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俯晴流
戚映珠闻言抿唇,但很快憋不住笑,笑音溢出。
慕兰时的心却在此时此刻吊了起来——她颇紧张,紧张于得到戚映珠的回答。
问她有没有心上人,有没有人喜欢她。
她会怎么回答呢?
虽然问这两个问题是几个小屁孩,但慕兰时偏生固执地想要知道答案。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慈眉善目憨笑的掌柜却开口了:“哈哈哈哈,还是二丫说得对,这世上啊,喜欢兰姑娘的人一定多了去了。不过呢,我们乐平县也有好的人选呀。”
掌柜是个有些富态的妇女,她笑起来眼睛便成了一条缝,乐呵呵地介绍说:“恐怕有些冒昧,但兰姑娘若是不介意便可说道说道。您钟意乾元君、还是坤泽君,抑或是说中……”
戚映珠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身旁边沉沉地压来一道颀长的黑影,惹得众人纷纷将目光投落过去。
来人是个身材修长、容貌昳丽的女子。
掌柜的一时语塞,把方才想要介绍的话语尽数吞回喉咙中。眼角余光,她还瞥见了这位昳丽女子露出的半截皓腕。
……上面有个镰刀状的印记。她下意识便再看了那女子一眼,发现女子的眼下同样有这印记,心下一震。
其实大祁对乾元君、坤泽君、中庸君的着装并没有定式,你想怎么穿衣服就怎么穿衣服,也许这样会抬高辨认的难度,但仍旧有一些方法。
譬如眼前这位乾元君手腕上、眼下的镰刀状的印记。
这是她作为乾元君的铁证,而且能显露出印记且不止一处的乾元君,必然出类拔萃、异于常人。
掌柜的急忙弯腰:“客官,要住宿么?”
剩下几个小孩俱是好奇地打量着慕兰时。
戚映珠本来还在酝酿自己的答案呢,方才一瞧见掌柜的和几个小孩眼色全部一变,便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
只是她看见慕兰时的举动居然是露出自己的手腕、展露作为乾元君的印记时,眼角眉梢的笑意便快要抑制不住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呀?她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要选在这位掌柜要给她介绍对象时出现,还带着自己的乾元印痕。
“我同她一道的,她是坤泽君。”慕兰时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又放下一个金锭,铿然有余音,震得富态的掌柜浑身都抖了一下。
哎哟……这是什么场面啊?
她方才还在奇怪呢,她这么一家不怎么大的店,难得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子!这位兰姑娘进来的时候她就开心,接下来又进来一位同样好看的姑娘,她还在傻乐呢!
掌柜的毕竟是做这生意许多年,这位后进来的姑娘的一举一动,她全部看明白了。
她方才胡说八道肯定惹到她了。
思及此,掌柜的便连连道歉,赔不是。
毕竟这么大一个金锭都放在这里了!人家这小两口还是看得起她这家店的不是?她可不能把这两尊财神送走!
“我明白了,二位姑娘,”掌柜的尴尬地笑着,一边拿起烛台,指向楼上的位置,“二人可选的位置还有很多,二位想住什么地方都可告诉我,不过呢,我也有一个推荐,就是这个方向,那便是咱们店里最好的位置……”
掌柜的起初还紧张自己说错话,但是介绍包厢乃是她日复一日所做的事,很快便熟络起来。
然而,那两位姑娘似乎根本没有听她说话——这也是掌柜的后知后觉发现的。
戚映珠早就察觉到了慕兰时的不爽。
没办法,她只能伸手去勾慕兰时的袖子,一边小声地叫她名字:“慕兰时、慕兰时?你怎么进来都没有声音呀?”
“你没有声音就算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哎呀,再不说话试试看?”
“哑巴???”
然而,不管戚映珠怎么说怎么摩她的手指,慕兰时都一言不发。
漆色的瞳孔晕着一片黑,烛火摇荡着,略像一湾水。
这莫名其妙得阴沉态势却让戚映珠想起一个人,另外一个同慕兰时有几分相似的人——但是戚映珠而今更不敢说。这掌柜的只是问了句她钟意怎样的人,说乐平县好人多可以介绍,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只不过是虚构的事情,慕兰时便是而今这副模样……
那么,她戚映珠还敢提起一个具体的人?
“怎么不说话?”
“诶,二位姑娘你们看,怎么样?”掌柜的颇自信地介绍了一大堆,又笑嘻嘻地看向戚映珠、慕兰时两个人,试探地问道,“兰、兰姑娘、乾、乾君,您二人觉得如何呢?”
