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李
别亦南一脸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贺年那块玉佩你觉得是什么材质的?”
“琉璃吧, ”别亦南想了一下说,“这儿的光线太暗了, 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肯定不值钱。”
“那你知道贺年是什么身份?”
“难道不是你朋友?”
邵里难得地噎了一下, 别亦南哈哈大笑, “傻了吧,被爷涮了吧。”
邵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看着他, 心想谁涮谁啊。
“说吧, 林飞白这位便宜弟弟是什么身份?”笑够了, 别亦南见好就收, 刚才介绍时邵里没说贺年的身份,他也就只当对方是普通朋友,因此还真没多想。
“长康集团的小公子可不便宜。”邵里意味深长地说。
别亦南:???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他脖子上的那枚玉佩是随便什么人都有的便宜货色吗?”
酒精消散,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不断变换的光影里别亦南终于捕捉到了什么。
“我艹我艹,”他连着说了两句脏话, 震惊得手都在抖, “不会吧,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林飞白怎么敢?!”
“天天说我是资本家, 这时候想不起《资本论》了?”邵里道,“狸猫换太子,假如真换成了岂止百分之三百的利润。”
“可这是犯罪啊!”别亦南道,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声音太大,连忙压低:“这就是犯罪吧?”
说完不等邵里回答他又自顾自地陷入新的思考,整个人在卡座沙发上坐立不安。
纠结了几分钟,别亦南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告诉蒋游,可是刚拿出手机就被邵里按住了。
“你干嘛?”
“这么大的事,而且还没有确定,就先别告诉蒋游让他烦心了。况且贺年刚才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如果是真的,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跟贺长康一起去找蒋游——假如换成是你,你是更希望亲人直接找上门还由朋友告诉你?”
短暂地思考了两秒,别亦南被说服了。凭他对蒋游的了解,如果不是徐丽华文贤歌二人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太过不堪,父母架子十足,蒋游大概会真的很高兴被他们找到。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希望这位贵价弟弟动作快一点吧。”别亦南喃喃道。
*
贺年哪敢不快。
五分钟后便坐上了开往某检验中心的车。
司机小黄难得见自家小少爷面色这么阴沉,原本想开玩笑打趣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刚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找好下家,哪怕热脸强贴冷屁股也要缠着和晏折渊订婚;不愿意在家里哪怕多待一天,抗拒去医院接受治疗,对自己儿时住过的房间也不感兴趣;甚至听到当年拐卖自己的人贩子落网也没有丝毫波动。
零零总总的事一件件从贺年脑海中闪过,最终都化作细小却关键的线索,严丝合缝地嵌合在另一种真相里。
而这个“真相”还差最后两把钥匙。
窗外的霓虹渐次从贺年年轻的脸上掠过,他紧抿双唇,眉目间尽是化不开的阴霾。
车开上三环,贺年深吸一口气,碰了碰口袋里那团包裹着林飞白头发的纸巾,调整情绪给检验中心的张主任打了个电话。
“亲子鉴定?”正在加班的张主任闻言有些诧异,作为贺长康的好友,他当然知道贺家大少爷回家的消息,却不知道今天这闹得是哪一出。
“对,张叔,我现在就把样本送过去,您帮个忙让底下人加急做,最好明天早上就能出报告!”
张主任也算贺年的半个长辈,听他这要求实属离谱,当即不客气道:“你做梦呢?”
“叔,帮个忙吧!”贺年哭丧着脸道,完全不敢想假如自己猜测的是真的,那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怕是自挂东南枝都嫌不够,“您要是不想过两天看到我的头出现在法制新闻里,那您这次真的得帮帮我!”
十小时后,在检验中心熬了一夜,几乎快坐成一尊雕像的贺年终于在早晨的鸟鸣声中拿到了检验报告单。
同样是毛发鉴定,这一次的结果和上一次截然不同,看着白纸黑字的“确认无亲缘关系”,贺年不出意外地眼前一黑。
林飞白果然是假货!难怪父亲一直拖着不给他办理户口,也绝口不提向董事会宣布哥哥回来的消息,就连林飞白提出和晏折渊订婚,父亲都欣然同意,一副无底线溺爱的样子。
想到因为父亲没有立刻给林飞白办理户口,自己几次和父亲发生争执,贺年就恨不得穿回两个月前狠狠抽自己一顿。
但随即他意识到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
——林飞白顶着贺家大少爷的名头和晏折渊定下了婚约,虽然是口头的,什么仪式和流程都还没走,但在外人看来这两人已然是好事将近了。
贺家大少爷和晏折渊好事将近,不是林飞白和晏折渊!!
……真是要命。
想到这里贺年不禁心如死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亡羊补牢,自己可以以死谢罪,真的哥哥必须回来!
贺年精神一振,拿起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电子音刚起了个头就被接通了,似乎电话那头的人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邵里哥,你还跟你朋友在一起吗,救命啊!!”
半小时后,刚走进医院的蒋游收到别亦南发来的微信。
相见欢:醋儿,去医院了吗,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蒋游挑了挑眉,别亦南应该正在跟同事团建,怎么突然想起自己来了,而且还问得这么闺怨。
原浆酱油:刚到,什么事?
