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海潮声
路易斯‘二进宫’明显比上次长进一点,听艾伦他们透露,这小子跟自己在外面的各路情人全都断了干净,屡次在公众场合诉说自己对公主的爱慕,别人信不信不清楚,但至少作出了一副浪子回头的样子。
现在拉着和冬谈心,除了表达自己的善意、谦逊,也有一种能跟公主情人和平相处的大婆态度。
和冬不耐烦掺和进这场闹剧里,能躲则躲,躲不了顾念着公主的计划,也不可能做的太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冷着脸,或者直接开口把天聊死。
就如现在在马场里,——上次赛马节的举办场地,路易斯还在一旁夸着天真蓝、阳光真好、风一点也不热,就差拉着人的手说我们的友谊深厚了,和冬一夹马肚,马儿直接冲了出去!
徒留路易斯在后面呸呸呸吐着马蹄扬起来的尘土,摄政王派来盯着他的护卫说:“路易斯,不要在她身上浪费功夫,你要明白你的目标是公主。”
路易斯冷笑,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摄政王的孩子,哪有一个父亲会授予护卫教训自己儿子的权力?
一周前,摄政王突然将流连花丛的儿子找来,就在路易斯被他看的冒汗、以为自己拿着他的名头签支票被发现的时候,突然听见查理说:“路易斯,你不是一直做梦想当公主的驸马吗?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摄政王要跟国王联手,公主的婚事就是诚意。
路易斯不想要!他即使再不忿,吃过一次亏也知道自己在公主这里就是被人玩的命。
但他也没办法拒绝,想起摄政王收拾人的手段,大热天的,路易斯还是打了个哆嗦,他不敢违逆父亲:“你说的好听,浪费功夫浪费功夫,我听你的话在休息室待着连公主的面都没见上,不也是浪费功夫?每次回去都要吃一场挂落,还不如跟着和冬,至少公主忙完,我也能跟她聊两句!”
就是从来没人出面留他吃饭。
路易斯可早就听人说公主对这个哨兵宠爱非常,就是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人用餐,两人的餐桌多寂寞,加他一个又不多。
护卫想了想:“也罢,公主宠爱她,就算现在看不见你,多见面总是好一点。”
眼看着和冬骑马蹿出一大截,路易斯正准备坐到遮阴棚下面乘凉等人跑完再凑过去,谁知道护卫一把夺过工作人员手中的缰绳,在人的制止声中手一翻,直接将路易斯甩到马背上。
路易斯头晕目眩,张嘴要骂,护卫一拍马屁。股,他整个人都蹿了出去!
路易斯马术不行,虽然摄政王能供着他尽情玩贵族游戏,但骑马相当受罪,他又吃不了苦,就是一个花架子,能维持自己不堕马被摔断脖子已经不错,就是护卫几次催促,他跟和冬中间也始终有一段距离。
等和冬满头大汗,利索下马取下手指套,眼看要走的时候,路易斯的护卫便跟在她身边为自家主人指明方向。
和冬扭头看她一眼,护卫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像您这样精通骑术的战士真是少见,我听说您是上校,对吗?”
因其是少见的女哨兵,和冬想起自己在战场上牺牲的朋友,虽然没有回答,但也默认这人跟随,不想为难她。
公主早就忙完了,和冬走到内宫才得知她今天要宴请三个适婚的贵族青年,脚步一顿,守在门口的里奥就小跑过来说:“殿下正在餐厅等你,你不是不想路易斯凑过来烦你吗?”
所以公主就准备了几个人陪路易斯“玩”。
如此扯淡的理由,和冬信不信里奥不知道,因为这位听到这个消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敷衍的点点头,好像根本不在意卡特琳宫冒出来的一二三四。
里奥跟在她身后,有一瞬间其实想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上次公主看到路易斯握住和冬的手腕了。
但和冬走的太快,几步就赶到餐厅,亨瑞正殷勤守在那里,他再过去就是找骂,所以只能停步。
托这三位的福,一直跟在哨兵屁。股后面的路易斯终于得偿所愿,可以落座跟公主共进午餐了。
因为人多,厨房准备了牛排、海鲜烩饭、炙烤的牛肋骨、还有酸菜炖肉、面包片。
和冬跟这些人见面根本不可能开心,瞥了眼托腮跟那些人言笑晏晏的公主一眼,心头更是烦闷,于是选了牛排,想早点吃完走人。
可餐盘刚上桌,公主就将她的拿到自己身前,桌上原本还在讲笑话、科普红酒、小众爱好以展示自己魅力的人瞬间安静,等了一会儿声音再响起来,那一双双眼睛却不由自主盯着公主切割牛排的手。
直到普琳切完,将餐盘放回哨兵身前,她右手边的青年才说:“殿下真是体贴。”
和冬专心吃饭,任凭公主笑看她一眼说:“她不会切。”
桌上四个花孔雀知道暂时没戏,对和冬投去嫉恨的一瞥,有个人拿着勺子磕到汤碗,酸道:“有些人仗着公主的宠爱真是无法无天,一个合格的绅士会让公主替自己服务吗?”
