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但误标记太后 第106章

作者:江俯晴流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复仇虐渣 GL百合

“送衣服的人来了?”慕湄若有所思地问,“可我记得兰时丫头,今日方才同我说过的。”

兰时丫头今日才重新量体以待裁衣,她自己也说,自己找了个绣娘,可那绣娘绣衣服时出了岔子,便不再要她的衣服了。

“她来见兰时?”

“正是。”

慕湄抚着下颌沉吟片刻,不再多想后直接道:“你直接转告那绣娘,就说兰时不在家,至于这衣服也不用她的了,顺便再问上一问,价钱结清没有……”

慕湄考虑得极其周到,“念及这绣娘来平津巷一趟恐也不容易,便按高于市场价的价格结算了便成。”

说着,慕湄挥挥手,旁边俯首而来一个中年女子——这位苏管家也管理了一部分的库房——仔细地听完了慕湄吩咐后,便说自己同侍者一道去。

她还取出了一个金锭,作为给那绣娘结算的报酬。

“司徒大人真是大方,”颜管家和蔼地笑了,“这一个金锭,指不定能买多少套成衣了。”

慕湄耸耸肩,无奈道:“那也没办法,这绣娘虽然衣服做得不好,惹了兰时嫌弃,但到底做了,还送到府上,把这钱给她,也好让她莫去乱嚼舌根!”

***

“您是说,家主大人不在府中,但是这个金锭是给我的酬礼?”戚映珠诧然地看着手中金锭,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掌心托着的赤金锭愈发沉得发烫。

这是什么意思?

侍者福了福身,答道:“正是如此,司徒大人说您来平津巷一趟辛苦,做了衣服也辛苦,这便是谢姑娘您的酬礼。对了,而今天色也不晚了,姑娘您要回家去,还得尽早。”

这是赶客了。

可是,她今日过来,一没见到慕兰时,二也没将那缝制好的官服拿给她。

还被人赶,并且收到了一个金锭。

“姑娘,”戚映珠黛眉拧起,语气颇急,“可我做好的衣服还没有拿过来,正在我的车上,您就把这金锭给我,不先找人验看一下么?”

那青色的、内衬绣着“戚”字的官服,如今正好端端地躺在她所乘的牛车上。

说让人验看,戚映珠都自觉心虚:给慕兰时做的衣服,内里绣的姓氏却不是她自己的。

“找人验看?”侍者犯了难,方才司徒大人可没有说让验看啊!听司徒大人的口气,一看就是拿金锭打发这位绣娘走呀,她怎么听不懂呢,还不依不饶地要将衣服给她们?

侍者想了想,便打算直说:“姑娘,这金锭您都收下了,做衣服的报酬也够了,同样,也够您到平津巷一趟,天色晚了,您回去要过好几个街坊呢!您便拿着回去吧。”

戚映珠那凝金冻玉般的面容,此时凝怔了片刻,半晌终于回神这位侍者的意思。

却是连那衣服一眼都不看,直接让她拿了钱就走的意思了!

可她为慕兰时做衣服,根本不是贪图这一块两块的什么金锭银锭!

明明就是慕兰时哄着她,要做什么“量体裁衣”,她才肯亲自绣制这一件官袍。

思及此,戚映珠的面容肃冷下来,她将金锭放回到侍者的手中,并道:“姑娘,这金锭我不收。我不过是答应了你家家主,所以才做这一件衣服——既然她不在府中,那我不见她便是。她既不要那衣服,我回去扔了便是。”

她说这话时显然带着怒气。

这是什么人?!说好的今日将衣服给她取来,她却消失不见。戚映珠自己到她府上来,却平白无故地受了这般近乎羞辱一般的嫌弃。

侍者愣了片刻,“啊?这……”

这绣娘是怎么回事?不要钱便罢了,还说要把那一件衣服扔掉?侍者苦思冥想半天也不知道这位绣娘在气什么。

这时候,守门的另外一位女子发话了,她今日眼见得也有绣娘出入慕府,说话坦率直白:“姑娘若是觉得那件衣服麻烦,回去自己处置了就行。今日府上也有如您一般的绣娘过来。”

她并不曾跟着前一个侍者去司徒大人的面前,但也推理出来了个大概。她们慕府,显然不缺这一件两件衣服;而天底下的绣娘也多的是,没了这个还有那个,这位姑娘嘛……

“姑娘,您毕竟做了件衣服也劳烦到自己了,不若就拿了这个金锭,将那衣服带回去,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说着,女子眼中竟然流露出几分同情的神色。

侍者闻言,立刻又像将那沉甸甸的金锭交给戚映珠,然而戚映珠怒气已然漫上眼角眉梢,决然离开,徒留两个人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我们说错什么了吗?”

