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 第124章

作者:priest 标签: 武侠修仙 近代现代

四方剧烈的魔气无边无际的弥漫而去,锁仙台上“笃笃”震颤,魔龙放声大笑道:“这天下早该改天换日了,与我同去折腾它个山河变色——”

八方群魔,一呼百应。

魔龙巨大的爪子在云间划过,仿佛一爪掏烂了天,大雨顿时如漏般倾盆而下。

山上狂风骤雨,山下群魔乱舞,十州山上乱成了一团。

庄南西大步上前,用力一抹脸上的雨水,朗声对严争鸣道:“前辈!晚辈孤陋寡闻,以前未曾听说过扶摇派大名,可方才不是有人说扶摇逢魔必斩么?眼下天下大乱,谁能置身事外?”

不知是不是程潜的错觉,他觉得严争鸣的身体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

庄南西慷慨陈词道:“诸位前辈,请以大局为众,放下各自间的小龃龉吧!”

程潜蓦地扭过头去,仿佛穿过了倾盆的雨幕与浓重的乌云,与韩渊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那一刻,他听着耳边修士们卫道的宣言,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感觉。

再也回不去了。

隐匿多年的扶摇派在这种时候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也再次落在了风口浪尖上,而他们曾经最爱躲懒捣蛋的小师弟也渐行渐远,再回不去了。

每代必出之妖邪,逢魔必斩之祖训。

“逞英雄的都让开,”就在这时,唐轸突然分开人群大步走了过来,“没见他都快站不住了么?”

他话音没落,严争鸣忽然毫无预兆地一头栽了下去。

程潜再顾不上胡思乱想,手忙脚乱地伸手接住了他,只觉触手一片冰凉,严争鸣的呼吸低浅,好像都感觉不到。

庄南西呆了呆,这时,一个不认识的修士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道:“请……请前辈随我来,十州山上有地方休息。”

唐轸道:“劳烦带路,这疯子方才被困龙锁震伤了。”

说完,他递了个眼色给手足无措的程潜,示意他跟上。

程潜忙抱起严争鸣,李筠和水坑也急忙跟了上去,漫山的修士,没有一个人敢拦。

程潜飞快地追上唐轸:“唐兄,我师兄他……”

“快别问了,”唐轸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道,“当时是我见白虎山庄召唤弟子,前去打探后给你师兄他们报的信,他除了锁仙台位置,还问我要了一个禁术。”

程潜心口一紧:“什么?”

“短时间内将自己修为提升到极致,事后忍受三倍反噬……唉,我还以为你师兄这人挺随和的,”唐轸皱眉道,“早知道他这样,我才不给。”

程潜呆住了。

他一时间心神巨震,看着严争鸣憔悴的脸,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恍惚间,庄南西说过的一句话盘旋在他胸口,呼之欲出——

世上的事,只要不违道义,没有什么我不能为他做的。

卷四 盛极而衰

第73章

听说在那天夜里,西行宫门口豢养的深潭蛟死得浮起一片白花花的肚皮。

锁仙台的大殿被崩成了渣,困龙锁一撤,原地就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台子,被瓢泼大雨一通冲,流下来的水都带着血腥味。

十州山下的妖魔鬼怪们无头无尾地闹腾了一宿,各自为战,与山中修士们冲突了数场,打得昏天黑地,山林间的野兽望风而逃,山下无数村寨被波及,偏偏此事并非流寇与强盗作乱,官兵们非但一概管不了,还得跟着老百姓一起逃命。

朝廷反应不可谓不快,隔日天衍处便派了人来,可惜起到的作用也只是聊胜于无——出身名门的修士们自视甚高,哪个听朝廷调派?南疆那一群魔修们更是行事颠倒,人数众多,闹一场换一个地方,也看不出有什么诉求,完全就是纵着性子祸害。

天下盛景的十州山下遭了大难,有野殍千里、白骨遍地,尸毒与疫病污染的水源流毒甚广,无数凡人百姓流离失所。

各派修士打起架来不管不顾,来回引动天地清气,弄得当地五行混乱,时而发水,时而着火,转眼间晴天里落了雪,雪里又长出被强催出来的夏花,病病歪歪地跟泥土里不明所以的寒蛩面面相觑。

阴阳颠倒了三四天,终于引来了天地震怒,其中一道神雷将锁仙台一分为二。

这仿佛预示着一个神魔混战、秩序崩坏的开始。

卞旭丝毫没有停留,从锁仙台上下来就直接转身回了玄武堂,之后立刻宣布闭关,谁找也不肯再露面。

白虎山庄的庄主本人从一开始就没出现过,无论是暗访南疆,还是处理锁仙台上的事故,都只派了一干弟子与一个急了就骂人“龟儿子”的长老,一度甚至传出谣言,说白虎山庄庄主之所以不露面,其实是早就陨落了。

至此,当年镇守四方、如同四条天柱的四圣们陨落的陨落,沉寂的沉寂,随着他们黯然离场,一个漫长而平安的时代好像也已经过去了。

天下动荡,凡人与修士人人自危。

千丈高楼与笙歌不夜的繁华好像冰上一层华美而脆弱的浮雕,一盆沸水泼上去,当即便化了个面孔模糊。

不过这些事,程潜都没顾上理会了。

当日他径直和唐轸离开锁仙台,在十州山山腰下的一座简易客栈落脚,头一回见识了被自己的真元反噬是什么滋味。

反噬发作起来时,严争鸣额角跳出了几道青筋,好像随时要破皮而出,手掌无意中握住石床的床边,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喉咙里溢出来,半掌厚的石头床被他一下捏成了一堆碎石粉。

唐轸大声道:“小崽子们都出去,这不是玩的,没有元神的也躲远一点……唔!”

他话音没落,严争鸣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剑意,来自剑神域的冰冷森然,任谁正当其面也受不住。

唐轸一口气没上来,脸色难看地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按住自己翻腾的胸口。

整间客栈都在摇摇欲坠,顶梁柱上“噗噗”几声,那四溢的剑意无声无息,只是稍稍擦边,立刻就在木石之上留下一道数寸深的口子。

唐轸伸长胳膊一抓程潜的肩膀,枯瘦的手指狠狠地掐进了他肩头一处伤口中,程潜整个人一激灵。

“别愣着,我扛不住他的剑气,靠你了,不能让他的真元全部流泻出来,否则不但他肉身撑不过困龙锁的伤,这方圆几里都得被他波及,谁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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