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墨迹象
越炘瞧着书呆子一幅眼眸亮光模样,仿佛出去玩都成为一种恩赐,欲言又止道:“那就祝你好运吧。”
那位太阴圣女除却祭祀卜卦,很少露面,再联想上回接触言谈,不难想象,估计应该是一个极其清冷无趣的性子。
书呆子,大抵会无功而返吧。
不过虽然越炘可怜书呆子,但是也不敢带她再偷出祭庙。
毕竟上回的事,越炘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语落,祭铃声悠悠响起,越炘停下运球动作,仰头看着烈日出声:“今天先到这吧,这么久还不见凉快,天也不见下雨,真是让人没精神!”
书呆子却意外的摇头应:“我还想再多待一会。”
“真稀奇,你平日对蹴鞠有这么大兴趣吗?”
“没有,我是想晒会太阳。”
说话间,张琬仰着脑袋,一幅虔诚模样。
越炘看的只觉书呆子怕不是晒糊涂了吧!
“这么热的天,大家都躲着日头,你是想干嘛呢?”
“我想把脸晒的跟你一样黑。”
语出,气氛骤然僵停,越炘面上神情止不住的抽搐,目光看向一本正经书呆子,心想她怎么能满面真诚的表情说出如此锋利伤人的话语!
“我的脸真的很黑吗?”越炘默默收拾受伤的心,眼露不可置信道。
“其实也不是很黑,大抵偏向麦色吧。”张琬认真打量的应声。
这么一听,越炘稍微好受一点点,满眼打量的看向肤色白皙透亮的书呆子,日光之下,宛若玉石般微微晃眼,不解问:“哎,你好端端的干什么要晒黑啊?”
王公贵族女大多不在意样貌,更讲究门第,其次是才华武艺,因而大多追求身量和气场,性子更是张扬傲慢,不可一世。
很显然书呆子不太符合王朝贵族之间流行的贵女风范。
书呆子自幼孱弱多病,因而瞧着身量单薄纤瘦,除却比试读书,其它剑术等贵族技艺,更是惨不忍睹,据说目前,她还没有赢过一次。
至于言谈性子更是温吞软绵,实在看不出半点王公贵族女的傲然气场,所以显得不太像个王女。
但是,书呆子的五官容貌,其实生的并不丑。
相反,越炘细细打量,甚至觉得书呆子明眸皓齿,肌肤雪白,远比馆里的一些人要更娇美。
张琬眼露迟疑的不知如何解释,视线瞥向不远处监督的太阴祭徒,只好含糊的应:“没什么,我就是想换个形象。”
兴许让坏女人不满意,她对自己的看管和约束都会随之消失呢。
当然这话张琬现在还不敢透露半句。
“那你真是任重道远啊!”越炘打量着细皮嫩肉的书呆子说着。
不多时,越炘离开蹴鞠场,张琬晒了好一会,眼眸微闭,想象自己小脸晒的跟越炘一样黑,坏女人会是如何神情。
她会不喜,还是厌恶,又或者如往常一般波澜不惊,没有半点在意的漠视呢?
可张琬并不知自己想象的太美好,现实却出人意外的残酷。
傍晚时分,晚霞撒落,水榭矮榻上的抽泣声断续响起,张琬明眸含泪,一幅我见犹怜的娇花模样。
可榻旁一身杏白纱衣静坐的秦婵,她那纤长窈窕身段藏于其中,如一尊无情无爱的玉菩萨静美冷清,身背似松竹笔挺,乌黑墨发一丝不苟的垂直身侧,略显锋利凉薄,面上神情淡然,颇有几分漠视之意。
可细看,秦婵沉静美目间,其中微弱浮现一抹笑意,似云雾般淡,倏忽间,便消失不见,素手轻挑清凉膏脂,轻声唤:“难道琬儿真就这么一辈子不露面见人么?”
“嗯!”张琬嗓音闷哑的坚定应声,全然没想到日头比自己想象的毒辣太多!
