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糖鸡蛋 第76章

作者:西西特 标签: 幻想空间 近代现代

  杨玲玲要晕过去,树丛里冒出一道紧张的叫喊,“玲玲!”

  一个陌生alpha跑了过来,长相很普通,呆头呆脑的,他跟着杨玲玲哭,手忙脚乱的哄了几句,搀扶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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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砜走到坟前。

  梁白玉还坐在那里,他削了一把树枝,握住,放开。

  树枝全部散在地上,梁白玉把不跟其他树枝挨着的一一拨开拿走。

  陈砜看他玩小时候玩的游戏。

  梁白玉玩了会,忽然叹口气:“杨老师的弟弟调皮捣蛋还不知好歹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他如果还活着,春天会缠着我玩这个。”

  陈砜不语。

  梁白玉把西裤口袋里的两张纸拿出来,叫陈砜擦了根火柴。

  纸上的汽车和洋房烧起来,没什么烟。

  梁白玉把长发拢到后面,他托着腮:“小孩……”

  “杨……鸣……”

  他第一次念出少年的名字,有点生疏不自然,于是他多念了几次,“杨鸣,杨鸣。”

  “杨鸣呀。”

  在另一个世界要梦想成真。

第64章 (童话故事里的糖果)

  回去的路上,陈砜扛着一捆柴,梁白玉放慢脚步走在他后面,看他的影子。

  微风吹起梁白玉的发尾,他够到垂下来的树枝拽了一下,陈砜回头,梁白玉对他说,“歇会儿啊。”

  “好。”陈砜放下柴,找了个不算太潮的地方让梁白玉坐。

  梁白玉坐了一会就躺到陈砜腿上,他闭着眼,阳光在他脸上流动,带着温柔的色彩。

  那一瞬间,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将死之人的肆意与洒脱,对人世间没有半分留念,一切都释然了,就要远去,做一只自由自在的林间野鸟,草中昆虫。

  有片小树叶飘下来,落进梁白玉的衣领,他睁眼,瞳孔里是春风山景,和alpha爱他的模样。

  他回到了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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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农忙的季节,山下的田里几乎都有人。

  不是在栽秧,就是在驱赶水牛犁田。

  田埂上放着水瓶跟缸子毛巾之类,大家之间的交流都用喊的,声音还要被小孩子的玩闹盖掉不少。

  这么一副淳朴的乡村景象,是由omega对alpha的生理心理服从以及诱引,还有数量庞大地位却很低下的beta组合而成。

  第二性别横空出世至今,依旧是信息素决定一切。

  事情有两面性,第二性别把时代推进了一个陌生的领域,人与人的关系羁绊因素都因此发生变化,同时也滋生出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

  陈砜借着优越的眼力捕捉到一处稻田边的小树林里,一对正在忙的omega跟alpha,那两人等不及去更隐蔽的地方或者关起门,大白天的他们脸皮都顾不上了,只想痛快。

  信息素是理智和人性的第一杀手,陈砜想起了退伍前的最后一个任务,就和第二性别带起的抑制剂造假产业链有关,那时他还操心这个社会的未来。

  现在他不想了,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遭到了致命的一击,脊梁骨都直不起来了。

  “杨鸣他……”陈砜犹豫着说,“你别太难过。”

  梁白玉没睁眼,唇角轻扯,鼻息里带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嗤”音:“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又不喜欢那孩子,那么皮。”

  “那你给他画画。”陈砜默了会,从口中蹦出一句,话音未落,就被抓住手腕咬了一口,他的喉头动了动,目光落在beta垂下来的睫毛上面。

  他其实是幸运的。

  因为他这辈子遇见了这么惊艳的人。

  哪怕体会到的酸甜苦辣等百般滋味加在一起,都不到一年时间。

  “现在就回去吧。”梁白玉舔舔唇上沾到的汗液,坐起来用手梳理长发,“回去画你。”

  陈砜定定看着梁白玉。

  “发什么呆啊。”梁白玉在他的阻隔扣上摸了一下,两秒后就摘下来,指腹揉上他的腺体。

  陈砜的后背瞬间就起了一层湿潮,他急促的喘息着爬起来,弯腰去拉能让他死也能让他生的人,“走了。”

  .

