103章
当然现下张琬是不可能说出任何询问话语,更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所动作,只能乖巧的移开目光,装作毫不知情。
此时殿外还是浓黑如墨的夜色,殿内祭火摇曳,祭乐空灵响起,众多巫史随之跳动祭舞,许多身影投落殿壁变化,宛若鬼魅的诡异感。
张琬看到殿壁中绘声绘色的天神壁画,其间还有诸多繁杂符纹,令人眼花缭乱。
祭祀,总是会给张琬一种危险又诡异的压迫。
可能跟上一世自己被皇长女以莫须有的理由献祭有关吧。
顿时张琬没有兴致再去好奇其它,转而从人群里找寻到母亲。
今日皇帝以及皇室宗族都出席祭祀,不过张琬却发现一道阴森目光。
令人意外,并不是皇长女张妤,而是那位有段时间不见的新齐王齐颖。
祭庙内的王女们只要继承诸侯王爵之位,就不必继续修习。
所以近来张琬没有再见过她,因而有些意外,对方如此执着坏女人,竟然会来参加今夜的祭祀卜卦。
不过很快张琬发现并不止齐颖,其余诸侯王族亦派出继承爵位的王女,其中就有越炘。
此时越炘无比规矩的端坐在她母亲越王身旁,让张琬看的陌生,险些没认出来。
还不待张琬细看,指腹忽地传来力道,有些突然。
张琬连忙收回目光心神,明亮澄澈圆眸看向清冷矜贵的坏女人,眸间满是无声问询。
坏女人面无表情的收回手,随即起身,姿态优美,见此,张琬亦跟随动作。
随即两人一同踏上高座台阶,行进太阴祭司前,张琬以为又要跪拜,便都已经做好准备。
谁想坏女人却不动声色握住张琬的手臂阻止动作,正身静立,清冽美目间有些无奈。
张琬心间后知后觉,窘迫的面热发烫,没敢有任何的动作。
此处殿宇之上有圆洞,很像当初坏女人关的地方设置,而阶梯高台之上设有平地大鼎,火焰熊熊燃烧,猩红摇曳。
十二位太阴巫史们身着宽大灰白衣炮,面上佩戴面具,环绕大鼎,手中法器震震回响,像细沙般颗粒感,却让张琬听的有些尖锐。
这种声音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呢。
殿外明月高悬,光亮从洞洒落高台,其间铜镜陈列,多道银白光辉撒落变换,宛若被人控制一般显示众人面前。
整个殿内映衬蓝幽冷光,仿佛天上冷寒月宫。
此时外面整个太阴圣殿场地,亦有太阴祭徒们虔诚席地而坐,大抵天上星宿亦比不过如此。
许久,太阴祭司抬手,殿内一切动静陷入沉寂,张琬亦松了口气,总感觉再听下去会受不了的捂住耳朵。
大抵是太阴祭司准备卜卦,便有巫史双手恭敬的奉上物件,从台阶走近而来。
张琬见是龟壳,知晓是要投掷鼎内灼甲求卦,其上已经有刻纹问词。
而且张琬发现这些刻纹有部分瞧着眼熟,好像类似当年坏女人掌心兆纹落下的疤痕。
不过一旁的锋利小刀是做什么用的?
很快当坏女人手持小刀划破纤长指腹,殷红鲜血滴落龟壳,张琬才明白用处!
