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但误标记太后 第140章

作者:江俯晴流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复仇虐渣 GL百合

刘叔浑身一震,全身都如筛糠:“不,不,不是那样的,公子,您听、您听我说……”

他结结巴巴地为自己找理由。然而付明并不想再听他的辩解,极其冷淡地说:“不必再说了。”

毕竟一家三个兄弟,他们惯常会以欺负付昭为乐。当然,只有在欺负付昭的时候,他们三个人才会团结一心,其余时候,当然是各自为政。

虽然付家不大,但还是有个三瓜两枣。付明向来以嫡长子自居,觉得家中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行事作风都是把自己当老爷看,免不了和本来就为数不多的下人产生龃龉。

他和刘叔的关系就是如此。

“然后你就把她们俩安排在东厢了?”他问。

刘叔答道:“正是。”

付明点了下头,笑了笑:“可以,这还算是刘叔还不曾老去的证明。毕竟啊,您要是真的老了,恐怕会直接把那个女人带去见老爷吧?”

刘叔听见付明夸他,这会儿绷着的心弦终于松动下来,试探着说:“公子,小的在想,那个陌生女子是不是小姐的妯娌?”

“此话怎讲?”付明疑惑地问。

刘叔便将自己所见到的戚映珠描述了一遍。

“怕是十里八乡都难以寻见这样的妙人……但是,若说这样的女子出在萧家,那便是情理之中了。”

付明颔首沉思了片刻,道:“这话倒是说得有点道理,只是,刘叔,你接触得还是太少。”

“太少?”刘叔不解地眨了眨绿豆一样的眼睛。

付明背过身去,又吩咐说:“那女人恐怕不是什么萧家人,若是按昭妹寄来的回信来看,恐怕萧家没有人愿意陪她回来呢。”

他们一家人可都指望着自己这个攀上高枝的妹妹,能够想起他们几个兄弟。但是几次回信,付昭拒绝的意愿却是一次比一次更坚决。

有些时候,她会附上理由。似乎是觉得她为自己家人求取官职、谋求利益让她觉得丢脸了还是怎样……

付明知道付昭在萧家的处境,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但是,萧鸢毕竟娶了他的妹妹,再怎么不好,给他们付家些恩惠怎么了?

付明眼底泛起了些微的猜疑。

那个眼盲的刘叔,可很少看得对什么东西。再说了,他也不相信他。

只不过今日他勉强做对了半件事——没有让付昭同着那个陌生女子一起去见父亲。

至于剩下的半件事,还是要让他这位未来的老爷来做了。

“刘叔,你快些去叫付昭,”付明吩咐道,“至于那个陌生女人,你再叫个人……哦不,多叫几个人盯着她,可别让她到处乱跑,坏了我们的好事。”

刘叔连连应声:“小的这就去办。”

“嗯”了一声后,付明抬头仰望着那一镰上弦月,心里面愈发觉得奇怪。

有一种隐隐的忧愁。

明明是皓月清辉的晚上,他却觉得额际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动着。

像是什么血光之灾的预兆。

思及此,付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可是,这天明明还热着。

***

房间里面的两人并不安生,等到刘叔一走,很快就讨论了起来。

“就这么让我俩待在这里?”付昭撇撇嘴,又因为第一次带戚映珠到自己家中来,居然是这么个结局而感到抱歉,“东家,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我要是一个人,他们可能这么对我,只是,我不曾想到的是,你在我的身边,他们也这么对我们。”

戚映珠摇摇头,安慰她说:“方才敲门的时候,我便已经预想到了这个结局。”

付昭诧然:“方才叩门的时候?”

“嗯,彼时你没有看见白烟,还有厨房传来的香气么?”戚映珠不由得“噗嗤”一笑,“他们呀,不就是故意想要给你一个下马威看看么?你看那个刘叔开门的时候……啊,我还记得他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

付昭深以为然:“是,东家你这么一说,阿昭便全部想起来了。他们今日的确不想好好接待我。”

“你想想,”戚映珠掰着自己的手,默默地将一根纤长的手指弯折下,“他们给你写信,让你回来;可是让你回来之后,大门却紧紧地闭着——倘若真是你父亲生病,何必庖厨白烟大作?这还是故意做给你看的。”

“这样子的人啊,莫非值得你怜惜?”戚映珠哂笑,“阿昭,方才你也说了,你在家中还有三个兄弟,你父亲沉疴难起,难道他们仨也缠绵病榻了?”

付昭听着,一个劲地点着头。

今时今日,和她小时候被那几个弟兄欺负、被父亲漠视的态度何其相似!

“那,东家,”付昭脑瓜子还是灵光,很快问道,“他们既然这么做,其中一定有诈,可是,他们这一次想要做什么呢?”

她这次回来,还是因为信上所写的“父亲沉疴难起”。

付昭母亲早逝,若是父亲大限将至,不能见他最后一面的话,指不定会被人怎么戳脊梁骨。

“我觉得,”戚映珠摸着自己的下颌,“他们若是真有什么诈的话……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

付昭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便是什么?”