  昨晚那场火把山林弄得乱七八糟,几个村子都安排了小分队,在山里登查找并登记被偷走的树。

  原先村里人不知道树还能卖钱,这回知道了,有人经不住大餐和四轮车高楼的诱惑起了小心思,可惜没有那方面的门路,也畏首畏尾,发大财就只能是个梦。

  有支小队往梁白玉跟陈砜这边来,总共就三五个人,边走边吞云吐雾,张嘴不是骂爹就是骂娘,一个个的都从昨晚忙到现在累得要死,火气大得很。

  陈砜拉住梁白玉:“我们绕路走。”

  梁白玉幽幽看他一眼:“为什么?从这儿走多近啊。”

  “绕路。”陈砜绷着脸,低声道。

  梁白玉耸肩:“好嘛好嘛。”

  陈砜带梁白玉避开那几人,不是他怕麻烦,是他不想再有龌龊肮脏的视线落在梁白玉身上。

  他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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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家的时候,梁白玉的脚踩到什么,他垂头看去。

  是一截蜕皮。

  梁白玉弯腰捡起蛇皮,拿在手里捏捏摸摸。

  “蛇蜕皮,是成长。”梁白玉呢喃了声,手肘蹭一下陈砜,“那你知道人蜕皮是什么吗?”

  陈砜被问得一愣。

  “人蜕了皮,就什么都不是了。”梁白玉意味不明的说完,哈哈笑道,“人也不可能蜕皮啦,说着玩的。”

  陈砜凝视他苍白的脸和漆黑的眼,有些出神。

  梁白玉丢掉蛇皮,把手在陈砜的褂子上擦擦:“映山红还没开。”

  陈砜道:“快了。”

  梁白玉朝一个方向歪了歪脑袋:“那边有金银花,我在这都闻到香了。”

  荆棘丛里生了一片白。

  陈砜掰下一些再利用枝条编了个手环,套在梁白玉的腕部。

  梁白玉举起那只手,眯眼看一圈白花和绿叶,他凑近闻了闻,转头对陈砜笑得比花还艳:“我喜欢这个,你以后每年都要给我编。”

  陈砜揉着梁白玉后脑勺的头发把他摁进胸膛。

  每年……

  没有了,今年都过不完了,也不会有明年,每年了。

  我是要跟你一起走的。

  另一个世界或许也会有金银花……到时候再给你编花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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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砜无法判断梁白玉那三粒药的药效是多久,他内心的焦虑慌乱都被现实磨光了。

  喂梁白玉吃下药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和梁白玉迎向终点的准备。

  梁白玉的精气神差不多回到了去年年底的状态,还没说话眼睛就笑了,他披着长发唱京剧,改了调子,凄楚淡了,多的是涓涓细流的平静。

  陈砜会什么都不做,只听梁白玉唱京剧。

  而当他拿着大笤帚扫院子的时候,梁白玉就坐在院门口看他忙。

  “都是灰。”陈砜道,“你回屋去。”

  梁白玉摇了摇头:“不要。”

  陈砜只好由他去。

  梁白玉懒洋洋的往后靠,竹椅前面的两条腿翘起来,重心不稳的吱呀吱呀响,随时都能倒的样子,但就是不倒。

  堂屋正对着梁白玉,门是由木板拼成的,门有大大小小的缝隙,会漏光,却也挡不住风雨。

  门底部发黑长霉。时间留下的痕迹,到处都有。

  梁白玉微垂的眼里泄出的光在所见之处跑了一遍,他闭了闭眼,撸一把怀里的小黑狗:“发财啊……”

  发财哼哼唧唧的蹭他。

  “小傻狗,认得我了吧,认得啊。”梁白玉捻它下巴上的毛,眼前浮现的是一串干瘪的山芋藤手链,和几片树叶,它们被放在抽屉的书里,是他无意间翻到的。

  那是一个阅历丰富,外形硬朗内心柔软的男人……朴实的浪漫。

  “陈砜。”梁白玉喊。

  男人停下挥动笤帚的动作向他看来,眼里都是他。

  “我想听你吹口琴。”梁白玉说。

  不多时,院里就响起了口琴声,吹的是在携手走在太阳下的爱情故事。

  梁白玉听着听着,睡着了。

  这天傍晚,他纸飞机没折好就开始吐血,像是要把身体里的血全部吐出来。

  期间还似癫疯发作,认不清陈砜了,逮着哪就咬,口口见血啃掉肉。

  不像是人了,像是野生的动物。

  陈砜眼都不眨的给梁白玉咬,一点也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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