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墨迹象
“什么入宫?”张琬茫然道。
越炘一看书呆子茫然反应,拉低声说:“据说皇帝中还魂蛊毒,需要至亲之人来解毒,所以太阴圣女需要在十二位皇女之中寻找最合适之人,你竟一点都不知情么?”
张琬摇头,完全没有听到坏女人昨夜提及过此事,执筷扒拉米饭咀嚼,思索道:“既是治病,我有什么不乐意?”
闻声,越炘一口气堵在心口,深深叹息,语重心长道:“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皇长女张妤对太阴圣女的惦记心思吧?”
那皇长女张妤对太阴圣女明显有几分攀交倾慕,这两人若在宫廷里你来我往,那书呆子还不得被抛到九霄云外!
如此一想,越炘更觉得书呆子可怜了。
张琬一听,稍微停顿进食动作,犹豫的询问:“那她什么时候就要入宫治病?”
“今早就听闻授课巫史提及此事,你莫非是睡着了不成?”
“没有,我逃课了。”
越炘闻言,整个人陷入沉默,心想书呆子也是个人才。
整个祭庙除了书呆子,恐怕没有谁敢这么光明正大不寻半点由头的逃课。
午后张琬跟越炘一块练习蹴鞠,傍晚时分也没有回屋院用膳。
夜间祭庙禁行时辰,张琬悻悻的回到屋院,目光打量屋廊之下没有银灯,暗自松了口气。
巫史倒是一如往常没有半分变化,张琬想问,却又觉得坏女人既然昨晚没提入宫治病,估计本就不打算告知自己,再多问反倒遭嫌。
待张琬沐浴更衣进入水榭,便无所事事的摆弄起铜笛,目光看着夜空水面纷飞的萤虫,虽仍旧感慨惊艳,却再也不愿去抓它们取乐,心里只期盼它们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
幽静之地,笛音缓缓轻响,张琬很是认真练习上回没能在坏女人面前演奏完成的曲目。
待一曲磕磕巴巴停顿时,周遭萤虫竟然都飞的不见人影,张琬面色尴尬,嘟囔道:“真有这么难听么?”
水榭的巫史早已用棉花堵住耳朵,暗自佩服太阴圣女那夜竟然能面色如常听小王女的演奏用膳。
夜幕深时,张琬独自躺在水榭,视线时而看着夜灯,时而看着外边明月,没有半点睡意。
张琬脑袋枕着舒服的软枕,翻身侧耳听着蝉鸣声,脑袋想着白日越炘的话语。
坏女人进宫替陛下治病,想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回祭庙。
而且坏女人必然会跟皇长女张妤来往,她们若因此而同上一世那般交好,坏女人大抵很快就会向自己提及毁婚吧。
对此,张琬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坏女人最初就曾对自己隐瞒欺骗跟张妤的往来,实在花心的很!
只是,张琬不知该怎么安抚自己的母亲,以免受到刺激犯病。
母亲一直都期盼着张琬能够跟坏女人交好,甚至可以说是殷勤教导都不为过。
想到这里,张琬不禁烦恼的叹息,双手合于身前思绪繁杂,不知不觉间过去半个时辰都毫无睡意。
正当张琬欲翻身寻凉快时,忽地耳旁听闻细索动静,下意识愣住,暗想巫史这时候肯定不会入内才对。
难道是白日里自己埋葬的萤虫,这么快就上门来找自己报仇了么?!
水榭内里很是昏暗,张琬掌心抓住衣袖,耳间细听临近的动静,紧张的连呼吸都险些停止!
忽地那动静声响停在榻旁,张琬只期盼萤虫给个痛快,眼眸紧闭,心跳如雷。
可令张琬意想不到的是榻旁悄然落下细软身影,随即便有馥郁冷香涌动而来,这竟然是坏女人回来了!
坏女人缓慢躺在身侧,而后蹑手蹑脚般的探身而近,半晌却再没有动静,让人困惑不解。
正当张琬以为对方熟睡时,忽地坏女人附耳轻声道:“小王女装睡的本领实在太差,怎么现下还要因为几只萤虫而置气么?”
