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芒
“嗯，”宋璟淡声接道：“言老师在节目里很照顾我，多谢。”
见他们这么生分，沈宗有些意外，毕竟他也看过《三天两夜》的直播。说实话，他们俩之间的氛围真的挺暧昧的。
而且不是那种暗生情愫你来我往的较量，而是像本身就有一层淡淡的朦胧暧昧感萦绕在他们之间。
起初他也好奇过是不是节目组的炒作，毕竟按照言熠的性格不可能和刚认识的人牵扯出这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说暧昧不太精准，更像是一种模糊不清的拉扯和较量。
但模糊不清本身就是一种暧昧。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但作为同类，他能很敏锐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与众不同。
不过他也问过杨嘉，据对方说他们节目组并没有安排过炒作，但言熠和宋璟是高中同学，可能是宋璟公司安排的也说不一定。
这在沈宗听起来就有点微妙了。
再加上这会儿，不知是不是他主观影响而产生的错觉，他莫名就是感觉言熠在看到宋璟之后情绪像是一下子沉了下去。
不过言熠的工作态度自然不用说，几乎立刻就全心投入到了专业状态之中。
宋璟定制的是演唱会其中一套造型。
演唱会服装不仅有美学和视觉效果的要求，它们对表演者的演唱、舞蹈都有一定的重要性。正如他的要求，这一套造型大胆狂放，极度另类，那他的这首歌必然也是极为夸张狂放的风格。
言熠把设计初稿给他看，根据他的曲目风格，舞台背景以及舞蹈动作，提出了自己的设计想法。
但很显然，宋璟并不满意，在他们接下来交谈的一个上午他总是在挑三拣四。要是一般的客户言熠一定会拿出专业态度来为对方解决问题，但很明显宋璟是在故意挑刺。
他不喜欢把私人感情带入到工作，同样也不接受宋璟带有私人情绪地为难他。
言熠合上笔记本，语调平静地提议：“既然你对我的工作能力有质疑，我建议你换个设计师。”
听到这句话宋璟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他们重逢以来言熠对他的态度一贯如此。不过一旁的沈宗倒是略感诧异，以他认识言熠一年多来说，他不是这么容易情绪化的人。
或者说，他是个情绪过度稳定的人。
办公室内安静片刻，宋璟耸了耸肩：“行，我接受你提的想法，你带我去看一下你说的那种布料。”
言熠多打量了他两眼，见他确实妥协下来，又不觉有些无力。一码归一码，他不想宋璟故意找茬，但同样也不希望对方是用这种妥协的态度来认可他的提议。
言熠带他去看了布料，根据他所描述的舞蹈动作，给他讲述了服装色彩和亮片重点突出的部分。
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言熠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跟他讲解自己的设想，如何让服装在舞台上展现它最大的魅力。
然而这时一旁认真听讲的宋璟却忽然盯着他来了一句：“你们老板是在追你吗？”
思绪被打断，言熠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稍顿一下才抬眼看宋璟。
这幅场景又让他回想起了学生时代，他滔滔不绝在跟宋璟讲题，对方也时不时会应他一声，听起来认真无比。结果一抬眼就捉到宋璟在盯着他发呆，直到见他瞥去视线才慌里慌张地开始假装看题。
于是言熠抽查了一下，果然一问三不知。
这会儿宋璟直直盯着他，像是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
言熠嘴角抿直，习惯性道：“关你……”
知道他要说什么，宋璟比他更快地打断了他：“关我什么事，是吗？”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宋璟说着倚到桌边，摸起桌上的划粉，抛在手里玩，又睨一眼言熠，“他对你有非分之想。”
言熠闻言敛眸沉默了几秒，之后他也没接这个话题，继续说服装细节的设计。
但宋璟显然没什么心思跟他聊这些，他第二次打断道：“这些都按你的意思来吧。”
听他这么说，言熠定了一瞬没再多说什么，既然客户没有别的要求，言熠自然不会去强求他。
关于服装设计和要求的问题解决完，自然就要量尺寸。
言熠找了把软尺过来，宋璟见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又道：“言熠哥，你们不合适。”
这回言熠垂下手中刚拿到的软尺，正面迎上了这个问题：“我们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的。”
闻言宋璟看他几秒，勾唇一笑，眼中笑意稀薄：“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怕你被骗。”
听到这话言熠不觉好笑，他反问道：“你很了解他？”
宋璟沉默一瞬，冷声嗤笑，“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急干什么？”他稍稍一顿，又道：“怎么？对他有兴趣？”
言熠撇开视线，语气淡淡地说：“我只是觉得他人品和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这回宋璟哽了好半天才开口：“所以呢？你看上他了？”
言熠睨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道：“跟你没关系，我没有跟你说的必要。”
室内僵持片刻，宋璟忽然倾身挨过去。他稍稍一眯眼，凑到言熠面前，语调低缓道：“言熠哥，我突然有点好奇，跟我分手后，你谈过几个？”
言熠垂眼拉开软尺，淡声道：“你不用跟我比，肯定没你多。”说完他又抬了抬下颌，“外套脱掉。”
这回他倒是听话，安分地脱了外套。他里面穿着一件单薄的休闲衬衣，言熠站到他身侧准备给他量胸围，这时他才发觉这个本身对他而言毫无难度的姿势，此刻令他稍稍感到为难。
言熠顿了下才说：“抬手。”
宋璟看了他一眼，配合地抬起双手。
量胸围的标准方式是将软尺绕过胸膛最高峰环绕一圈，这个动作本来没什么特别，但如今面对宋璟，言熠却有些难以做到完全心无旁骛。