相见欢:哦哦,那什么,我有个东西好像忘在你家了,想去取一下。
原浆酱油:什么东西,脑子?
沉默了几秒,相见欢:哈哈!
蒋游更诧异了,通常情况下别亦南不是应该怼回来,说“傻了吧,我根本就没有脑子”之类的话吗?怎么今天是这个反应?
喝多了?
原浆酱油:完了,看来真把脑子落在我家了。
紧接着发了个猫猫摊手的表情包过去。
别亦南一时没回复,蒋游继续打字: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要是不急的话下午我回家找找,找到了给你送过去。
这次别亦南回得倒是很快,而且一连回了好几条,蒋游莫名感觉一股心虚从他的字里行间悄悄逸散。
相见欢:急!特别急!我现在就要用!
相见欢:唔你还是别管了,刚好我在你家附近,自己上去找一找就行,就是跟你打声招呼。
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因为对方是别亦南,所以蒋游倒也没多想,果断回复:朕知道了,爱卿自便吧。
*
下午,晏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晏折渊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调查报告,陈淮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撰写报告的人毫无疑问是老手了,以时间为顺序将所有事件梳理了一遍,清晰明了。
林飞白进入长康制药下属某单位实习,T市福利院失火,林飞白和蒋游发生肢体冲突,同天他又去理发店染了蒋游的同款发色,一周后林飞白和贺年做了亲子鉴定,回到贺家。
另外还有一份从警方那里得到的口供,罪犯名叫张猛。
“还有一件事,”见晏折渊的目光从两份报告上移开,陈淮立刻说:“我们的人在调查这些事的时候发现还有另外的人也在调查林飞白,甚至比我们还要快上一步。这份警方的口供就是对方主动‘提供’的。”
顿了一下,陈淮谨慎地说:“晏总,您看要不要查一下对方的身份?”
“不用了。”晏折渊把报告扔在桌子上,闭了闭眼睛强压住心中的怒意。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出去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当然知道这个“对方”毫无疑问就是贺长康,只是意外于贺长康竟然这么沉得住气,硬生生地容忍了林飞白两个月之久。
晏折渊不知道贺长康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林飞白的,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他,但可以肯定的是为了从林飞白身上得到关于蒋游的线索,避免林飞白狗急跳墙鱼死网破,贺长康宁愿选择在外人看起来保守至极的方案,慢慢卸下林飞白的警惕,引诱他露出破绽。
在这个过程中贺长康甚至不惜用自己的信用替林飞白兜底,拿一份故意模糊重点的报告欺骗晏折渊,让晏折渊误以为林飞白确实是贺锡,继而答应和他订婚。
林飞白果然上当了,真以为自己的计划周密,浑然不知身后的黄雀早已逼近。
贺长康还真是只老狐狸,晏折渊不由露出冷笑。
正在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晏折渊看了一眼,默了一息后这才接起来。
“折渊,事情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叔叔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希望你不要计较。”电话那头贺长康诚恳地说,语气和他哄林飞白时一般无二。
晏折渊心想我信你个鬼,嘴上却冷淡疏离道:“哪里的话,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这就是还在怪我了,”贺长康哈哈一笑,紧接着话锋一转,态度变得认真起来,“不过还有一件事叔叔要拜托你,你能不能先不告诉蒋游真相,我想亲自跟他说。”
晏折渊没有说话。
贺长康便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在A市转机了,五个小时后到,再给叔叔五个小时吧。”
*
顾易山发来消息的时候蒋游刚从医生办公室离开。
今天上午余老师的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有几项指标不是很好,因此还得再观察两天,医生说得很轻松,听起来似乎问题不大,但考虑到余老师的年纪,蒋游仍旧担忧不已。
微信适时地震了一下。
易山更比一山高:游儿,你托哥哥打听的事有结果了。
蒋游眨了眨眼睛,很快想起这回事。
原浆酱油:哥哥请说,给大佬递烟.jpg
易山更比一山高:据可靠消息,林飞白去了长康集团下属的一家单位实习,原本看他的意思是打算毕业后直接留在那儿工作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只实习了一个月,后面就没再去了。
蒋游心想这可不像他,又问:还有吗?不是很可靠的那种消息也行。摩多摩多!
易山更比一山高:嘿嘿,那还真有。林飞白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有很大可能是因为搭上了长康集团的少东家,为了这他还把美术系的那个男的踹了。啧啧,我的傻游儿,你给人背黑锅啦!!!
原浆酱油:啊?
易山更比一山高:他不是说自己分手是因为你勾引他的男朋友吗?其实是他搭上了更高的枝看不上先前那个男朋友了,拿你当个借口。
易山更比一山高:啧啧真不愧是最毒Gay人心,游儿,怎么样,要哥哥们帮你出气不?
又和顾易山聊了两句,蒋游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林飞白搭上了长康制药的少东家,想要和前男友分手随便找个理由不就行了,何必非要找自己的麻烦?他又打不过自己。
正想着黄毛的电话打了过来,蒋游叹了口气接起来,瞬间被一迭声的“哥”叫得头晕。
“哥哥哥哥哥!!大新闻!这次绝对是大新闻!!”
“别哥了,直接说重点。”刚在顾易山那儿当完弟弟,转头又在黄毛这儿当哥,连个中场休息都没有,蒋游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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