“可是这样不敷药,琬儿的脸可能因此溃烂褪皮,到时甚至会毁容。”秦婵话语说的轻柔,用词却十分骇人,好似全不在意,却又颇为耐心,令人难以窥测半分心思。
闻声,张琬迟疑的仰起脑袋,随即露出布满不均匀红晕的面颊,细看,其中还有些疹子,一双明眸水润未散,似浸润涌动泉眼,此时凝聚迟疑问:“真的、会毁容吗?”
秦婵颔首,面色稍显正经,随即用指腹将膏脂轻柔抹在少女娇嫩面颊,既因她的胆怯反应而哑然失笑,又真担心她的脸会真落下疤,缓声问:“很疼吗?”
张琬没有躲避坏女人的目光,更没敢乱动,木讷的眨巴眼,隐忍的应:“嗯,有些像针扎一样刺疼。”
语落,坏女人动作更是轻柔,薄唇吐露些许气息,悄然喷落在脸侧,激起一层薄薄的冷汗!
“你、你干嘛呀?”张琬小心脏禁不住颤了一下,侧身避闪,脸颊更红。
好险,刚才就要被坏女人亲到了!
“琬儿上回敷药曾吹拂减缓疼痛,难道不管用么?”坏女人应答的正经从容,而向来幽深难测的墨眸,此时竟然透着一股少见的真诚!
张琬才知自己又误会坏女人的举动,支支吾吾的缓和称呼道:“阿贞姐姐还是别吹吧,很痒。”
再说,吹手掌哪能跟吹脸一样,这也太奇怪了吧!
语出,坏女人便没再吹拂气息,周身却莫名透着些许不满意的严肃气场。
不过张琬此时脸颊红的跟柿儿一般,心跳如雷,根本无暇注意坏女人的变化。
正当张琬担心沉默不语的坏女人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时,她却忽然慢悠悠的开口,嗓音不复先前关切,反而透着些许埋怨揶揄。
“我曾多次劝过琬儿,日头毒辣要量力而行,琬儿却不听,现下吃了苦头,滋味如何?”
“可阿贞姐姐又没有说会这么疼,而且还会烂脸。”
如果张琬早知道后果,哪里还敢这么不要命的暴晒!
闻声,秦婵美目轻转,其间并没有以往的冷冽,略显无奈的看向过于娇气的少女,薄唇轻启,悠悠道:“琬儿这么说起来,倒是阿贞姐姐的错不成?”
见此,张琬眼睫微颤,似玉蝶般悄然划过坏女人指腹,霎那间消失不见,心间不太习惯坏女人这般称呼姿态,弱弱出声:“我自己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所以没有怪阿贞姐姐的意思。”
本来只是想把自己弄黑,结果差点把自己弄毁容,这代价太大了!
语落,一时无声,张琬以为坏女人生了气,顿时更不敢出声,以免说多错多,得不偿失。
而此时的秦婵,满心思都落在少女如花蕊般颤栗的怜人姿态,那扫过指腹的眼睫,细密而湿润,却好似带着毒物的银针,悄然间顺着自己指腹扎入手臂筋脉,进而直直压迫的逼近心口。
让秦婵的心口猛地收缩,呼吸亦随之停滞,令人无所适从!
不过秦婵并未显露半分异常,连带抹药动作亦没有变化,垂眸瞧着少女悻悻模样,食指轻挑下颌,注目观赏,方才平复心境,幽幽道:“那不知琬儿本以为会弄成什么样?”
先前秦婵以为少女是无意,可瞧着她的反应,才发觉似乎是有所预料,却预备不足的样子。
张琬一听,心虚的快速眨动眼眸,出声:“没什么,我见大家都晒的没事,所以没想到会晒的这么疼。”
坏女人低垂着眼眸,暗影投落,遮掩本就藏于深处的琥珀眉眼,并不好看出心思。
不过坏女人抹药的指腹,力道仍旧很轻,想来应该没有生气吧。
“琬儿以前因为身体缘故,常年卧榻休养,肌肤自然比旁人娇嫩脆弱,所以才更要多加注意,再说贵族女的脸,若是有损,可是头一等大事。”
“嗯,我知道的。”
这回张琬应的很是乖巧,视线看向坏女人冰肌玉骨般的面颊,不免自惭形秽。
说起来,若是自己的脸真因此落下疤痕,坏女人会因此退婚么?