他伸手将软尺环过他胸膛，略微宽松地绕到他胸前，而后抬手将软尺移动到他胸膛最高峰的部位，记录下准确的胸围。
言熠能感觉到宋璟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量完胸围后，他不动声色地绕到对方身后，不由轻轻吐出口气。
接下来是腰围，言熠双手环过他的腰，以圈抱的姿势将软尺绕过他腰身，在他伸手搂抱住对方的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宋璟身体僵了一瞬。
不过言熠没有丝毫停顿，记录下腰围后，又将软尺往下挪一寸，水平围绕到他臀部，自己则半蹲下身子确认尺寸。
因为这个姿势他刚好瞄见宋璟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下，只一瞬，言熠收回眼，抽回软尺站起身。
等量完臀围，言熠稍稍在原地站了须臾才绕回到宋璟身前。
见他走回来，宋璟微垂下眼看他。
言熠则眼也不抬地低声吩咐：“身体站直点，下巴抬起来。”
然而宋璟却不配合，他一动不动，就这么直直看着他。
言熠索性不跟他废话，伸手将他下颚抬起，又抬手将软尺绕过他颈部，置于喉结以下的部位。
他的手背微微触到宋璟颈间温热的皮肤，还没等他确认完领围尺寸，他先直观地感受到了宋璟的喉结在他指尖旁耸动的触觉。
和摸自己的喉结不同，宋璟喉结滚动的时候，莫名让他感到一阵臊意，言熠眼神闪了闪，一时不知该瞄哪儿，手指也不自觉跟着颤了两下。
明明是对方的反应，搞得他跟着一起难堪无措。
静谧的空间连轻微的吞咽声都被他捕捉，言熠闭了闭眼，感到室内的热度开始攀升，脖颈间不由浮起一阵燥热。
时间仿佛在这一片窄小的空间内短暂停滞，在至少几秒的时间内，两人面对面近距离挨着都没有动。
直到言熠率先反应过来，收回软尺，下意识抬脚往后退开，却因为过于急切不小心绊到身后的椅脚，他稍稍踉跄一下，宋璟趁机伸手揽过他腰，把人扶住。
未免靠得更近，言熠伸手抵住他，等站直后立马一把推开。
不过这回宋璟没松开手，他看着言熠，突然低声道：“我没有谈。”
言熠微微一愣，下意识抬眼看他。
宋璟的表情略有几分不自然，垂直的睫毛往下敛，他再一次低声开口：“我后来没有谈过。”
第35章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这一隅方寸之地被一层淡淡的暧昧笼罩。
意识到这话透露出的意思太过直白，宋璟面上闪过几分不自在，耳朵尖也不由升起一抹不同寻常的热度。他故作轻松地松了手倚坐到桌边，随手拿起桌上一个东西把玩，像是在为自己寻回几分面子一般地解释，“我都进娱乐圈了，哪敢随便谈恋爱啊。”说着伸手搔了搔鼻尖。
这是他小时候代表慌张的手势。
大约又安静了小半晌，见言熠一直不说话，宋璟眼睛睨过去，“你呢？你这几年谈了挺多的吧？”他语气控制不住得有点酸。
这情绪过于明显，言熠不可能听不出来。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到荣幸，似乎只要他高频率地出现在宋璟面前，就能轻而易举吸引对方。
可是这份吸引力却仅仅只有他不断出现在对方面前时才存在。这么想着言熠睨向宋璟，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见言熠久久没说话，宋璟默认了他的态度，自嘲般发出一声低嗤。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随之而后有人推开门，沈宗的小助理探进头来。
她眨眨眼，小声道：“言老师，沈总叫你过去。”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言熠淡淡应一声，就见小助理害羞地偷瞄了一眼宋璟。
明明这么幼稚一个人，就因为长得好，会装模作样，整天把一群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言熠不由暗道。
等小助理退出去后，他默然片刻，眼睛睨向宋璟。他长睫敛下，情绪肉眼可见得低落。
又短暂沉默了片刻，言熠终于低声道：“我没有谈过。”
这话在消沉了半天的氛围之中过于突兀，宋璟一怔，抬起头，目光愣愣地看着他，眼中有毫不掩饰的诧异。
“学习和工作太忙了，”言熠别开脸，抬手整理刚刚被弄乱的衣服，“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谈恋爱。”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出去，留宋璟独自在原地发愣。
……
在I-ZG分开之后，宋璟直接赶往机场飞去了之前所在的城市，那一个上午的空闲时间不过是他用休息时间打了一次长途飞的而已。
不过这个飞的带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
是惊喜吧？
在刚分手的那两年里宋璟总是会梦到言熠转身离开的画面。
或许是那一幕印象太深刻，每每回想起他都会觉得心尖儿有丝抽疼，好像这幕记忆成了他的病理反应。
有时候他会觉得他的潜意识篡改了记忆，否则为什么在他的回忆之中，那时候的言熠竟然会有几分脆弱之感，就像一张单薄的纸，一阵轻巧的风，或是一只美丽而柔软的蝴蝶，在他转身的一瞬就会被吹走，永远消失在他眼前。
但事实上，他的印象之中那道背影永远挺拔而坚韧，他不会为人弯腰，自然也不会为他停留。
所以那时他所设想的，如果言熠可以回头看一眼，或许他可以……
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手机在兜里震动，打断了宋璟细碎残缺的梦，醒来时他有一阵恍惚，迷迷糊糊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开学的日子。
他摁了下太阳穴，掏出手机看，是发小的来电。
点了接通之后，陈志久违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最近忙吗？咱们好久没聚了吧？我出差回来了，什么时候有空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