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但误标记太后 第88章

作者:江俯晴流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复仇虐渣 GL百合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收蚕丝的事情,可大可小。且真要论起来,也不一定能怪到家主或是怪在慕兰时的头上,可老姑母偏偏要这样质问慕兰时,那也没办法了——老姑母乃是这里最权威的长老,她对兰时的态度根本就不是息事宁人!

第51章 051(二更)

慕严昏昏沉沉的大脑,此刻才恢复了一些清明。

对,他还没有完全输掉,他还有最后一计。

——如果说公布这私通丑闻乃是慕兰时有意的算计,但这账册之事,她定然不知道。

莫说蚕丝五百斤,她大概连账册放在博古架第几层都不知晓!

慕迭眸色深深,等待慕兰时的回复。

“兰时丫头,你既已代司徒大人站在这里,那便要做些相应的事。”她眸中泛着狠决的杀意,“你今日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便去跪穿慕氏祠堂门前的石阶!司徒大人教子无方,今日老身就算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将你治了!”

这话已然是挑明了。

她慕迭,今日就要用自己族中长老的身份压下这浑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娘。

慕湄既然抱病,那自然来不了。于情于理,她也应该承担起让家族正本清源的责任。

果然如慕严所料的那般,慕兰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茫然:“账册?”

真不知道账册之事?

慕迭眉头深锁,现在她对慕兰时尽是提防——毕竟,她此前拿出了那么唬人的手段。

一切须得小心行事,莫要再落入她的圈套。

慕迭扬声说:“兰时丫头,你可知晓这账册所在何处?你可见过这账册,你可知晓这两百斤蚕丝的亏空去往何处?”

她仍旧咄咄逼人。

慕严在旁边喉头滚动,心头盘算那账册的事。

那送到书房的账册,他是直接叫赵郦涂改的;至于库房的那一份,他也早就吩咐赵郦处理掉了,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想起那一日自己妥善周密的安排,慕严心头涌出一丝安定,嘴角也攀扯出一丝笑意。

眼下,知道这事的人,就只剩他一个了。

只要那账册拿出来就好!

“兰时并不甚清楚姑母所言,既然是账册,大抵还在府中,又或是在库房吧?”慕兰时终于开口了,似是踟蹰了会儿。

旁边却有个男子冷笑:“兰时丫头这会儿倒不知道账册在什么地方了?你不知道也正常,你说出那多余的两百斤蚕丝,去了什么地方也可。”

慕兰时眉心微蹙,睨向声音来源,原来是一个远亲,和十六叔交好的慕元安。

前世的记忆深刻,慕兰时倏然想起,此人似乎不仅仅是与十六叔交好,在慕严后来得势后,此人逃过一劫。

——料想慕严那般心狠手辣、仇恨慕氏宗族的性格,能够放他一马,料想这两人的交情应该匪浅。

说不定他今日如此说话,是受了慕严指使的。

“佃户不是说那两百斤蚕丝交了么?”慕兰时刺他,“既然交了,不应该就在库房里面么?要不然,这位叔叔你现在赶回我慕府库房,清点尽那两百斤蚕丝再回来?”

“兰时*可命人送您回去。”

慕元安的脸骤然涨成了猪肝一样的红色。

笑话,现在是什么时候?!谷雨雅集,这个黄毛丫头居然让他现在离席?!这难道不是赶他走吗?而且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清点完那几百斤蚕丝!

果不其然,等慕兰时话音一落,人群中便有人颇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这慕元安方才一句话不说,如今等到老姑母大动干戈、要判明胜负的时候才出来落井下石,这见风使舵的小人!

慕元安大怒:“你胡说什么!那亏空的两百斤蚕丝,难道不是你在管吗?是贪墨了还是挪用了,尽可道来!姑母这是在问你话,可别避重就轻!”

他意识到了,这场雅集,从慕毅开始,这慕兰时便喜欢挑拣些有的没的,来刺他们一下。

尽管没什么用处,可他就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还偏偏不能反击。

慕兰时垂敛下长睫,语气淡淡:“既然姑母、叔叔,兄长,都对这两百斤蚕丝兴致盎然,那我们这谷雨宴不若就散了,正好我们人多,现在就打道回府,移步慕府仓廪,亲手掂量掂量蚕丝的轻重到底有几何,如何?”

慈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吓得尧之连连去捂她的嘴巴:“二姊,你别笑了!万一她们看过来怎么办?”

慈慈这才正色敛容,一句话不讲,强作镇定。

阿姊这手段当真是厉害——这些宗亲,自诩清流名望,怎么可能纡尊降贵跑去慕府仓房称蚕丝的重量?

慕迭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冷笑道:“慕兰时,老身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这里,容不得你在此耍弄唇舌!”

她这话虽然语带讽刺,让众人去称量蚕丝,但她既然这么说,说不定还真留有后手。

比如,慕兰时将贪墨挪用了的蚕丝送回来了。倘若她一怒之下真信了慕兰时的话,让各族老回去称量蚕丝,发现数目又对的上,岂不是折辱了全亲族,还让这小女得利?

