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俯晴流
皇帝此前南巡,看上了戚家的女儿。正值戚家女儿分化成坤泽,便入京来,要进献给皇帝,冲喜,做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而她倒好,一分化成乾元,便将这未来的皇后娘娘给标记结契了。
慕家从来珍惜羽翼,不愿与皇室产生更多联系——反观当年,黎家参与夺位之争,一下子就从平平无奇的乡族跃然升迁,到了如今,竟然也同慕家平起平坐了。
慕氏长辈很是谨慎。
夺嫡之事意义重大,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哪怕是像黎氏这样赌对了的家族,也很难保证说自己能够长久地绵延下去。
一时的兴盛并不是她们*想要追求的,而今天下还不太平,战乱纷争,万一帝室倒台,那怎么办?
慕湄想到这里,便继续哼笑:“我们慕家千方百计避开皇家,你呢,去直接把人给抢了!”
她的笑声,摇晃进光影里,慕兰时心跳如鼓。
她上辈子没同母亲这么交心地谈过。但是,抢了人,总比直接同皇族有关系更好吧?
慕兰时不由得想起自己前世差点把母亲气死的事。
可此时,母亲还在笑。
慕兰时想了想,继续道:“那天夜里中了情毒。”
慕湄正要说话,慕兰时又补充说:“那情毒本来是给女儿下的,结果却被戚小姐误饮了。”
“她中了情毒,然后出身名门的慕大小姐就颇为善意地帮她纾解一下?”
慕兰时不做声。
母亲的态度很值得玩味,一点不像当初盘问的严酷。
“好了,我直接问吧,”慕湄目光灼灼,“你有什么打算?”
她等的就是母亲的这个问句。
慕兰时忽然起身,朝着自己母亲作了一揖:“孩儿想同戚映珠成亲,还望母亲允准。”
阳春三月,正是春雨连绵时节,猛然一个惊雷打来,就泼来了缠绵细雨。
成亲。
慕湄眼风扫过慕兰时,猛地觉得,自己这个孩子真的长大、变了许多。
重重叠叠的烛火和闪电光亮,一齐笼在她如玉的周身。
慕兰时生得高挑,出落亭亭,明明才启序年纪,却已有了她们慕家风骨——
她很听她的话,不重那些虚无装饰,一袭素白衣裙,往那一站,便是如水墨千山一般的清丽雅致、孤傲决绝。
倒是意外,又像一朝成长了起来。
慕湄此前一直盼着女儿长大,可见她长得这么快时,却还是心生疑窦。
思及此,慕湄不由得自哂,最后,指节弯起,在桌面上敲着,和着窗外雨点的音律。
也和着慕兰时的心跳声音。
她母亲和伏善语是忘年交,而慕兰时又师从伏善语,是以,母女俩人的音律见解,大致相同。
“我允准,”她继续敲着,缓缓道,“可她同意了么?”
慕兰时猛然抬起头,却发现母亲正望着她笑:“你以为,我不会同意?”
她漆色眼瞳中闪过一抹瑰色,毫无疑问落入慕湄的眼中。
“况且,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同意,你就没别的法子了么?”那双和她同样的凤眼里,竟显出一缕勘破的了然:“我不信你没别的后手。”
慕兰时怔怔地回望母亲,低下头,道了句:“兰时谢过母亲。”
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前世,临到就寝时,仍品咂起母亲眼中那一缕勘破。
是夜,连绵的春雨润泽了万物,青苔在阶上疯长,花木于土中蓊然。
池水悠悠涨绿,波心潋滟;远山隐隐含烟,岚气氤氲。
心中,也长出了葳蕤森郁的草木。
***
阿辰觉得自己这几天的差事有些奇怪。
主子总是让她找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金环、银镯、耳环、香囊、钗环……
今日她要来送的正是一对香囊。
阿辰记得很清楚,主子小时候因为学那些年轻人佩戴香囊,被家主给骂了一顿,此后就老实了,再也不戴了,今日怎么隐隐有“劣习抬头”之势呢?