张琬觉得耳廓痒的很,下意识想要躲避,奈何却已经被坏女人手臂半揽住,完全不得躲闪,只好闭着眼视而不见,闷声应:“我没有置气,只是觉得自己疏忽做了坏事,所以在反思。”
语落,坏女人溢出让人不明所以的轻笑,嗓音平静的自顾道:“萤虫从出生就知晓死亡,又或者说它们会甘愿奔赴死亡,所以小王女倒也不必觉得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
“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张琬耐不住好奇,睁开眉眼,偏头看向坏女人询问。
“萤虫散发的光辉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吸引繁衍,小王女的灯罩聚集她们需要的选择目标,繁衍本身就会消耗心力加速衰竭进而死亡。”坏女人神情自若的出声解释。
张琬却听的瞠目结舌,面热的难以启齿,声音细小,嗫嚅道:“它们就不知自制些么?”
忽地,坏女人垂眸意味深长的看了过来,显露些许意外,正经道:“我本以为小王女恐怕都不知何为繁衍之事呢?”
这话说的张琬整张脸红的跟柿儿一样,心想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猪跑嘛!
但凡识字,总会是模模糊糊的知晓大意的吧!
当然张琬解释是不可能解释,探手欲推开坏女人,掌心却被对方握住钳制,根本无力动作,不免惊诧道:“你、你干嘛?”
坏女人面容神态一如既往的镇定淡然,甚至还有几分郑重其事,美目轻转,薄唇吐露的词,却让张琬羞愤到无地自容!
“小王女最好不要再犯今日不敬之举,否则往后你我成婚繁衍时,再来求饶示软,可就太晚了。”
这一刻,张琬心间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升起想要跟坏女人同归于尽的念头!
第43章
“你、你怎么能如此无耻!”张琬想要挣脱束缚,却没能成功,只得脸颊气鼓鼓的出声还击。
奈何,坏女人很显然并未受到半点攻击伤害,神态未变,语气平静的反问:“天生万物,自有其道,这些只有数日之命的萤虫,哪怕用尽性命亦要完成繁衍,难道在小王女眼中竟是不耻么?”
这话说的张琬小脸红一阵白一阵,明明中了坏女人的话术,偏生竟无法反驳!
张琬目光迎上坏女人沉静幽深墨眸,其间残留些许夜灯浸染的微光,却只是浮于表面稍纵即逝,完全探究不得半分真切,心神镇定些许的出声:“我可没有说萤虫们无耻,你分明就是在混淆黑白。”
对此,秦婵却不太认同,美目轻转,泰然自若道:“但是在我看来并没有区别,万物不过都是为繁衍生息罢了。”
先前见少女得知萤虫繁衍之事,满是天真姿态,秦婵禁不住逗弄一二。
谁想,少女如此娇羞恼怒,白净脸颊染上天际红霞,那澄澈圆眸间情绪翻涌,光彩照人,煞是悦目。
这才消解秦婵心头因今早少女不乖而郁结的几缕闷气。
虽说少女身娇体弱,实在不便给予更多的处罚,但是现在秦婵明显找到新的处罚方式。
此时的张琬还不知坏女人的恶劣心思,见她语气并不严肃,甚至就像是在说外面的花开了一般随意自然。
可张琬却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诡异,目光落向坏女人美玉无瑕的面容,肤匀骨细,宛如一块泛着莹光的冷白玉像,虽是引人注目,却只是一块无情无爱的漂亮石头罢了。
如此一想,张琬才有些理解坏女人的古怪思绪,手腕在她温润掌心试探轻挣了挣,仍旧没有脱手,不免气堵的出声:“人和萤虫当然不一样啊,若是不能相互喜欢,怎么可以做、那等子事?”
张琬到底还是没法像坏女人那般肆意随口的说出那两个羞耻的字。
语落,坏女人却轻抿起好看薄唇,似是发现什么趣事般,眼睫如柔弱翠绿柳枝一般颤颤压低姿态,竟流露出些许风情柔媚,淡笑道:“喜欢,对于小王女而言,很重要么?”
“那当然啊,难道你不觉得喜欢很重要吗?”张琬恍惚的应声,困惑坏女人这仿佛听见什么稀奇事一般的神态反应,不禁怀疑自己的认知。
待细想了想,张琬觉得自己的认知没问题,更是肯定的怀疑起坏女人的违和!
