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高台,又并肩走往街道。
“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清河看了眼公仪林,对方的眼睛有几条血丝。
等了一阵没有后文,公仪林失笑道:“说完这句话,难道不该劝我多休息,然后说几句安慰的话?”
“这是人类的规矩?”清河皱眉。
公仪林:“不成文的规矩,入乡随俗,好歹是人族的地盘,不如试着守一守人类规矩,虽然繁文缛节多了些,但有时细细观察有不少有意思的细节值得推敲。”
守规矩?
实力就是规矩,这是清河的认知,但看公仪林的神情渐渐放松,他没有刻意扫对方的兴,颇有些冥思苦想后道:“多睡觉。”
公仪林:……
清河:“不是你说没休息好,求我说的安慰话?”
周围的小贩吆喝着,从冷清步入繁华,公仪林自听到这句话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等到清河几乎将刚才的对话抛诸脑后,忽然听公仪林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第一,我没求你。”
“其次,睡觉两个字不是用在这种场合。”
瞧着路边的小商小贩,有的男的卖东西,女的管账,再看看身边经过数个拖家带口的,公仪林忽然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单身了这么多年,是有原因的。
前者四处惹祸,后者沟通障碍。
话说公仪林是个耐不住寂寞的,走在路上一会儿碰碰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走着走着,还挑了个驴面面具戴在头上,快步走到前方,转过身看着清河,问:“好看么?”
“不好看。”
两人朝前走了几步,清河忽然又补充道:“很丑。”
公仪林:……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两人之间除了眼神和平交流外,一旦转成语言,就完全不在一个世界,一个过于圆滑,一个耿直冷硬过了头。
“语言是一门艺术。”公仪林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上门课。
清河停下脚步,伸手取下公仪林面上的驴面面具,期间小拇指刚好掠过对方的鬓角,公仪林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就听身前人开口道:“这样好很多。”
目光,神情一目了然。
公仪林咳嗽一声,甩开刚才的不自然,继续道:“有时候说话讲究三分真实,七分模糊,当然对于你肯定不可能做到,至少在有些事上转化一下措辞,比如你看对方不顺眼,就称赞他的衣着,实在不行,就贬低另一个你更讨厌的。”说完他侧脸望着清河,“明白不?”
清河没有回答,微微颔首,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过了一小会儿,公仪林装似不经意道:“你觉得胎生的怎么样?”
清河:“比寄生的好。”
“……”
清河:“按照你的说话艺术,贬低另一个更讨厌的。”
长长呼出一口气,公仪林脸上的笑容僵硬,发自肺腑道:“其实用眼神交流也挺好。”
打从一开始,清河就没准备耗费时间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公仪林走了几步明白过来,似笑非笑道:“你是故意的。”
清河眼底有一丝极淡的笑意,嘴上仍道:“你该学着安静。”
公仪林佯怒:“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教我如何和你相处?”
清河似乎有些诧异:“你竟反应过来了。”
“心平气和,心平气和,”心里将这句话念了十遍,又默默背了一遍《清心咒》,公仪林方才平静下来,道理讲不通,就只能谈正事,抛开刚才的小插曲,他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原本准备通过比武招亲笼络个能用的人,最主要的是能打探一下长门年轻一辈的实力,现在看来是我想的过于简单,今天来的有几个实力还算不错,但真正隐世世家或是炼器名家却没有到场。”
清河:“不来是一件好事,你那张人皮面具虽然能唬住大部分人的眼睛,但真正的高手,却是瞒不过。”他忽然道:“羽皇的女儿也来到长门,想必她的手里握有你想要的信息。”
公仪林下意识地摇头,清河看见这个动作内心生出几分愉悦。
“凝青和我不是同路之人,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但她天生聪慧,许多东西我只教了她一遍或是点出一些门道,她就能自己掌握其中的精髓。”公仪林正色道:“虽然只有一小部分,却足以让我对她产生防备。”
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警惕和自己处事方式一样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影响清河,让清河受自己说话行为方式的影响,哪怕单单是受到一点影响,他也能够将对方划分到一个范围里,而不是出于一条不清不楚的灰色边界。
失策后,公仪林不由轻叹一声。
“你要的消息。”清河冷不丁来了一句,将还沉寂在莫名情绪中的人唤醒。
公仪林微怔,尔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从炼器铺走出的黑衣男子很是眼熟,冷峻的面庞,凌厉的双眼,还有冰冷的目光。
“龙绍?”公仪林微微蹙眉,喃喃道:“他怎么会来这里?”
第68章 碧海丹心
抬头看了眼炼器铺,在长门数不清的炼器铺中,这家铺子不算很起眼,规模倒还可以,时不时有客人进门。
“不跟上去看看?”
公仪林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脸,“等我能用回本来的面貌和身份再说。”
以他惹下的麻烦,除非纳兰家倒台,否则在长门就要夹着尾巴做人。
清河淡淡提醒:“纳兰家也算有些底蕴,你想要一夕之间将他彻底拔除,不易。”
“不是还有你?”公仪林反问。
没有任何迟疑的语气,让清河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怔了几秒再回味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为何要费功夫帮面前人整垮一个势力?
他喉头动了动,几次开口欲言,见公仪林左顾右盼,又将想法打消,毁了纳兰家在能力范围之内,却超过理智范围,微微权衡几秒,诡异地发现自己没有感觉到排斥,便决定顺其自然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