死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两人居然一个人都不理她!
掌柜的愣住了,尴尬地放下烛台,开始傻笑。
“哈哈、哈哈?”
这是什么状况?她方才说错了什么吗?可是,她经营这家客栈快二十年了,从来都是这样的,没有出半点差错。
掌柜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另外一只手还捏着金锭呢——换言之,这位乾元君也并非不放过她的意思嘛!
“可以可以,我们就去您方才所说的那一间房。”戚映珠看下不去了,方才捏着慕兰时指节摩挲的手骤然一松,笑盈盈地说,“就这样说定了,还需要登记么?”
这总算是给了一个台阶下,掌柜的释然一笑:“要。”
戚映珠瘪着拿笔登记,忽道:“两个人的姓氏都要?”
“啊——可以写,也可以不……”
倏然,让掌柜的意外的是,那面色冷淡的乾元君竟开了尊口:“我姓应。”
第98章 098
“应?”掌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思考了片刻,“答应的那个‘应’?”
戚映珠拿着笔,瘪着的嘴抽动着,在心里发笑。
怎么姓应了?
这个人,方才不还是赌气一言不发,在那里作富豪之态么?
——须知,像慕兰时这等世家长女,从小浸润琴棋书画诗酒茶,哪里会对这些铜臭之物在意?
是以,戚映珠知道梁识那些腌臜事的时候,内心感慨不已。
君子论迹不论心,但梁识做的那些事情暴露出来了。
慕兰时轻轻地颔首,沉缓了片刻,才慢慢说道:“对,答应的‘应’。”
姓“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未免太小众了些。
“哦,哦!”掌柜的恍然大悟,连忙笑嘻嘻道:“应小姐当真是人如其名,轩然霞举、气度不凡呀……”
她笑嘻嘻地夸赞着,暗暗给自己松了口气。
虽然这位乾元君方才进来的时候态度不善,但是这会儿却也大大方方地说了她的姓氏,想来,方才不怎么好的心情应该好了些吧?
慕兰时说完自己的姓氏,戚映珠故作深沉地写完“应”字后,还瞥了她一眼。
圆圆的杏眼里面凝着玩味,似乎是说“此话当真”。
当真姓“应”而不是别的么?
然而慕兰时视若无睹。
戚映珠只能继续瘪嘴,终于,她放下笔,笑盈盈地望向掌柜的:“那就这样了,多谢掌柜的。”
掌柜的忙连连摆手道:“不客气、不客气!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兰小姐、应小姐,那祝您二人愉快,我这就带您二位上去……”
“好呀好呀。”戚映珠满口答应,“那我们就走吧?”
她说着,还主动往慕兰时这个方向蹭过来。
慕兰时依然面无表情,戚映珠虽然主动靠了过来,但是她仍旧没什么反应。
沉沉的漆色瞳孔里面晕着教人难以读懂的情绪。
掌柜的心已然舒展,她很快向前,带着这二位“兰小姐”“应小姐”往前面走。
只是这二位小姐却有她们各自的节奏步伐。
戚映珠本来想同着慕兰时并肩而行,哪里知道这慕大人自方才“化名”之后,又开始一言不发。
慕兰时转身便跟上了掌柜的,独留戚映珠一个人在原地。
嘁,这个人怎么这样小气呀?
简直就是睚眦必报。
戚映珠颇无奈地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动了动脑筋。
这个时候,她眼角余光瞥见方才闹腾着的女孩之一——那个有着猫儿一般机灵、梳着双丫髻的姑娘,鼓着眼睛望她。
猫眼姑娘对着戚映珠打着手势,说着无声的哑语。
瞧她那上扬的眼尾,许是已经猜透了这位慕大人的心事!
戚映珠不禁莞尔。
看嘛,这就是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慕大人的心思!
连这样的小孩子都能猜透她的心思!
待会儿等到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戚映珠一定要把这件事拿出来大说特说。
慕大人怎生也这么幼稚?
***
掌柜的走得一往无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回头,发现“兰小姐”和“应小姐”正一前一后地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这二位定然是结契的关系,怎么现在还不熟?
说是不熟,不如说是二者之间的关系微妙。掌柜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变得提心吊胆起来。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床头打架床尾和,不打紧!
在掌柜眼里只是有些微妙的关系,却让戚映珠煞费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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