呵。

“把账目拿来就行了,这称量蚕丝之事难道是你元安叔叔该做的吗?”慕迭复又抬声,语气不善。

这是要将所有——和慕兰时站在对立面的人都回护到底了。

慕严连忙对着自己几个亲信使了个眼色,不多时,便有好几个附和慕迭的声音:“对啊对啊,把账册拿过来一看就是了!”

账册一份留书房,一份留库房。

慕兰时挑眉,道:“既然各位如此想看,那便差个人去取,只是,让谁去取呢?”

取,谁去取呢?大伙又犯了难。

这里有好几个武将,譬如慕怀瑜便是其中之一,但是她乃慕兰时的胞妹。万一运送途中,账册出了事情怎么办?

若是其他几个人呢,大伙们又怕他们与慕严有联系——尽管眼下状况是老姑母压倒一般的气势,但明面上的公平还是要摆出来。

思来想去,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投落在王茹身上:“王大人,劳烦您了。”

王茹:……

无法,但是这事,也的确只有她来做了。

慕迭对她温和一笑:“王大人,辛苦您了。”

慕兰时同样笑得粲然:“那账册在我母亲的书房,王大人可问府中侍者,她们自会带你去。”

哼,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故作轻松!慕严愤愤地想着。

慕兰时如今已然是黔驴技穷,无非是不想丢太多脸罢了。

他非常相信,她不可能留有后手了。这件事情该做的,他全部都做完了。

王茹牵了马,便翻身上马,道:“那本官去去就来!”

堂堂一京兆尹,居然受这样使唤,王茹心里苦。

但是她也没办法,直觉告诉她,今日的谷雨雅集,最腥风血雨的大事还没到来。

而其中,必定有凤凰浴火——她不像那些心思叵测的族人看慕兰时那般期待雏凤折翼。

这种信念感觉究竟来源于何处呢?王茹想了想,又想起适才自己被强行卷入的场面。

——她早就沦为这位慕大小姐的提线木偶了。

***

日影斜斜,众人心思各异,唯拨动着眼前漂过的羽觞。

盏中清酒映出无数张心事重重的面孔,恍若百鬼夜行图铺展在暮春残照里。

终于,随着一声骏马嘶鸣,王茹快步赶来,这场阒寂得过分的雅集,总算有了几分生气。

王茹翻身下马,从绯色官袍下取出一本深蓝色封皮的账册,道:“便是此物。”

她举着那本账册,不知要那给谁看。

她找这账册的时候没费多少功夫,因为那架子上面的书册全部分门别类地放置好了,而这账册上面又清楚地写了名字。

只是,王茹在骏马奔驰的路上,仍旧被那种提线一般的感觉操纵。

慕严已经忍不住心头的雀跃了,他看了一眼那账册,确信无疑,便撺掇着直接打开,看今年收成。

他说完,下意识地去看慕兰时的反应——只见她反应平平,似乎对这账册没有半点印象。

不管了,今日先将她诬陷了再说!慕兰时方才的调子起得太高,如今她若是张口结舌说自己不知道那失踪的两百斤去什么地方,族人们定然不会轻信。

其中又有老姑母助力,定然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慕兰时和慕迭对视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凤眸中闪过的那一缕寒凉。

今日这对弈,谁才是赢家?

“那便依然劳烦王大人,”姑侄俩竟然异口同声,“念一念这蚕丝收成。”

王茹早就冷汗涔涔,心道这慕氏不愧是慕氏,就连一个雅集,也潜伏了这么多杀机!

唉,这些都是她没有卷入夺嫡之争的报应吗?

王茹深深吸了口气,翻开账册。

忽然,慕兰时打断了她,问道:“且慢,这账册一式两份,王大人可曾取来库房那卷对账的副册?”

慕严指间玉扳指转出残影,羊脂玉面映出他眼底淬毒的得意。看来他这该死的妹妹,还是有几分聪明才智。

可惜啊,王茹已经取不来那库房的一份了。今日纵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取不得!

倒是可以去找那死人赵郦要——那卷库房账册早被烧作齑粉,此刻怕是混着赵郦的骨灰,散在乱葬岗的鸦腹之中。

王茹摇摇头说:“并不曾,要不我再回去……”

眼下已是夕暮时分,这一来一回还要找东西,指不定多麻烦!

况且给慕兰时定罪近在眼前!慕严咬咬牙,说:“不若王大人就先将这账册上面所载读出来,给舍妹洗脱冤屈!”

洗脱冤屈?慕兰时闻言轻哂一声,她这位好兄长还真是说得出来。

慕迭点头了,慕兰时也没反对。

王茹深深地吸了口气,指尖划过卷册,一字一顿:“康平二十五年,收阙山北麓佃户春蚕丝三百斤。”

众人闻言哗然,俱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慕兰时、又看向慕迭。

那这不就是意味着,慕兰时说的话是对的,慕迭说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