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小小
他悄悄地对周营使了个眼色,原本谁都没有注意到,然而陈岸立刻抬起头,喝止道:“不许动!”
周营原本打算安排人从后偷袭,被这一喝止,僵在原地。
容斯言也抬起头来,把沈琼抓得更牢了些,刀尖也更近了。
沈琼感觉到皮肤被冰凉锋利的刀尖划过,又哭起来了。
沈麟目光冰寒地看向陈岸。
陈岸装作不知,厉声质问周营:“你想干什么?明知道小少爷现在情况危险还乱动,是想置他于死地?”
周营无可奈何,又退了回去。
容斯言继续垂头翻找。
可是找不到,怎么都找不到。
有5月17日,19日,20日的……就是没有5月18日的。
容斯言不愿意承认那个可能的事实——18日的出入记录可能已经被烧掉了。
他重新又翻找了一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仍旧一无所获。
人心理防线的崩溃就在一瞬间。
容斯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很快再次拿稳,挟持着沈琼向庄园外退去。
沈麟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动,待得越久他就越危险,变数也越大。
沈麟带着人跟着他们,始终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
容斯言带着沈琼上了车,严令禁止沈麟等人跟随。
他命令司机一路开,直到把沈麟的车队甩掉,到了熟悉的街角,迅速消失在了巷子里。
沈琼在出租车后座嚎啕大哭——是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也是愤怒委屈。
075号走之前,竟然还冲他左右开弓,狠狠抽了两耳光。
十分的小心眼,十分的睚眦必报。
近距离下,沈琼才注意到,他的手白皙修长,完全不像是一个干惯了苦力的佣人的手。
透着牙白色的月光,他还注意到他的右手中指左侧有很厚的一层茧——那是只有长期写字的人才会留下的生活印记。
什么工作才会需要长期写字?
秘书?文员?学生?……教师?
容斯言洗了一个很漫长的热水澡。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几乎要搓下一层皮来。
他没有真的受到伤害,但是被人触摸的恶心感挥之不去——那是类似于被青蛙或者蛇一类的东西纠缠的黏腻感,阴森冰冷,令人作呕。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唐小笛听到声响,揉着眼睛走下楼:“……是容老师吗?”
容斯言原本惊魂未定,仿佛刚在地狱中游走了一番,被他这么软软地一喊,突然像被拉回了现实世界。
“……把你吵醒了?”
“也没有,”唐小笛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仰头道,“爸爸一直没有回来,我睡不着。”
容斯言蹲下来抱住他,原本是想安抚独自在家的小孩,自己却奇怪地得到了治愈。
……好温暖。
怎么会有小孩子这么可爱的生物呢。
他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却能敏锐清晰地感知到他的情绪,聪明得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精灵。
唐小笛搂住他的脖子,像大人一样抚摸他的后脑勺:“老师你发抖得好厉害……是觉得冷吗。”
随即十分有男子汉气概地张开双臂,努力抱紧他的肩膀:“觉得冷可以抱紧我,我刚刚从被窝里出来,身上很暖和哦,可以把好多好多温度分给你。”
容斯言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无声地咬紧了下唇。
唐小笛又问他:“你刚才出去是做什么了呀,爸爸说去找你,然后就也出门了,你没有遇到他吗。”
“……突然想吃蛋糕,但是蛋糕店都关门了,所以走了好远好远,找了好多好多家。”
唐小笛担心道:“买到了吗。”
“买到了,就在冰箱里,”容斯言轻声道,“是很好吃的柠檬戚风蛋糕,酸酸甜甜的。”
唐小笛有点馋起来,眼睛偷偷瞄冰箱。
容斯言笑了,揉揉他的脑袋:“你都刷牙了,快去睡觉,明天一早起来就可以吃了哦。”
他把唐小笛抱起来,正想把他送回房间,大门开了。
陈岸顶着一身寒气走进来,面容肃冷,目光阴沉。
进门的一瞬间,和抱着孩子的容斯言四目相对。
唐小笛被父亲的表情吓到,怯怯地抱紧了容斯言的脖子。
陈岸怔怔地望着容斯言,目光中包含着许多复杂又难以言说的东西,眨眼间仿佛已经过了千年。
