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相爱 第108章

作者:韩七酒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成长 治愈 钓系 GL百合

姜淑怡的去世,婚姻的不幸,父亲残暴,让盛嫄的心千疮百孔,她的心破了很多的洞...好像怎么填都填不满。

所有的污名都灌在她的头上,所有的不幸都莅临她的生活,所有的脏水都泼在她的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活到现在究竟获得了什么?

就像是一场笑话。

现在还要被盛怀安继续操控,盛嫄可以和他斗,只是这样的纠缠让她太累了。

盛嫄坐在书桌前,拿起笔,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

“我很羡慕我的母亲,虽然她没能和爱人在活的时候相守,可她的心里却一直都有爱的存在,我也曾将她当做我人生的救命稻草,可她离去的太突然,这样的离去对我来说太过沉痛,可能从她走的那一刻...我就病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到现在。”

“蹉跎半生,我...”

“我....”

盛嫄忽然就哭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能留下的东西,关于她的一切...似乎只有不幸。

被逼嫁人,被家暴,唯一护着她的妈妈也不在了,再也没有人能保护她了。

“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伊甸园,有一个牵挂的人,有一片可以心安的田亩,它回忆起来该是绿树成荫,繁花茂盛,铺满我们的心尖...只有在那样的地方,那样充满爱的地方,我们才会想要长生不老。”

“我太累了...我不想长生不老,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了。”

没有人杀死我,是我自己杀死了我自己。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我想妈妈了,想去找妈妈了...或许能治愈我的,只有我的母亲。”

盛嫄把信平展在桌面上,随即便起身离开公寓。

她坐电梯上到顶楼,照旧和来往的人打着招呼,照旧像平常一样的走进走出。

既没有撕心裂肺的哭,也没有泪流满脸的啜泣,盛嫄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站在顶楼的时刻,热风再度像她吹来,望着云卷云舒——

跳吧..跳进这云海里。

再也不会累了。

就在盛嫄纵深一跃的那一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唐瑾,此刻也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盛嫄坠地、唐瑾呼吸停止、姜淑怡游荡的灵魂,在此刻,她们终于都自由了。

没有一种飞翔是不负重。

安岛有哭声,京北也有哭声。

...

在那个太阳暴晒,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潮湿腥味的午后,盛宁把车开的飞快,窗外的树丛倒退成流影,她坐在开着冷气的车里...汗流浃背。

她把车开到盛嫄的公寓,疯狂给她打电话,没有人接听。

盛宁下了车,看见楼下围满了人,她挤进人群,看见被警戒线拉起来的地方中间有一滩人形的血迹。

旁边有人说话——

“是跳楼,我看着她跳下来的,我就住在对面...”

盛宁手在发抖,但她心里也有侥幸,应该不是....

她还在继续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就在电话挂断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警察局打来的。

盛宁把手机放在耳边,她听不清警察在说什么,她只觉得脑子里天旋地转,像地震一样裂开又合上,周围的世界都开始摇摇欲坠,不停往下沦陷,像要把她吞噬。

她想到了靠近赤道的时刻,想到京北刺骨的二月寒风,想到盛嫄的那句‘会好的’。

极致的热和极致的冷在她的体内互相抗衡,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她的身体,将她粉碎。

许久之后,盛宁去到了医院,一个人独自走进太平间。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和她脑子里的盛嫄完全对不上。

盛嫄的神情、目光和样貌,依旧记忆犹新,盛宁至今还记着她把自己抱进怀里,紧紧地捂住自己耳朵保护自己的样子。

她说:“别怕...有小姑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盛宁拿出手机给沈秋澜打了电话——

“妈...”

“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她从公寓顶楼跳下来了。”

挂断电话,盛宁失声痛哭。

若是能避免人间的痛苦,死亡就不会来自找悲伤。

第57章 密谋

那天的云清晰而冷淡,犹如一双深邃幽蓝的眼睛,像这世上开过的一朵繁花,凋落后变成没有的一种颜色,空气中的土腥味仿佛附着了一层细沙,闷热、雾瘴、浓酽,世界凝固在一种怪异白昼里。

盛嫄用了一种粉身碎骨的方式离开,她把自己的骨头摔碎,让自己的血肉流干,她想干干净净的离开这个世界。

可这个世界对于一个女人的死亡,并不会存留太多伤感,接下来迎接盛嫄的是铺天盖地的新闻媒体,但盛嫄不会出现在社会新闻的版面,她只会成为娱乐头条的热搜,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个女人,那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那个结婚又离婚,没有丈夫跟孩子的女人。