“不、不知道啊,”侍者心虚地看着手心那块金锭,觉得掌面都快被灼烫出一个深深的洞,“司徒大人就是那么说的,我还悠着点讲了呢……”

***

“觅儿,你去车上,把那件衣服拿下来。”

戚映珠从慕府出来,走到檐下来到牛车旁边,却也不急着上车,而是让觅儿去将衣服取下来。

觅儿笑嘻嘻地答道:“好嘞!”

她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家小姐回来拿衣服,一定是要给那位慕大小姐送去了!

觅儿动作敏捷地爬上车掀开帘子,将织锦包袱抱了下来,隔着如云叠起的衣服问戚映珠:“姑娘,我帮您抱过去吧!怎么慕府没有派人过来跟着您过来啊?”

这里面可是官袍!再过几日,那位慕大小姐便是慕大人了!

“呵,谁要她们跟着我过来?”戚映珠冷笑一声,靠近觅儿,就着开口打开包袱,露出青色的一角,“她们不屑过来呢。”

说着,戚映珠又翻开衣服的内衬一面,愈发觉得那半明半暗的“戚”字扎眼。不知怎的,她想起那日用尺子和手丈量某人腰肢的触感。

她素手划过那套绣工精致的官服,将其完全拎起,冷笑着道:“她们啊,看不上这粗陋针脚,我看不若全部扔在这里!”

“等等等等!”觅儿一看戚映珠当真有要将那衣服连着包袱打包扔掉之势,连忙一把抱住那包袱,哀叫连连:“姑娘、小姐!哎呀,不管如何,您先不要激动嘛!您做这衣服做了这么久,怎么能把它扔了呢!”

“哼,”戚映珠脸上余怒未消,“不扔,难道是有别的什么用途?”

觅儿支支吾吾了半天,“这、这、这,还是留着吧姑娘,毕竟是您的心血,做了这么久,怎么能够扔掉呢?”

她脑瓜子不甚灵光,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只知道慕大小姐是个好人,她不想她和自家小姐的关系坏掉。

“不过呢,你这么提醒,我倒是想到一个新用处。”戚映珠的嘴角忽然漾起一丝弯弧,眼底的光明明灭灭,“想不想知道?”

觅儿和戚映珠正相对站着,她能够清楚地看见戚映珠背后的人和物——姑娘她背靠大街。

“你方才那么一说,我也觉得直接丢了有些浪费,不若我们拿回去裁了……给汤饼铺的蒸笼作衬布,如何?”戚映珠笑得愈发眉眼弯弯。

“呃、呃、呃——”觅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

尤是那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似的。

戚映珠见觅儿被她惊讶至此,心里面的郁闷渐渐消去了些,这才道:“觅儿,你看这两个选择,如何?”

“小、小姐……”觅儿仍然保持着方才惊讶的态势,嘴巴里面喃喃地叫着。

戚映珠皱眉:“此前不是说了么?让你不用再叫我这个了——”

“不,不是!”觅儿欲哭无泪,难道自家姑娘对这身后突如其来倾来的黑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戚映珠忽觉背后一凉,方才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从觅儿惊讶甚至于恐慌的表情中,似乎窥知了些许真相。

不及她转身,那一股她熟悉的袖间兰芷香气,便已然漫过了她的肩头。

她喉头滚动。

“那兰时上朝之前,可要先去戚小娘子的汤饼铺了,去和蒸笼抢一块衬布,披挂在身,这样才能去面圣?”清越温润的声音徐徐响起。

慕兰时又故意压低了声音,使得声音中又带有几分醇厚的意味,酥酥麻麻,似是带了钩子一般,钻进耳蜗,甜腻得叫人不敢回转过身。

觅儿方才因为见了慕兰时飘然而至绷紧的面色,终于和缓下来。

还好自家姑娘也知道了!想到这里,觅儿转瞬间展颜,露出一个灿烂的大大微笑。

嘿嘿嘿,这下慕大小姐亲临,姑娘一定不会再那么生气了吧!

