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笑的猫
淳于扬站了起来:“那司徒先生,你们谈话,我去后面走走。”
“哎别走别走,我不想跟落榜生谈!”司徒湖山阻拦。
淳于扬浅笑了一下,还是走了,临走在唐缈耳边轻语:“好好地审。”
唐缈没理他,顺势在他的竹椅上坐下,问司徒湖山:“你如果心里没鬼,凭什么不愿意和我说话?”
“因为你没脑子!”司徒湖山气呼呼的,也起身打算离开。
刚走几步,唐缈在他身后说:“表舅爷,姥姥说你不是司徒湖山。”
“……”司徒湖山退回来,还是坐到躺椅上,伏低了问,“你说什么?”
“我说——不对,姥姥说——司徒湖山是司徒湖山,你是你,他和你不是同一个人。”
“这话怎么说?”
唐缈叹气:“表舅爷,你要参加高考,估计也是落榜的命,这话还不清楚么?你老人家是冒名顶替的。”
“……”司徒湖山瞪大眼睛,嘴角抽搐,居然好半晌没说话。
唐缈观察他的表情:“你默认了?”
“我……我……”司徒湖山差点儿直接跳到房顶上,“我默认个屁!!!”
唐缈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真是畅快淋漓一把澡,换做淳于扬估计会当场恶心死过去,当然死的是司徒湖山也未可知。
司徒湖山连珠炮似的问:“这话是谁说的?是你瞎编的还是唐碧映?唐碧映怎么敢这么说?她居然信口雌黄?我不是司徒湖山,难道你是司徒湖山?难道她是司徒湖山?!”
唐缈说:“表舅爷,你别激动啊,你把身份证给我看啊。”
“我他妈没带!”
“没带你跑出来当盲流?”
司徒湖山气得眼睛喷火,追打唐缈:“你他妈才是盲流!你们全家都他妈是盲流!流氓!!”
唐缈原本应该被他撵得满院躲闪,奈何脚不好,只好抱着头勉强抵挡说:“可空口无凭啊,我之前又不认识你,唐好唐画更不认识,唯一认识你的就是姥姥,可姥姥说司徒湖山早死了!”
司徒湖山猛地止住脚步,问:“唐碧映说什么?”
“她说司徒湖山1966年就死了。”
司徒湖山像是被一根木楔子钉在了原地,他死死地瞪着唐缈,想从他的脸上找出撒谎的证据。可唐缈没有撒谎,“1966”这个数字明明白白地写在姥姥给他的那封信中。
司徒湖山消瘦的面颊微微抽动,花白山羊胡子也随之颤抖,虽然如今落拓,但看得出他年轻时的清俊,纵然老了也保留了几分神采。
他的表情变换着,过了好几分钟,突然坐倒,一边在怀里掏东西,一边颓然说:“我是司徒湖山,我有道观开具的介绍信。”
于是唐缈就看到了一封字数虽少,但却是天底下最不伦不类的介绍信。
介绍信格式是印刷的,其余信息用毛笔填写,内容为:
介绍信(编号0000023)
某某县公安局某某派出所:
兹介绍清风道长(俗名司徒湖山)同志等壹人前往你处办理本观户口事宜,到时请予接洽为荷。
此致
敬礼
(有效期柒天)
(盖章)
某某山通天观拜上
1985年4月23日
“……”唐缈问,“这什么东西?”
司徒湖山抢过介绍信,塞进怀里:“看清楚了吗?我清风道长就是司徒湖山,公家盖过红章,派出所有户口。唐碧映……唉,我也懒得骂她了,她大概听了哪里的谣传,说我死了。”
唐缈有些纳闷:“总之你是真的表舅爷?”
司徒湖山丧气地说:“总之不是冒名顶替!”
“上回你和姥姥见面是什么时候?”唐缈问。
“1953年。”司徒湖山说。
“那一年怎么了?”
司徒湖山哼了一声:“还能怎么了,唐竹仪死了呗!”
“哦,原来前任家主是1953年去世的。”
“对,而且是暴毙。”
“怎么死的?”
司徒湖山生气地说:“我哪知道?我得到消息时他都过了头七了,搞不好还是唐碧映毒死的呢!”
“别胡说了。”
司徒湖山迟了两秒,低下头说:“对,我是胡说,唐碧映绝不会害他。唉……算了,我也能理解唐碧映,命运蹉跎,物是人非,她是认不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