“便是将我们两个人分开……”

话音还未彻底落下,房门口便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音,还是刘叔的声音传来:“小姐,您都回来了,快些随小的去看一看老爷吧!老爷神志不清,一直嘟囔着要见您呢!”

这声音恰恰衔在戚映珠未说完的话上,付昭不由得一瞬瞪大眼睛。

瞳孔里面,却借着半抔月色清辉,倒映出戚映珠一个了然的笑意。

擦身而过时,付昭听见了戚映珠对她的鼓励。

“阿昭,今夜想做什么就去做。”

想做什么,就去做?

付昭诧然地回望戚映珠。

“像我那样。”戚映珠又低声补充道。

今日这场骗局,还得付昭自己来解。

付家人不愿意让她掺和,那她便不掺和。

只是,她当然会给予付昭帮助。

付昭似懂非懂,继而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明白了,东家。”

眼下,付昭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受到底如何,她只知道,自己应该面对。

来都来了,不是么?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时,那敦实的胖子才尴尬地直起身,慌忙地解释说:“小姐,您怎么现在才出来呀?”

怎么,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么?付昭心头冷笑,但是仍旧面上不显,让刘叔快些带自己去见父亲。

她说,信上说父亲沉疴难起,她十分担心他,今日回来,就是为了看父亲的。

刘叔嘴角弯了下,“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

一路上刘叔变得比起初客气了些,还会给付昭讲,在她不在家中时,家中发生的种种事情,放松她的警惕。

好让她一路顺畅无阻地来到父亲的卧房——按理说,父亲卧病在床,就应该在卧房。

但是,刘叔却将人带至了大厅。

“请吧,小姐,老爷在里面等着你呢。”

付昭疑惑地看着刘叔:“在这里面?”

“是,就在这里。”刘叔冲着付昭躬身,“小姐,您进去瞧瞧吧,老爷就在里面。”

……父亲就在里面?她可不记得大厅里面什么时候放了床供人卧病了!

然而,这点疑惑,在付昭迈过大厅门槛时,彻底消解。

见到双目灼灼、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父亲时,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这是戚映珠彼时给她的鼓励,所带来的压力。

烛火缓慢地摇曳着,混着月色清霜,光晕在屋内弥漫开来,恰恰可让付昭看清楚她的父亲的脸。

岁月在他额角犁出沟壑,两鬓霜雪压得眉骨低垂,乍一看倒像被病痛熬干了精气神,似乎信上所写的一切相当真实可信。

但是他的老态龙钟并非到了“沉疴难起”的地步。

锐利的双目,在看见付昭乖乖地踏入门槛时,那眼角细纹竟漾开几分狡黠。

他高居的座前,都还摆着信笺、笔墨与镇纸,身边还站着付昭的几个姨娘还有兄弟,更衬得付昭此前所想的“沉疴难起”是个笑话。

“父亲,您不是说,您病得很重么?”付昭抬眸,语气不善。

付家老爷似是没有想到女儿敢这样堂而皇之地问他,沉默片刻后,却是大儿子说话了:“昭妹妹,你这是怎么说话呢?难道你很想让父亲生病吗?你瞧见父亲身体康健,难道不应该开心么?”

一姨娘也道:“是啊,阿昭,瞧见你爹还好好的,不应该高兴么?方才是说什么丧气话呢?”

有这一男一女两人开个好头,接下来的人便有样学样,跟着指责起付昭来,说她嘴巴里面都不说什么好话。

付家老爷见自己一言不发,身边的人却帮他说了,心头高兴,只是他还有话要说。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甚至嘴角都还是带着笑的,然而这一切却都掩不住他语气里沉如寒潭的凉意:

“我不装病,阿昭,你怎么能够回来呢?”

付昭默然。果然,东家猜想的并不作假。

——这一切都是骗局。

他们写信,只是为了骗她回来,他们知道,若是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她不会答应也更不会回来。

于是,他们狡猾地写信,谎称父亲生病沉疴难起,付昭到底是个乖乖女,不可能坐视不管,这不就立刻回来了么?

她一回来,便马上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之中,如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

“父亲如果想见阿昭,大可直说,没必要装病。”

“怎么说话呢?”二儿子忽然生气,“这世界上哪有父亲见女儿还需要提请的道理?昭妹,都说兰陵萧氏家学渊源,你去萧家也有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好的东西没学到?”

似是开了话匣子,他的废话便愈发连篇累牍:“你在萧家,难道也这么同你妻主的父亲说话么?”

付昭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她没爹。”

这简短的三个字骤然将二儿子将要喷薄的话堵在喉咙中,他甚至涨红了脸,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付昭“嘁”了一声,继续仰着头,直视付家老爷。

一句“她没爹”,让大厅中的众人尽数沉默,在烛火的毕剥声中,二儿子的咳嗽声音显得突兀又诡异,大概是真的听不下去了,付家老爷才蠕动着唇,缓缓开口了:“阿昭,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因为爹爹写信说自己大限将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