阿辰与主子的关系还算不错,而且她观察慕兰时最近只戴簪子的次数多了,她的胆儿也肥了起来。
今日把这对粉色的香囊送到慕兰时的跟前时,后者点了点头:“好。”
不料,阿辰却没有离开,反倒是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慕兰时正在把玩着手上的一对明珠耳环,见阿辰不走,一直站在旁边,便不由得收敛了笑容,问她说:“站在这里做什么?没事可干了?”
阿辰嘻嘻一笑。
小姐真生气和装生气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而现在正是不太好意思的装生气,身形颀长凛凛不简单,可表情却像只什么咋呼的幼兽。
阿辰眼睛骨碌一转,大着胆子道:“小姐,您最近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呀?”
“是不是……最近京中有什么雅集,您莫非是要展露您的舞技?”
据说她家小姐自创了一种舞,特别好看,但是阿辰从来都是听别人说,也没有看过这支舞。
似乎是叫什么“青鸾舞”?
她记不清楚。
不过小姐出名也不是这支舞,而是因为当时方十岁时,拜入伏善语门下,一次外出赴宴,一舞成名。
虽然跳得好,但慕大小姐毕竟是慕大小姐,再好看,大家现在都只能想想,没人敢说想看的。
所以今天阿辰的胆子特别肥。
不过这些东西除了拿去跳舞装饰,她实在想不到能做什么了。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小姐。
慕兰时却云淡风轻地看了她一眼:“放心。”
阿辰的心骤然激动起来,心道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她了!
可下一瞬。
“没你的眼福。”冷如冰霜。
心碎只在片刻。
但小姐开心是真的,于是阿辰不开心地问:“那谁有眼福?”
慕兰时这回连看都不看了,直接说:“下去领罚,要么十杖,要么扣光月钱。”
阿辰:?。
***
罚一个人的月钱却不是什么解气的。
等阿辰走后,慕兰时仍旧望着桌上的那些东西。
银手环、珠耳坠……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就给阿辰那家伙错觉,觉得她要献舞了。
不过慕兰时心情的确很好。
她以为的难却是一点都不难。
母亲不愧是母亲,一语就道破了最关键的事。
“可她同意了么?”
慕兰时将香囊绑好,重复着这句话。
同意吗?
她希望她原谅她。
若是能够偿清就好了:母亲不仅答应了她,还替她修书一封。
第20章 定情(含入V公告)
帝都一间宅院里面最近很热闹。
先是久无人居的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搬了一户人家进来;紧接着,又有一辆华盖马车自巍峨皇宫中遥遥而来,有好事之徒趴在门缝间,看了一眼。
却发现那是个衣着华贵的内侍。
——换言之,这是在宫中随侍陛下的中庸。
那女人在这宅邸待了片刻,便离去了。
正当四下邻居猜测这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面住了什么贵人时,又听见了这院子里面铛铛啷啷地吵起来了!
***
徐沅怒气冲冲,径直把圆桌上的瓷杯拿起,又猛地摔碎在地上!
“不可能让我的女儿嫁!”徐沅破口大骂,一张脸都被气红了,“我告诉你,戚中玄,你以为我事事都要听你的?”
两人当初的婚姻可是平娶平嫁!
戚中玄的胡子都被吹起来,他皱着眉头,仍旧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啊,是平婚啊!你这疯婆子,不要再在这里四处现眼了!”
他着急得很,但又没有那么心慌了。
因为有了上次在驿站吵架的经历,戚中玄觉得再赖在驿站,若徐沅又发什么狂病,叫人看了笑话可怎么办?虽然戚家现在不怎么样,但是好歹也是一支望族,而他又是望族的家主。
这么丢脸的事情,教旁人知道了可怎么办呀?
幸好他搬出来了。
上一篇:弹幕说她是我老婆
下一篇:万人迷A拿到万人嫌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