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爱我吗 第5章

作者:三月胡桃 标签: 近代现代

  她坐下来,放轻声音:“我不打算替许晋推脱责任,这件事是他的错,他也确实该得到教训,但这个惩罚太重了。他畏首畏尾,胆小怕事,如果下狠手教训,我怕他撑不住。”

  许晋从小身体差,软弱爱撒娇。梁行野从来不黏她,却更像她,一直是同龄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都是自己生的,周纭自觉对他们的感情大差不差。只是梁行野太耀眼,不需要她保护,也不需要她替他承担什么,而许晋太弱,她得时刻护着。

  如果梁行野下定心思要收拾许晋,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周纭叹了口气:“他会变成这样,有我的原因,行野,你能不能放过他。不会再有下次了,妈妈向你保证。”

  梁行野看她一眼。

  “我不是偏袒他,他和你压根没法比。你从小就优秀,拳击,马术,学业样样出色。等接手了公司,很快变成连你爸那辈的见了都会笑着打招呼的‘梁总’。” 周纭望着梁行野的眼睛,语气里有怀念,更多的是感慨,“但我最记得的还是你十岁那年,第一次参加拳击比赛拿了奖,兴冲冲跑来找我的时候。那时候你多小,吵着要吃冰淇淋,而现在成长到连妈妈都要仰望的地步了。”

  “阿野,你是我的骄傲。” 周纭说,“一直都是。”

  梁行野靠在沙发上,半垂下眼皮,没应声。

  周纭抱怨起这段时间又有谁谁谁故意跟她套近乎,想让她帮忙介绍女儿给他,接着问梁行野有没有看得上眼的,约个时间见面。

  梁行野抬眼:“不见。”

  “那到时候我都推了。”

  “行。”

  他和周纭的关系介于亲密和生疏之间。周纭和他爸离婚时他还小,她每个月都会来看他,带他去玩,陪他参加亲子活动,甚至连练拳击,都是她建议的。

  再婚后虽然对他没那么上心了,但也会抽时间来看他,和他联系。他十八岁那年,她送了不少东西,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些东西占了她财产的三分之一,估计是三个孩子,每人都有一份。

  周纭又跟梁行野聊了几句其他的,她这几天没睡好,神色憔悴,只是强撑着精神。

  梁行野松了口:“行了,让他写个一万字的检讨,周一前送到我公司,以后见到我有多远滚多远。”

  周纭松懈下来,细致地向梁行野了解这事的情况,又说梁行野要是想教训许晋,怎么打骂都行。她以后也不纵着许晋了,车房产和钱都会收回来,每个月只给他两万零花钱。

  周纭虽然宠许晋,但向来说到做到,梁行野没兴致听下去,扫了眼手机,过来拿珍珠的秘书说到楼下了。

  梁行野简单回了一句。

  周纭看梁行野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给他转了三百万,让他去买辆车缓解心情,又问他药箱在哪,想给他处理脸上的伤口。

  梁行野没收钱,说不用,一点小伤而已,周纭便没再坚持。

  秘书到了门口,梁行野把珍珠给他。空运没那么快,池今叙又急着要,梁行野便让他派个人飞去那边。

  刚关上门,梁行野瞥见他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那个方向的尽头,是浴室。

  池宁还在里面。

第6章 哪儿来的小甜豆

  梁行野叫住周纭:“妈,你等一下。”

  边说边大步走过去。

  “我洗个手,有事待会儿说。” 周纭不以为意地推开门,下一刻,脸色猛然僵住。

  浴室里蹲着个男孩,光着腿,上衣又长又松,露出了锁骨和胸前的大片肌肤,一看穿的就是梁行野的衣服,正在一颗一颗捡地上的珍珠。

  他抬起头,周纭看见了他的脸,精致漂亮,是她从没见过的熠熠生辉的漂亮。

  周纭愣了下,继而回神,冷声问:“你是谁?”