可惜一干花孔雀初入卡特琳宫还没把准公主的脉,怕贸然开口引得公主厌恶,餐桌上没人搭腔,只有和冬咬牛肉的声音,明明一副平静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却总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冷场时,还是路易斯大度的夸奖:“殿下跟和冬真是绝配。”
公主这才一笑:“吃饭吧,你们肯定都饿了,吃完让侍从带你们出去转转,卡特琳宫夏天很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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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四个花孔雀彻底在卡特琳宫安家,每天都会准时准点出现在内宫休息室或者其他能偶遇公主的场所。
路易斯见到新的竞争者确实对和冬这个‘旧人’没什么热情了,一天两天跟这些人带着护卫侍从,不论去哪儿都是乌泱泱一片,颇为引人注目,这下就算外面不知道公主跟哨兵感情有变都难。
和冬摆脱了路易斯,关于她跟人争宠的消息却传遍了整个帝国,媒体小报兴致勃勃地描述他们争夺公主注意力的把戏,因为太过生动,编的时候还巧妙移接了很多真实的细节,连莉莲都忍不住跟她联络,询问他们是不是感情有变。
和冬听到这一句却想起昨晚自己拒绝公主求-欢,她自从知道公主不愿意跟自己结合后,对这种事总有一种形容不上来的抗拒。
公主以为哨兵因为这些人吃醋不开心,没有生气,反倒抱着人笑:“和冬,你真小气。”
后来普琳见人沉默不言,便放出斐,让它哄人开心,斐驮着哨兵穿行在湖边的森林里,察觉到和冬将脸贴在自己身上,它开心的扭转身体吐出蛇信舔她的脸。
和冬看着巨蟒暗红的眼睛,将它当成主人,质问道:“你真的爱我吗?”
可惜斐只会发出嘶鸣,歪头看着她,好似十分不解。
莉莲自顾自的说:“殿下可是公主啊,王室成员有几个情人好像也挺正常的……喂,和冬,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真的失恋了啊?”
和冬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精神治疗师的证书考下来了?”
“没有,我就是好奇嘛,你这个人整天有事都憋在心里,我担心你受委屈。”
和冬想起两人还在上学时,莉莲失恋,抱着小浣熊痛哭,一边哭一边说:“和冬,你别不信,哭出来就好了。”
真以为谁都跟她一样?
她哭不出来。
只是说:“莉莲,我觉得我的爱情快要结束了。”
第73章 公主绯闻满天飞的时候,帝国迎来一个噩耗,老国王爱德华于6月4日
公主绯闻满天飞的时候,帝国迎来一个噩耗,老国王爱德华于6月4日凌晨两点半,在休姆默克宫宣布死亡。
王室通过官方账号在网上公布了这个消息,召开发布会的当天,阿姆斯特朗在媒体面前表现的肝肠寸断,不断叙说着自己对爱德华的孺慕之情:“我在三岁还未知事的时候便被他抱在膝头,无论公务如何繁忙,他从来都没拉下我的家长会、亲子活动……”
说到动情处,泪洒当场,媒体闪光灯从各个角度捕捉这份哀思,引得众人同情。
舆论朝新王倾斜,“除去国王、王储这层身份不谈,阿姆斯特朗与爱德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父子,政敌挑拨父子关系,拿逝去的父亲攻击儿子,实在可恶!”