女人没有家庭怎么可以?她肯定是忍受不了这份孤独才跳的楼。

所以说,女人啊,事业做的再好有什么用?那么好胜又有什么用?没有家庭、没有丈夫和孩子,到头来还不是落一个凄惨的下场。

这是一个关于道德的寓言,但凡有关道德,都不可轻易示人,因为它会使背德者丧心病狂。

沈秋澜到的时候,外面围满了记者,长枪短炮的对准她,都想要获得盛嫄的第一手消息,她作为亲人还没有来得及悲伤,却先要去面对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人心的恶意。

她让警察把媒体拦住,用一句无可奉告把这些恶意暂时的抵挡住。

沈秋澜见到盛宁的时候,她就站在盛嫄的尸体旁边,对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空荡荡的太平间,沁满阴冷的寒意,沈秋澜脚步猛地踉跄,手捂住了嘴,眼泪流下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还是盛宁转身看见了她。

“妈...”盛宁叫了一声沈秋澜,“您来看小姑最后一眼吧。”

短短几步路,沈秋澜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直到她走到盛嫄面前的时候,沈秋澜才哭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她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她还说要跟我一起去京北,让我等她回来...怎么就...”

“太傻了...太傻了...”

盛嫄的遗体是从医院后门被运走的,记者还在正门围堵,盛宁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觉得满眼讽刺,她们只是想把亲人带回家,可却偷偷摸摸像个贼。

她跟沈秋澜联系殡仪馆先把盛嫄的遗体寄存,随后便去了盛嫄的公寓,楼底下的那滩血还在被警戒线围着,血腥味弥散在空气里。

沈秋澜恍惚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好在盛宁扶了她一把。

沈秋澜顺着那摊血迹抬头向上望去,三十六层的高楼...人站在上面就像一颗砂砾那么渺小,她不知道盛嫄是怎么有勇气跳下来的?但她知道...那一刻盛嫄已经对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任何留恋了。

公寓的钥匙沈秋澜有,姜淑怡去世后,盛嫄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沈秋澜在这里陪她。

门打开,一切如昨,一切空洞。

没有了主人的实物,失去了它的意义。

浴室里还有水汽,那是盛嫄洗过澡后没有来得及收拾,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她前不久才买回来的热带鱼,沙发旁边是她没有看完的书。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盛宁和沈秋澜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儿来,直到窗外的夜幕降临,天黑透了,清冷的月光扑进客厅,她们总觉得盛嫄好像只是在卧室休息,似乎只要把灯打开,盛嫄就会从卧室出来见她们,温柔地对她们说——“怎么不叫醒我呢。”

她总是温柔,总是善良。

盛宁又想起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无论如何都对不上。

她把灯打开,走进书房,看见了书桌上放着的遗书,遗书下面是股权转让书。盛宁眼中含着泪,手指在上面轻轻地触摸——

“小姑从来就没想让我一起承担,她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沈秋澜把抽屉拉开,里面放着抗抑郁的药——

“她病了...她已经病了很多年...”

盛宁听到这话,转身看向沈秋澜。

沈秋澜摇了摇头——

“你小姑不让我告诉你,她怕你担心...”

“自从老太太去世之后,你小姑的精神状态就不好,成天成夜的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就会被噩梦惊醒,她还要处理盛家的事情,我每回都劝她..我说盛家不值得,可她手里的股权是老太太留下来的,你小姑舍不得...她说...这是她和母亲最后的羁绊了。”

“这些年她都是在硬撑,有好多次我都看见她睡在浴缸里...你小姑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她不愿意把这些事儿往外说,也不愿意去看医生,后来...我实在是害怕,我就硬逼着她去...”

说到这儿,沈秋澜哽咽起来——

“是我疏忽了,她说她的检查报告已经好了...我不该信的...这种情绪病,即便是好了,也除不了根儿。”

“你小姑这个人不管有多少难处都是闷在心里。”

沈秋澜想到今天早上,盛嫄打扮的那么漂亮,可那根本就不是她平时会做的事儿,平时去哪儿都那么低调的一个人,今天这行为就已经很反常,可谁又能想到...她会这么决绝?

“她今天出去的时候,我就应该拦住她...就算不拦着,也该和她去一起去...”

“要是我和她一起去了,她也就不会做傻事了...”

盛宁什么都没说,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忽然想起小时候盛嫄哄她睡觉的样子,那是盛怀安在发怒过后,自己因为害怕还有身上挨打后的疼,整晚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就是盛怀安狰狞的脸。

盛嫄把她搂在怀里,和她讲着童话故事。

如果不是盛怀安,她们本来都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现在...

为什么施害者永远可以逍遥法外?受害者却要经受痛苦的折磨?

这不是命运,这是不公。

——

另一边的京北。

唐瑾去世了,以一种安详和温馨的状态离开尘世。她去世的时候,唐柳颐跟唐斯都守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陪她走完这最后的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