闻声,秦婵平缓的摇头,仿佛述说无关紧要的事,淡然应:“圣女的婚约由祭司全权定夺,喜欢么,大抵是从来没有过的吧。”
当初跟少女的婚事是母亲想要王族助力,而张亲王亦需要护住尸胎出世的少女,所以才缔结两家婚约。
从始至终,秦婵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偶。
而张琬见坏女人说的这么直白无情,顿时哑然无声,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果然坏女人许多认知都跟常人不同呢!
难怪坏女人上一世说毁婚就毁婚,她根本就没有心嘛!
“那要是你母亲给你安排一个性格蛮横面容丑陋的婚姻之人,你也会无条件的顺从婚事吗?”
“当然。”
话语应答的简短而清晰,张琬一时如鲠在喉,目光看向坏女人沉静面容,完全看不出半点喜恶迟疑。
若是旁人的话,张琬还可能会怀疑对方心口不一,但是从坏女人神态来看,她真是不像在意婚嫁之事的常人。
突然张琬都不知该不该替坏女人觉得可怜!
毕竟坏女人自己都不在意被她母亲控制操办一切,自己再多言,岂不是有挑拨母女关系的嫌疑?
正当内里陷入寂静之时,没想,坏女人忽地又道:“其实小王女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虽是性情过于天真稚气,容貌亦谈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娇俏可人赏心悦目,还不至于丑陋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闻声,张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因着手腕不得动作,便欲抬起小腿把坏女人踢下榻!
没料到,小腿动作却被坏女人预判,随即便被轻而易举的挟制,张琬全身气力落空,娇嫩嗓音带着些许颤,气恼的出声:“你、你放开!”
这话语说的实在不算威风,反而更像是带着示弱的娇气。
秦婵垂眸看向眼前气急瞪人的小兔子,只觉有趣的紧,清冽嗓音泛着未曾察觉的笑意,很是柔和的出声:“小王女若是道歉,我就放开动作,如何?”
张琬听的却更生气,偏生实在挣脱不开,只得闭眸,字正腔圆的出声:“我才不道歉!”
方才那番轻慢言语,简直就像是在打量称心的物件,坏女人分明就是有意羞辱戏弄自己!
按理该是坏女人道歉才对呢!
语落,张琬闭着眼看不见坏女人的眉目神情,心里稍微没有那么害怕,暗想她有本事一晚上不睡,那就耗着吧!
秦婵俯身看着少女气的呼吸起伏不定,一时莫名其妙。
往日里少女没少表露出对于皮囊美色的喜好赞叹,秦婵才想着以此顺顺她的心。
没想,却把小兔子气成这般模样,秦婵着实是有些琢磨不透。
榻上动静僵持不下,张琬甚至以为坏女人不打算出声。
可坏女人却没有按照张琬的预料,反而忽地附耳,低声道:“小王女知道萤虫是如何繁衍么?”
话语说的没头没脑,雾息喷洒,张琬浑身禁不住颤痒,偏头却躲无可躲,反而露出耳后更多弱处!
张琬气恼的睁眼看着俯瞰自己的坏女人,咬牙切齿般的出声:“我再也不想听到繁衍二字!”
坏女人若有所思的颔首,沉吟应:“既然如此,那就称jiao媾,又或是交尾,小王女选一个如何?”
闻声,张琬彻底陷入沉默!
这是换个称呼的事嘛?!
坏女人,她分明就是故意不罢休呢!
许是因着张琬不做声回应,坏女人自顾说:“萤虫会找寻的萤群中散发着最明亮光辉的萤虫,它们若是互相看中,大抵就是小王女指的喜欢吧,而后便会寻到静谧之地交尾产卵。”
张琬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暗叹作孽啊!
可坏女人声音似山涧清泉般不急不缓的涌动,又如同在念祭祀诵词般正经,颇有几分授课意味,冷静道:“萤虫需要数个小时才能完成繁衍交尾,所以才会力竭而亡,余下那一只萤虫诞下卵,亦会死去,这便是它们短暂的一生。”
本来分神装傻的张琬,忽地听到如此结局,心情有些复杂,更是想起自己逝去的娘亲,皱眉嘟囔道:“生育真是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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