想法,一经冒出,便如同钻出土壤的嫩芽,根本不受张琬控制,随即向着危险的区域逼近!
张琬迟疑的问:“如果我的脸因此毁容,样貌变的更丑,阿贞姐姐会……不喜欢吗?”
退婚两个字徘徊在嘴旁,张琬却不敢直说,生怕坏女人会因此觉察自己的意图。
所以张琬想起坏女人曾经提起的喜欢,才改了口。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坏女人却忽地溢出轻笑,眼睫弧度变化,好似寒风拂动红梅枝条,簌簌招展摇曳,增添些许泠然妩媚,缓声道:“不会。”
张琬颇为意外的看着坏女人如此少见的风情模样,微恍惚,才收敛心神。
坏女人的反应总是这么变化莫测,喜怒不形于色,似风似雾,无法捉摸。
因而更分不清她的话语真假,张琬茫然的直白出声:“真的么?”
坏女人,该不会又是在逗自己玩吧?
秦婵无声迎上少女满是关切探究的圆眸,哪怕她此时脸颊泛着不规则的红晕以及细疹,模样着实算不上美观,却也并不觉丑陋厌恶,反而觉她憨态可掬,有趣的紧。
这模样真是像极害怕被随时丢弃的小狗,一双圆眸满是忐忑和乖巧,看的秦婵甚是满足。
“若说是假的,琬儿会因此偷哭么?”秦婵将指腹浸在盆中清洗,而后拿起绣帕擦拭,有些好奇的应。
若少女的眼泪会因自己的不喜而流,想到这,好似会更让秦婵有种难以言喻的愉悦。
闻声,张琬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明眸反倒恢复淡定坦然,暗想果然坏女人真是看上自己的脸呢!
哼,坏女人还说她不在意联姻之妻的样貌性情,真是个大骗子!
当然张琬不可能说出心中腹诽言语,暗自收敛心神,自以为乖巧懂事的摇头应:“没关系,阿贞姐姐如果因此喜欢别人,琬儿会理解的。”
这么顺从的回答,应该会让坏女人很是满意吧!
谁料,话音刚落,坏女人神情一顿,她那擦拭漂亮指腹的绣帕,顿时泛起无尽褶皱,随即成为一团皱巴巴的物件。
张琬看的心间微颤,隐隐感觉自己仿佛就是那团可怜的绣帕,暗想难道自己答错了不成!
没想,坏女人却并没有表露更多的心思,只是随便的扔下绣帕,毫不在意,清润嗓音却透着微凉的出声:“琬儿这么乖,我怎么能舍得喜新厌旧呢。”
明明话语说的如此体贴关怀,却莫名让张琬在夏日里感觉到严冬的凉意!
张琬回神,弄不懂坏女人的心思,直觉她好似不太乐意,可是对方言语又说的温柔好听,实在是反常!
正当张琬谨慎的没敢出声时,忽地水榭外平地一声惊雷,随即乌云迅速遮掩明媚光亮,竟有雷暴雨来临的迹象!
这难道是糟糕的预兆不成!
须臾之间,水榭外倾盆大雨如同雨帘般溅落,突兀生硬的打断先前谈话。
水榭内亦迅速变得昏暗,眼见坏女人命巫史入内掌灯,好似并不在意先前的话题。
见此,张琬暗自庆幸,低头小口饮着苦涩汤药,心想坏女人果然就是说的好听吧。
喜新厌旧,自己都不一定是新的那位。
说来,张妤齐颖她们两,谁跟坏女人关系更亲近呢?
可惜,最近坏女人虽然常留在祭庙屋院,张琬却怎么没见她们私会。
可能坏女人有别的金屋用来藏娇吧,就像是上回那只花蝴蝶隐喻的老地方之类。
坏女人的秘密情人,真是好多啊。
如此想着,张琬服用过汤药,小口饮着茶水缓和苦涩,偏过头,看向榻旁沉寂不出声的坏女人,她正捧着竹简看的漫不经心。
平日里坏女人看竹简速度并不慢,因而张琬才能观察出她此时的散漫。
水榭外的雨声不停,几乎遮掩住周遭所有动静,巫史掌灯无声退离,更显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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