戚映珠的脊背同她绷直的唇线一样,不可放松,只是背对着慕兰时,腹诽着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时来的,当真让人生气。

觅儿一脸期待地看着两人,她不知道说什么。

同时,她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应该说。

至少,她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她很快明白这一点,可就是不知道这包袱里面的衣服会不会碍事。

她要不要带走它,给她们两个人留出二人空间?还是说,不要带走,让她们两人慢慢借此发挥?

可觅儿没有想太久,面前的戚映珠便倏然转身,扬起一阵风,将手里那半开的包袱,一股脑儿地往慕兰时的怀里面塞。

“呵,既然人都到这里来了,那我何故自劳,还要将这东西带到店上去?”戚映珠气呼呼地说着,双靥泛起薄红,“倘慕大人当真喜欢那汤饼铺子,不若明日就来汤饼铺子披挂这一身,来当我的伙计!”

慕兰时哑然失笑,只垂下眼睫,看这熟悉的炸毛的人。

彼时,她自己也在府中生闷气。毕竟戚映珠答应了她,今日就将这官袍送来与她。结果人却没寻到。一气之下,慕兰时也回家去了。

……她本来还在想自己要生气到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丢面子,不曾想,今日晚间,便听到暗卫来报的,有“绣娘”到了府上。司徒大人没有让绣娘进来,反倒是让苏管家给了绣娘一个金锭。

慕兰时彼时听着便觉不对劲,后来知道那绣娘生气了将金锭还给守门的,慕兰时便将一切了然。

慕兰时单手托着那包袱衣服,脸上挂着笑,不禁道:“好好好,东家怎么安排,兰时就怎么做。明日寅时就穿上这身新衣服,去东家的汤饼铺子里面揉面如何?”

戚映珠只仰头,忿忿地瞪着她,可眼尾泛起的薄红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晚间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这些和鸣似乎都流淌成了不知名的情绪。

“揉面?谁稀罕慕大人过来揉面?”戚映珠冷笑一声,又道,“慕大人倘若真愿意屈尊,不若……”

尾音被晚风揉碎,“不若”的后面,戚映珠却犯了难,无论如何也补充不了下一句。

——她怎么还能够说出“不若”二字的呢?明明她应该生气,明明她应该对她无话可说。

“嗯嗯嗯,”慕兰时抱着那一驮包袱,靠戚映珠更近,一边含笑着说,“不若什么呢?东家可继续说。”

“是想让兰时当垆卖酒,还是当街卖笑?”她话里的尾音上扬,让人气,可又不那么气。

觅儿眼瞧得这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逐渐升温到了这种地步,心下当机立断,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反正现在衣服已经不在她的手上了,她是不是也可以离开了?

……慕大小姐肯定不可能将那衣服再还回来的!

好吧!

觅儿想了想,琢磨着找个时机告诉戚映珠,自己有点事情先走了。

“呵,当垆卖酒?”戚映珠嘴角抽搐,“这么说来,负心的那个人倒是我了?”

谁人不知卓文君当垆卖酒之事?慕兰时这么自诩,负心的人岂不是就成了她戚映珠了么?

慕兰时想了想,“那东家这是喜欢上谁了?”

戚映珠:……

呸,就不该和这个人辩下去,还不若就拿她方才的话头起。

“这样,”戚映珠倏然也靠近慕兰时,仰起头,撞进那双渐次晕开瑰艳神色的漆曈,“好,慕大人不是说要来揉面么?”

她们又离得颇近了,距离,不过只有慕兰时怀里抱着的衣服那么远。

慕兰时轻笑:“嗯,对,兰时早就答应过东家的,要寅时起来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