  池宁被她吓得手一颤,珍珠顿时撒了一地。

  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眼神还带着凌冽的审视,池宁有些无措,见梁行野出现在浴室门口,踉跄着往他身后躲。

  池宁探出半张脸看周纭。梁行野刚才叫他穿裤子,他没裤子,在浴室找了一圈,只找到一条梁行野挂在架子上的短裤。

  短裤穿着有点大,他往腰上提的时候不小心把挂在墙上的珍珠碰洒了,谁知珍珠捡到一半,出现了个陌生人。

  梁行野挡着他,池宁安心不少,和周纭对视。

  周纭指着池宁,手有点抖:“梁行野,这怎么回事?”

  梁行野解释:“是个意外,我性取向正常。”

  任谁看到这种场景都不信,周纭脑子嗡嗡响,压不住脾气:“你这只有一个卧室,他穿着你的衣服,光着腿,现在还躲在你身后,你跟我说你性取向正常?”

  “你昨天嫌弃李家女儿,今天嫌弃傅家女儿,看谁都入不了眼,就是因为他?”

  梁行野最烦这种质问的语气,但确实解释不通,他按捺住性子:“你这次来是想解决许晋的事,解决完了就早点走,我还有事要忙。”

  提到许晋,周纭冷静了点,把梁行野惹急了,许晋那边说不定又有波折。她深呼吸一口气,想离开,愣是抬不起腿。

  她三个孩子,梁行野最为出色,她不想他把路走歪,现在掰说不定还来得及。

  她不断对自己说,梁行野吃软不吃硬,话说出口,却还是克制不住,变成无比生硬的命令式。

  “马上把他送走。”

  “我说了是个意外。”

  “那你跟我说是什么意外?!”

  池宁听懂了周纭的逼问,心里发慌,怕梁行野在这个对他敌意很大的女人面前泄露他的身份,踮起脚,从背后一把捂住梁行野的嘴。

  他两只手都用上了,捂得紧紧的,前胸紧贴着梁行野的后背,下巴压在他肩膀上,看上去亲密至极。

  浴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梁行野掰开池宁的手,偏头看他,池宁抿着唇,眼里满是乞求。

  周纭见他们眉来眼去,扬声:“梁行野,你想玩有大把女人往你身上扑,跟谁学的这种毛病,你什么身份?别作践自己,马上把他处理掉!”

  居高临下的命令语气让梁行野皱起眉。

  周纭见他皱眉,控制不住情绪,脱口而出:“你想和我犟是吧?许晋就不会这样,我说什么他都听,按我说的做,别让我后悔生……”

  她神色骤变,及时收住,张嘴想挽救,愣是出不了声。

  梁行野没法开口,掰开池宁的另一只手。池宁以为梁行野要拆穿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不小心踩到颗珍珠,脚下一滑,仰面摔倒,后脑勺磕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梁行野转身拦没拦住,眼看池宁眼神不复清明,晕晕乎乎往地上倒,把他捞起来,看着周纭,语气平淡:“我性取向不是你能管的,我性格也就这样,至于你后悔不后悔,已经晚了。”

  梁行野揽着池宁,池宁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抓住梁行野的衣服想站起来,腿一软,面对面朝周纭的方向栽。

  周纭手比脑子快,上前一步拦池宁。

  她步伐大,手势快,乍一看像扇巴掌的动作。梁行野拦腰抱住池宁,另一只手攥她手腕,笑了声,“知道他是我的人,还对他动手,是想打我的脸吗?”

  梁行野浑身散发着冷气,周纭怒气消了大半,无措浮上心头:“我没……”

  梁行野抱起池宁,神色不耐:“我要送他去医院,没时间跟您扯这些东西,让一让。”

  周纭犹豫片刻,让开了。在梁行野经过她身旁时,周纭叫住他,话里充满内疚:“阿野,我刚才……”

  梁行野恍若未闻,抱着池宁大步往外走。

  池宁除了晕,还疼,缩在梁行野怀里抽气,抽着抽着,以为自己要死了,悲从心来。

  在海里被欺负,上岸了也没好日子过,他哥不知所踪,他的鱼生眼看就要走到尽头,连条送行的鱼都没有,只剩下刚认识的梁行野。

  恍惚间察觉腿上套了裤子,被抱着不知道要去哪里,池宁满脑子都在想身后事,最后全聚集到他哥身上,他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极其费劲地出声:“哥…… 哥……”