因为摄政王的帮忙,因为老国王这神来一笔,庄立树完败。发布会过去没多久,就有人看到这位总理穿着黑衣进入赛普特宫。虽然王室没跟老国王去世一样发什么通告,但首都星上日益轻松的氛围无不昭示着两人的和解。
王室举办悼念仪式那天,路易斯志得意满,早早守在寝殿大门,只待公主装扮整齐便跟她一起前往灵堂。
而他不知道自己守的是一间空屋子,公主在拐角房间,和冬坐在一旁,看着侍女围着人团团转,直到普琳问她耳坠好不好看,哨兵这才回过神来,跟镜子中光彩耀眼的美人对视。
“很漂亮。”和冬说。
哨兵周身弥漫的失落,即使脊背再挺直、表情再平静也掩饰不了。
普琳发现自己心中丝毫没有因屡次哄劝、宽慰后毫无效果的烦躁,反倒升起一股怜爱。她太在意我了。
普琳挥手让忙碌的侍女出去,在人提醒“时间快到了”的声音中点头,让他们关上房门。
她走到和冬身边,在人抬头前微微倾身,耳坠上的宝石折射着早晨微微带着橘调的阳光,异常耀眼,和冬刚想转移目光,就被她伸出手捏着下巴。
“看我的耳坠。”
指甲盖大的宝石,蓝中泛绿,周身点缀着一圈碎钻。
“很漂亮。”
“宝石跟你送的吊坠材质相同。”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和冬闻言仔细打量,她不是什么收藏爱好者分辨不出宝石的来历,只能看到颜色、表面细小的纹路。
跟她送出去的那个吊坠相比,这个耳坠明显要新一点。
公主说:“我收到后就让人找,可惜时间过的太久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还是宝石鉴定机构给出它的分子材料,他们按照这些东西锁定了一个矿产行星,我把它买下来了。”
普琳直起腰,看着她笑道:“写的你的名字,那里面出产的矿石叫猫眼石,说是最大、最纯粹的那一颗曾被我曾祖母佩戴过,现在在帝国博物馆展出,我已经跟阿姆斯特朗提了想把它要回来。”
“要回来送给你。”
“我的父母没给我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那我就自己给你。”
和冬说:“殿下不用这样,我跟你在一起从来都没想过换取什么东西。”
“对,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想要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堆积在你的脚下。”
普琳看着她:“你值得拥有一切,和冬,我向你保证。”她凑过去亲吻哨兵的侧脸,在人闪躲前就将唇印上去,直到看见哨兵侧脸上显眼的口红印,这才笑起来。
和冬伸手擦着脸颊的印记,眼神似乎在斥责她胡闹,普琳又笑着亲她另一半脸颊。
“殿下!”
“殿下!”门外传来敲门声:“时间不早了,我们必须马上出发。”
普琳这才起身,拉开房门,临走前站在门口朝哨兵挥手:“我很快就会回来,如果觉得无聊就去找里奥,我给你准备了一件东西,你肯定会喜欢的。”
可惜和冬的目光却一直锁定在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那是路易斯送过来的订婚礼物。
今天是公主跟新未婚夫第一次出席正式场所,所以要拿出些表明身份的东西,为了让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一点,大概率还会互相注视着如同两人那时一般表明恩爱。
和冬真的很疑惑,为什么发展到最后自己竟然成了介入别人关系的、毫无道德可言的情人。
如果只有这一次,她其实还可以说服自己这只是公主为达目的不得不做出的妥协,但这不是一次,他们会跟所有王室中订婚的未婚夫妻那样频繁履行公务、出席各种场所,向所有人宣告他们的幸福。
到时候如果师母问起,她应该怎么说?
如果和父问起,她又该怎么说?
和冬站起身,刚走出房门,守在门口的里奥就跟了过来:“公主让我陪伴你,她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就在……”
“闭嘴。”
里奥一愣,听见和冬说:“我想安静一会儿,你走。”
里奥为难道:“公主让我陪伴你,和冬,”他小心翼翼地觑着哨兵的脸色,任谁在自己爱人跟别人公布关系这天都不会开心:“我没有办法。”
和冬脚步不停穿过走廊、过道,走到内宫门口,此时公主跟路易斯共乘的汽车刚刚发动,车牌上“RP”开头的字母代表着乘坐者的身份。
里奥今天的任务就是不让人感到伤心,看着公主跟人走的场景也太虐了,于是转移话题谈飞行器:“听说交通部已经通过了提案,正计划修造绕开王室建筑群的空中线路,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乘飞行器出门了,比汽车快十倍,以后再也没有堵车了。”
“那些小地方早就能开着飞行器满天飞,首都星为了削减交通支出还开汽车,你说像话吗?以前不论做什么都说战争,因为战争,不修路是、福利不行是、减少推进器星际航行慢的要死也是……”
和冬走去后花园的路上,里奥的嘴就没停过,谈完飞行器抱怨傻缺的执政党:“也不知道搞什么,整天不谈发展,就惦记着捞钱……”
哨兵终于被烦的无暇伤心:“闭嘴,里奥。”
里奥讪讪,站在一旁看着和冬伸手触摸玫瑰花瓣,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可有穹顶遮挡,这群娇嫩的花朵根本没受到损伤,开的十分热烈。
公主不喜欢玫瑰花。
以前阻碍她的人很多,有家庭教师、侍从、摄政王等等等等,现在老国王爱德华去世、王后玛丽被囚、雅各布失踪,但花园里的花朵还是不能由她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