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墨迹象
闻声,张琬心底顿时发寒,莫名相信坏女人真能说到做到!
恐惧,使得张琬渐渐归于平静,手脚无力的垂落矮榻,任由被扼住脖颈,气恼地红了眼,出声:“你可以替你母亲去献祭河神,为什么不允许我想要保护母亲?”
难道坏女人就不能互相包容理解人之常情吗?
坏女人神情淡漠并未动容,禁锢颈间力道却松了不少,声音毫不波澜间透着嘲讽的应:“母亲让我献祭河神,那是以祭司之令差遣圣女,可不是像小王女这般不自量力的送死。”
张琬没想到坏女人会如此淡薄的形容她与她母亲关系,更没有想到自己愿意以性命保护母亲,在坏女人看来仿佛像是一件可笑至极的蠢事。
莫大的羞辱,犹如锋利毒刺一般扎入张琬心间深处。
因而,张琬气的忘记对坏女人的畏惧,抬手猛力挣脱,矮榻吱吱作响,竟然真一下推开对自己的挟制动作!
或许是坏女人小瞧自己,并没有如先前那般严密设防,张琬一瞬间颈间亦得了松懈!
随即张琬赤足匆匆下榻,好似遇见可怕恶鬼一般,于暗夜之中,头也不回的跑出水榭!
外间的巫史祭徒等,纷纷面露惊讶,一时僵持原地!
水榭里孤身一人的秦婵,消瘦背脊挺拔似锋利长剑,垂眸看向掌心纱布鲜血淋漓,面上却浮现阴沉的笑,更添诡异危险。
从廊道一路奔跑的张琬,试图离开坏女人的屋院,可是随着一阵空灵祭铃响起时,往日里自己熟悉的路,却忽然间变的陌生。
黑暗处,视野渐而模糊幻影,张琬仿佛被困在会移动的屋院,只得探手奋力推开一道道笨重院门,不敢耽搁!
幽深屋院,祭铃声紧随其后,明明坏女人并不在身旁,张琬却觉得自己颈间被绝望线网缠绕的更深,甚至渐渐有些透不过气!
残月高悬,屋院深处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时,张琬看着院门展开之后,竟然是一道白墙。
惊悚与绝望,让张琬已然无力逃窜,整个人泄力般跌坐在一旁!
张琬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意识到,坏女人绝对就是前世传闻之中可怕而狠毒的秦婵。
她从来都不是平日里自己以为的那般宽和温柔模样,坏女人骨子里流淌的不是滚烫热血,而是冰冷致命的毒液。
那些表现的日常,更像是自己推开的院门,一切都不过是华丽的假象罢了。
张琬低垂头颅止不住抽泣,任由热汗和泪水滑落脸颊浸湿衣裳,脑间想起那位当年被太阴祭司献祭的越氏贵女。
她,当年一定经历更加恐怖痛苦的经历吧。
坏女人将来或许会比太阴祭司还要手段狠毒,到时自己会被蛊虫活生生咬死内脏肌肤,死相惨不忍睹。
深思极恐,张琬探手捂住腹部,想要催吐,却只是泛起一阵干呕。
热汗,渐渐泛着冷意,衣裳亦被浸染湿透,让张琬看起来好似落水之人般狼狈可怜姿态。
张琬想抬动腿,换个地方躲起来,才发现自己双足早已满是血污,其间有细微蚁虫闻血而来,让人恶心!
此时,身后响起熟悉而恐怖的清浅脚步声,让人心颤!
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冷白银灯光辉,悄然落在身侧,仿佛光网般束缚张琬,无处可逃。
因而,张琬并没有抬头,可仍旧感觉到坏女人的注视目光,冰冷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就像在看猫儿狗儿,又或者是别的物件。
那道颀长身影不紧不慢的逼近遮掩光亮,无形之中笼罩周身,随即一件裹挟着馥郁冷香的外衣裹住张琬,让人更是抵触!
正当张琬退避的紧紧贴着白墙时,一双纤长玉手伸展到身侧,其中掌心纱布,不知何时浸染血色,此时更像沾满血腥的刽子手,仿佛下一眼就要处死自己。
张琬深吸了口气,稳定心神道:“你可以现在就杀死我,否则我一定会跑出去!”