随即坏女人根本不等张琬反应的机会,疼痛来的猝不及防。
待巫史离开眼前,视线看向眼泪泛红的王女,心间有些鄙夷。
如此一个羸弱不堪的王女,真是天生好命,竟然就这般迎娶王朝圣女。
而此时的张琬,正偏头无声控诉坏女人的恶行。
坏女人握着绣帕替张琬按住伤处止血,神情自若的迎上目光,虽不曾言语,美目间却毫无半分愧疚。
见此,张琬只得自顾按住包裹指腹的绣帕,视线看了眼坏女人的手伤,想起她先前对她自己下手亦是干脆利落,心间突然没法计较。
唉,大意了,越炘怎么就没告诉自己说要扎手啊。
高台之上的动静,众人多是看不太清楚,亦不会冒犯关切。
可齐颖却看的尤其仔细,眸间血丝密布,视线落在太阴圣女给张琬包扎的动作,心间更是嫉妒发狂。
此时不远处的皇长女张妤视线打量到来诸侯王女,这些人都是太阴祭司联盟的势力。
现在王朝两大祭司实力失衡,太阴祭司有太阴圣女的辅助,如今威望强盛一时。
今日祭月节,乃太阴祭司独掌的祭祀仪式,按理王公贵族是不掺和祭祀,否则有站队之嫌。
可偏偏太阴圣女的婚期卜卦定在今日,恐怕是太阴祭司有意向太阳祭司宣扬威名。
皇长女收回目光,视线停留在齐颖阴暗神情,暗想妒忌真是可怕,轻而易举就能摧毁理智。
说来,十二皇女太没用,竟然混进祭庙如此久都没能搅黄婚约。
对此,皇长女虽然亦是不满,却也心知肚明,只要太阴圣女不厌弃王女张琬,自己当然不能当刺头。
偌大的殿宇内里寂静无声,只余龟壳焚烧发出清晰动静。
另有多位巫史于一旁记录,不敢分神。
张琬亦屏息以待有些好奇,婚期卜卦,究竟会呈现什么卦象。
待殿内恢复静寂之时,便有巫史挽起宽袖取出龟甲,张琬看到通红冒烟的物件,蓦然想到坏女人掌心的伤。
哪怕过去这么长时间,坏女人掌心的疤痕仍旧有些明显,张琬现下亲眼看到龟甲,更是想想都觉得疼。
不多时,太阴祭司亲自审查卦象,巫史执笔等候记录。
半晌,太阴祭司仰头观星,缓缓出声:“神灵之卦,吉星呈像,已准许太阴圣女与王女张琬今日婚期之求,择选婚期之签。”
语落,张琬没听懂,偏头看了眼坏女人,以防自己出错。
眼见坏女人身形岿然不动,张琬自是没有动作。
随后又是那名巫史而来,张琬指腹隐隐作痛,圆眸睁大,不会还要来一回吧!
幸好巫史这回捧的物件不是锋利小刀,张琬看着坏女人拿起签桶,有些眼熟。
这跟上回兰夜出游求的胎儿平安符,好像!
坏女人抬手握住张琬一只手共同稳住签桶,美目低垂,其间显露无奈,似是生怕张琬走神,带动力道摇晃祈求。
签支碰撞发出的声银在空旷的殿内形成回响,直到签支落入祭盘,方才停止任何动作。
那签支模样张琬没来得及看就被巫史取走,递交给太阴祭司。
随即巫史将签支记录保存,并未宣读,张琬困惑不解,所以到底定哪天啊。
同时,殿宇内里祭乐悠扬响起,古老而布满繁纹的笨重青铜器具摇晃,发出令人意外的清灵悦动声音。
太阴圣殿外的国都各处庙宇都陆续摇晃祭铃,声音遥相呼应。
殿外的浓墨夜色亦在不知觉间一点点的消退,月亮斜斜低垂*,即将隐退。
天际朝霞撒落之时,太阴圣殿里的诸侯王族等人陆续告离,张琬看着母亲,迈步上前道:“母亲,您也要回府了吗?”
张亲王偏身看了过来,神色复杂的应:“现下是秋日,正是农忙时节,朝中还有许多政务繁忙,琬儿可要备车马送回祭庙?”
张琬见母亲如此说,眼眸微暗,摇头乖巧应:“琬儿不急,母亲请去忙吧。”
张亲王却并没有立即离身,而是迈步上前,很是警惕郑重的出声:“琬儿,这桩婚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若觉得不合适,请务必告知母亲,不必顾忌其它。”
语毕,张琬目送母亲匆匆离开,想来确实很是繁忙。
张琬心思复杂的看着母亲身影远去,其实很是希望能够多待一会。
不多时,张琬从栏杆处看到太阴祭徒护送太阴祭司的座驾离开。
今日是祭月节,夜里似乎还有其它的仪式吧。
很快,坏女人从殿宇走出,张琬偏头看向她玉白面颊,清冷中透着木然,看不出多少情绪。
坏女人近来总是一副如此疏淡模样,全然没有前些时日的温和兴致。
张琬下意识退避目光,视线看向坏女人身侧的祭徒们,模样好些面生。
“今日夜里还有祭月仪式,要去参加吗?”坏女人停在身旁出声。
“不了,我有点困。”张琬摇头应声,总觉此时坏女人有些像佩戴假面,一点也不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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