  他没学会说话,发音异常艰难,梁行野听不清,加快速度去车库。

  池宁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梁行野给他系安全带的那刻。他恍恍惚惚地想,梁行野又要把他扔回海里了。

  池宁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没被海水泡着,而是躺在一个陌生房间里,入目满眼的白,到处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池宁坐起身子,环视四周,没有人在。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那么晕了,但还是疼。

  这是哪里?池宁抱着被子,心下揣揣。

  过了会儿,依旧没人出现,池宁掀被下床,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朝外面张望。看不太清楚,他又打开了点,把头伸出去,看向走廊。

  梁行野在不远处接电话,池宁推开门,向他走去。

  池宁在梁行野面前站定,拉他的衣服,想问他这是哪儿。

  梁行野挂了电话,低头看他,池宁穿的是他的衣服裤子,很不合身,裤子拖到地上,半遮住他的脚。

  池宁缩起脚趾,他没穿鞋,赤脚走过来的,踩在地板上不舒服,被梁行野盯着看更不舒服。

  走廊的人来来往往,眼神不时往这边瞄。

  梁行野说:“进房间吧。”

  当时池宁站在他背后,他没看见池宁踩珍珠,以为池宁摔倒是他掰手时推的,他心情不好归不好,该负责的还是得负责。

  两人转过身,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仪表不凡的医生,身后跟着四五个人,浩浩荡荡的。

  医生走到梁行野面前停住,目光却落在池宁身上,脸上带着笑,戏谑道:“呦,哪儿来的小甜豆?”

  他身后那四五个人也跟着看向池宁,走廊被他们堵住了,乌泱泱一片,压迫感十足。池宁头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么多人,很不习惯,抓住梁行野的衣服。

  梁行野撇了下,发现池宁抓得很紧,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不体面,梁行野就没管,问纪宣:“你怎么过来了?”

  纪宣对身后的几个人摆手,叫他们去忙,等他们走了,纪宣笑着开口:“听说我们梁总抱着个人来医院,我过来看看新鲜。”

  梁行野没开玩笑的心情:“行了,别在这给我添堵。”

  纪宣收回打量池宁的目光,挥手让他们回病房。

  一行人进了病房,纪宣给池宁倒了杯水,池宁迟疑几秒,没接,转头看梁行野。

  “看他干嘛?” 纪宣笑着说,“菊花茶,降火的。”

  池宁接过水杯,坐在椅子上喝。椅子是旋转椅,由于惯性,坐上去的时候偏了下,池宁一脸惊恐,抓着扶手不敢动,水全洒到了地上。

  纪宣笑出声,问梁行野:“看着怎么像个小傻子,哪儿的人?”

  梁行野固定住座椅,随口说: “老家寨子里的一个亲戚,前几天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说来投奔我。”

  纪宣支着下巴,感慨道:“你们寨个个都是女娲亲手捏的吧?捏完还给抛光打蜡。”

  “耳钉挺潮的。” 他探起身,想仔细看池宁的珍珠耳钉。

  池宁立刻捂住耳朵,警惕地望着他。

  纪宣调侃了池宁几句,转头看梁行野,脸上的表情正经不少:“你妈联系我了。”

  梁行野和纪宣一个圈子的,从小认识,十七八岁年少轻狂的时候一起飙过车斗过殴,关系一直很好。

  纪宣家有红色背景,当时家里人想让他从政或者从军,被纪宣拒绝了,瞒着他们改了志愿,学医。他妈声泪俱下,说学医有多辛苦有多难,他跟着一起抱怨一起骂,苦,是真他妈苦,简直是在挑战人体极限,狗都没那么累,但还是义无反顾。

  这也导致他和家里的关系很紧张。上次他连轴转做了一天手术,做完手术瘫在走廊上,和来看他的爸妈吵架,吵着吵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