语落,耳旁却响起一声轻笑,不似怒意的笑,更像坏女人平日听见什么趣事般反应。
张琬偏头迎上坏女人沉静如海的眼眸,只见她神情不复先前阴郁冷峻,反而颇为自信坦然,薄唇轻启道:“小王女很快就会忘记今夜的不愉快,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这话说的张琬并不觉坏女人善心大发,反而在夏夜里感受到寒冬的凌风,齿间哆嗦道:“你什么意思?”
语落,秦婵并不答,只是取出绣帕擦拭少女面颊的泪水与热汗,神情淡然中带着些许不满意,目光却极为坚定,甚至堪称固执,自顾出声:“我还是更喜欢乖顺白净的小王女,看来待会需要重新沐浴更衣。”
张琬见对方几乎漠视自己的询问,心间气恼,偏头避开她的手,出声:“我不需要你的喜欢,我讨厌你!”
语出,周遭一切陷入寂静,秦婵眉目低垂恍若置若罔闻,视线落在少女白净粉嫩赤足狰狞伤处,微蹙眉,叹道:“小王女,还能走回去吗?”
“我不跟你回去,现在我要回亲王府!”
“所有进入祭庙之内的人,如同进入待宰牢笼的兔子,小王女怎么总是如此迟钝无知呢?”
一时无声,张琬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坏女人,只得偏头,不为所动。
坏女人仍旧半守在身侧,好似蛰伏的鬼魅,让人难以忽视存在。
张琬闭着眼颤抖的等待自己被坏女人弄死,那样或许是一了百了。
无声处,忽地响起类似吐露蛇吐息的丝丝声响,其中夹杂短促咒词,让一切陷入寂静。
秦婵抿唇停声时,抬手伸向蜷缩身段的少女,轻捏住下颌,同那涣散眼眸对视,嗓音轻柔道:“过来。”
说罢,秦婵伸展双臂姿态,眼见少女乖顺的依偎入怀,脸侧贴着她微凉的额前肌肤,随即掌心拢住她披着的外衣,将其一并轻盈抱起,附耳低声道:“再有下回,我可就不会这么轻易原谅小王女了。”
黑暗深处的庭院之内,巫史祭徒等人等候在廊道,太阴圣女抱着被外衣遮掩看不清神色的小王女,神情温柔的说了令人颤栗的话语,“今夜之事透露半句者,杀。”
“遵令!”巫史祭徒纷纷叩拜在地应声。
一夜无梦,璀璨光亮自云层撒落之际,水榭内草木茂盛,绿荫枝叶招展,蜻蜓点水,晕染层层涟漪。
水榭垂落的青铜檐铃摇晃发出几声清灵,矮榻之上熟睡的少女微蹙眉,赤足裹着纱布,蜷缩姿态似雏鸟般窝在另一清丽女子怀中,分外亲昵。
不多时,张琬茫然的睁开眼,有些不大适应明媚光亮,眼眸微眯着看向枕旁,满面惊讶神色,连忙退开怀里,明眸宛若林间麋鹿般澄澈无辜,惊讶道:“啊,你、你怎么还在?”
坏女人半躺在榻旁翻看竹简,神态自若的迎上目光出声:“我的手受伤,自然要告假请休。”
张琬一听,合情合理,下意识抬腿时,却感觉到脚有些刺痛,月牙弯眉微蹙,探目张望,惊讶道:“啊,我的脚怎么这样?”
闻声,坏女人仍旧姿势不变,神色如常的应:“昨夜小王女梦游了。”
“梦游,怎么可能?!”张琬睁大眼眸,满是不可置信的否认。
“如果不是梦游,那小王女记得发生什么?”坏女人淡淡的反问,美目深处藏着试探之意。
张琬目光看了看坏女人,而后又看了看自己可怜的双足,摇头,如实道:“我好像没有半点印象。”
梦游,常听人说当事人不曾知晓事情经过。
可是以前在亲王府,从来没有听过自己梦游的事啊?
张琬狐疑的看向坏女人,正欲再出声,忽地发现自己衣物亦不是昨夜那身,禁不住吓得尖叫道:“啊,我的衣物怎么变了!”
这回坏女人终于有所反应的探手合上竹简,神情认真道:“小王女梦游走了许久,因而出了一身汗,所以我只得劳累自己替小王女更换擦拭更衣。”
说者平平无奇,听者面红耳赤,张琬脸红脖子粗的迎上坏女人一本正经目光,整个人趴在软枕心如死灰,弱弱道:“这件事替我保密,好嘛?”