容斯言很快回过神来,没说什么,抱着唐小笛上楼去了。
花了十几分钟把孩子哄睡着,走下楼,发现陈岸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直站在玄关口。
容斯言皱了下眉头:“你……”
陈岸的右手微微颤抖着,忽然向他伸过来,向上摊平。
手心中央是一张泛黄的纸质卡片,边缘有些烧焦的痕迹,上面凌乱地写着一些黑色字迹。
容斯言心头猛地一跳,难以置信地向卡片上方的日期看去——
20XX年,5月18日。
第55章 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落在我脚边,好像上天安排的一样,”陈岸道,“我怕打草惊蛇,偷偷踩在脚底带回来了。”
容斯言没有问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找的是18日的,好像也没必要问了。
陈岸现在的地位和能力,查到这些实在是轻而易举。
容斯言正要仔细地看那张卡片,却被陈岸收缴走了。
“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来慢慢看,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不容他辩驳,强硬地把卡片放在茶几上,把他抱回床上休息。
柔和的床头灯光下,容斯言的左脸微微肿胀,右胳膊上有三四条可怖的血痕,已经微微结痂。
陈岸解开他的睡衣,腹部和腰侧也有不同程度的伤口,是被那两个男人按在地下时,被地上的石头泥块划伤的。
陈岸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睛里都是骇人的血丝,全身都在发抖。
他豁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站住,”容斯言道,“你去哪儿。”
陈岸的话语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去杀了他们。”
“杀了谁?”
“那两个欺负你的人……还有沈琼,周营,沈麟。”
陈岸的语气很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回来。”
容斯言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还很平静。
可是陈岸对他的命令好像有本能的服从,站在原地暴怒片刻,乖乖地回来了。
“你现在去找他们,我做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容斯言道,“所以,什么都不要做。”
陈岸把他全身的衣服都脱了,从药箱里拿了创伤药膏,小心翼翼地给他涂抹,指腹在皮肤上轻柔地磨蹭,如同羽毛。
伤痕累累的躯体,一丝不挂,仍然很美。
奇怪的是陈岸并没有旖旎的念头,如果是在平时他可能早就忍不住了,可是伤口触目惊心,他只觉得疼,替容斯言疼,其他什么想法也没有。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他让他受伤,他让他疼了。
陈岸笨嘴拙舌,说不出什么抚慰人的甜言蜜语,可是他全身上下都好像感觉到了容斯言的痛楚,恨不得刚才受伤的是自己,自己来替他承受一切。
涂抹完药膏,他俯下身去,在他微微肿胀的左脸上吻了一下。
容斯言下意识躲避,被陈岸按住了。
陈岸没有解释,接着在他右胳膊上的三四条血痕上又吻了一下。
然后是小腹上的伤口。
腰侧的血痂。
小腿上蹭破皮的地方……
每一处伤口,都被他细细地吻过,安抚过,好像这样就可以替他减轻一些病痛。
容斯言被吻得身体微微燥热,大脑因为疲累而放松,突然想放纵一会儿,暂时忘记一切。
他把正在亲吻脚踝的陈岸拉上来,闻到他唇上淡淡的药味,皱了下眉头。
陈岸会意,用湿巾把唇上沾的药膏擦了,然后双臂支撑在他身体上方,温柔地吻起了他的嘴唇。
容斯言不像平时那样抵触,稍微抵抗了一会儿就放松下来,或许是因为疲累,或许是感念于那一张失而复得的小小的纸质卡片,或许是渐渐开始习惯。
他被他的舌尖顶开了嘴唇,被动地与他唇舌交缠,发出难耐的喘息声。
随着舌尖侵入得越来越深,身体也开始上下起伏,脚尖绷紧,膝盖和脚踝上都是诱人的粉红。
一吻完毕。
容斯言嘴唇湿润,但很冷静地道:“吻是没有用的,你知道的吧。”
陈岸难过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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