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澄
不一会儿，方和给出回答。
郁则顿了顿，向方和提议，“《草长莺飞》的顾导是不是找过我去唱主题曲？”
“我们去Q市吧。”
第39章
想去Q市？
找郁黎……？
方和目瞪口呆, “我滴个祖宗啊，你还记得自己眼睛还有纱布吗？”
郁则脸色不变，语气温和了好些。
“我过医生了, 明天早上就可以拆纱布。我也看到你给我买的墨镜了。”
“这边治不好, 多呆也没用, 我们还是要去找专家。但在这之前，我想看一眼他。”
方和叹一口气, 想到郁黎的名字和郁则的态度, 试探着：“你不会觉得郁黎就是你弟弟吧？”
“他就是。”
郁则说的肯定。
虽然只听了声音, 就确定是他的小黎, 听起来有些不靠谱, 但郁则就是可以确定，那就是他的小黎。
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他就确定了。
方和盯了他半晌, 知道这次又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他劝不了郁则。
“行, 我去安排。”
方和说着走出病房，来到走廊尽头, 打电话让人去搜集郁黎的资料。
Q市酒店，6006。
“咔哒”
浴室门被裴砚熙推开——
郁黎坐在沙发上, 捏着剧本，没敢往他那边看一眼。
脚步声逐渐传来, 夹杂着水汽和沐浴露的香气袭来，郁黎心快跳到了嗓子眼。他略带仓皇地翻着剧本, 实际上完全看不进去一个字。
裴先生……
“剧本看完了吗？”
裴砚熙在他身边坐下，询道。
“看，看完了。”
郁黎回忆起那一部分剧本的内容, 热度刚刚退却的耳朵又逐渐升温。
这剧本内容……是真实的吗？
就这……
郁黎目光放在手里翻开的剧本上，白纸黑字，遣词造句间，极尽隐晦缠绵，
这，能过审吗？
“怎么样？”
裴砚熙微微靠到沙发上，侧过头看向他，暖白的灯光打在他俊美的脸庞，浅淡的香气嚣张且肆意向郁黎侵袭，仿佛呼吸间都夹杂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尤其是对刚刚看过剧本戏份的郁黎来说。
郁黎定了定心神，目光落到剧本封面上简单的“人间”两个字上。
白导的这一份剧本，名字叫《人间》。
到人间中来，从人间中去，生死间浮沉几十年，看透的是人间，看懂的，也是人间。
《人间》讲的是一个十七岁男孩渴望挣脱失败的家庭，一意孤行离开家后，独自打拼，最终功成名就的故事。
听起来，像一个俗套的草根男主逆袭爽文，其实确实一个巨大的悲剧。
“……嗯，很好。”
郁黎声音有点低，一份剧本好不好，一段精彩的戏份就能体现出来。
虽然裴砚熙标注出来的这一段戏隐晦缠绵，但却是十足的精彩。
这一段，是主角感情萌生变化的开端。
《人间》的主角叫沈哲……
郁黎不自觉地翻开了剧本第一页。
……
……
郁黎怅然翻完最后一页时，夜已经深了。
《人间》写的就是人间，人间的喜乐悲伤，人间的无可奈何。
读完整个剧本，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一股莫名的火气和委屈积攒在胸口，却又不知道向谁发泄，无处倾吐。
郁黎茫然地看向裴砚熙，却见身边的裴砚熙低着头，脸上看不太清。
“裴……”
他声音刚出口，就听见裴砚熙唤了他一声“阿玉。”
阿玉是沈哲在外打拼时，遇见的人。
他是他的合租室友，也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与沈哲不同的是，阿玉天生貌美，男身女相。
为了逃避追他的人，他穿女装逃离出了家的牢笼，本以为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一直到他死，他都没能脱下裙子。
阿玉的死让沈哲心态彻底转变，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沈哲困难时唯一的朋友，还因为两个人之间微妙的，谁也没挑明的情愫。
裴砚熙标出来的这一场戏，是沈哲从外面带回为求生计在酒吧工作却被别人灌酒的阿玉，两个人超出正常距离外的接触后，交换了仓皇却珍重的一个吻。
阿玉……？
郁黎隐约觉得自己好像醉了。
他抬头看向身边的裴砚熙，刚刚看完剧本后积攒的所有情绪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沈哲……”
裴砚熙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郁黎等了一两秒，也没见他说话，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你喝醉了。”
裴砚熙的声音很平静，眼神也很清醒。
郁黎呆坐着，思考了两秒，才缓缓点头，“我是有点醉了。”
“不过没事……”
他摆手，很不在意。
毕竟，在意也没用，不是他说一句不想，不喜欢，别人就不会继续让他喝酒。
“来，继续喝，敬……”
郁黎站起身，踉跄了两步，差点栽到裴砚熙身上，裴砚熙伸手想去扶，却被他挥开。
阿玉似乎更醉了，又似乎更清醒了，他扶着桌子，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沈哲。
“你想什么呢？”
裴砚熙仍然不说话，却在对上郁黎眼睛的一刹那，心神一震。
阿玉不知道那群人想灌他酒吗？他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意思吗？
他知道，但是他没有办法。
如同身上这一件裙子一样，穿上了，就再难脱下来。
他眼底藏着浓厚的悲伤，不甘，但又被更多的无奈掩盖住。
“沈哲，你说我，好看吗？”
阿玉揪着裙摆，像女孩子一样，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
沈哲看着他，嗓子干哑，他想开口说好看，却又觉得不太妥当。
说不好看，又实在有违内心，也不太妥当。
他索性盯着阿玉，一言不发。
阿玉看他盯着自己，忽然笑起来，醉意浓厚，像纸蝴蝶一样，轻飘飘地倒到他怀中，揽上他的脖子。
沈哲浑身僵硬，两只手拘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握紧拳头，动也不动。
“这么难回答吗？你再仔细看看我。”
阿玉凑过去，在他耳畔低声。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垂上，几秒钟后，又慢慢下移到脖颈的皮肤。
阿玉靠在他肩膀上，掰过他的脸，面向自己，“我好看吗？”
沈哲移开目光，避而不答。
“阿玉，你醉了。”
阿玉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嘟囔了一句啰嗦，随后扬起头，将唇印在他的唇上。
只一瞬，就像是用完了所有力气，又靠回沈哲的肩膀。
“好了，你也醉了，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题了吗？”
沈哲心脏嘭嘭嘭地剧烈跳动着，他知道自己很清醒，却又感觉自己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