“当然,不过小王女要如何报答呢?”
“我、我身上没有钱财,要不写信让母亲着人送些?”
语落,坏女人忽地弯眉轻笑,摇头道:“小王女觉得我像是缺钱的人么?”
张琬如鲠在喉般的摇头,而后似是想到什么,连忙探手捂住身前,恐慌道:“我、我可不接受以身相许!”
只是一回梦游而已,这代价太大了,不划算!
秦婵看着少女娇羞卖俏姿态,美目笑意更甚,玉白面颊亦比平日看起来柔和许多,薄唇上扬道:“小王女往后本就是我的联姻之妻,所以还不至于急色到如此地步。”
闻声,张琬不知该是如释重负,还是该拿起软枕狠狠砸向可恶的坏女人!
张琬猜不透坏女人的心思,满是真诚的问:“那你要我帮忙做什么?”
“上药。”语毕,坏女人缓缓伸出裹着纱布的玉手,其间蝴蝶结早就散落,狰狞血迹斑斑,让人看着心生不忍。
奈何,伤者本人却和风细雨般温润如玉姿态,光风霁月,神态自若,完全不受半点影响。
“哎呀,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都不早点换药!”张琬月牙眉头紧蹙念叨,颇有几分说教意味的看着毫不在乎的坏女人。
“小王女睡的太熟,我自是不忍心打搅唤醒。”坏女人应答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可张琬细听,又觉坏女人话里虚伪的很,满目狐疑的看着她,质问:“不对啊,难道你就非要等着我不可吗?”
按理,坏女人完全可以让别人包扎啊!
好险,刚才差点又被坏女人花言巧语给骗了!
坏女人美目深邃中透着异常的坚定,甚至有些固执,面上却流露少见的温柔笑容,仿佛看透心思般的应:“对啊,别人都不行,我就要等小王女包扎不可。”
张琬一愣,心间莫名觉得坏女人这目光,自己昨夜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呢?
奇怪,昨晚沐浴更衣之后,自己不就早早睡下了嘛?!
第46章
早间,夏日朝阳不遗余力的撒落蓬勃光辉,热浪阵阵袭来时,水榭内里满室通明。
张琬低头替坏女人涂抹掌心上药,视线落在略微凝结的血肉表面,仍旧有些不忍直视。
伤处,本来就没有那么快形成血痂,因而只是形成薄薄血色,似皮非皮,似肉非肉,光是看着都会觉疼得很。
偏生,坏女人昨夜不知怎么弄的,掌心竟出现数道狰狞裂纹,分外明显!
见此,张琬禁不住埋怨念叨:“你难道昨夜梦里是在跟人打架不成?”
没想,坏女人目光沉沉看了过来,若有所思的应:“大抵是吧。”
这话应的张琬都不知怎么回话,坏女人,她不会以为这样很幽默吧?!
“裂痕太深,你真不疼啊?”
“这点疼痛自是不算什么,小王女若能吹吹的话,大抵就会消散干净。”
闻声,张琬陷入无语,暗想坏女人真不愧是狠人!
虽然心间如此腹诽,张琬却还是垂眸轻吹坏女人掌心伤痕,视线细细观察,有些困惑形状,抬眸好奇的出声:“你这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烫伤,怎么感觉形状规整又分裂呢?”
坏女人伤处边缘规整,却不似常见之物形态,中央则分布些许交错纹路,犹如枝叶脉络,真是奇怪。
秦婵无声迎上少女澄澈明眸,宛若熠熠生辉的珠石,圆润饱满,浑然天成,不由得心神微晃,没有隐瞒道:“龟甲。”
语出,张琬一愣,心思险些没反应过来,垂眸凝望坏女人掌心伤处,出声:“原来是祭祀卜卦的龟甲啊,难怪会有这么奇怪的伤处。”
虽然张琬参加的卜卦次数屈指可数,但是也知晓灼烧龟甲是做祈求神灵下达旨意之用。
不过对于龟甲之上的兆纹,却并不怎么明白其中深意。
哪怕是祭庙的授课巫史们,她们亦不会对外多加讲解,可见是十分隐秘之事。
张琬连想起昨日那一出人心惶惶的祭祀献祭,掌心拉扯纱布包扎的动作,稍稍停顿,犹豫问:“昨日祭庙被择中的十一位皇室宗族之人将替陛下献祭治蛊毒,你知道这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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