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笑的猫
两人原本打算把雕花床搬开,没想到那床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死沉死沉,用尽全力也只能挪动一小段,露出半个地窖口。
地窖口跟天井里的金鱼池差不多大,宽一米二三,长将近一米五,深超过一米,是个方方正正的小空间。
即使是在天气晴好的上午,老房子通常也采光不足。唐缈把地窖的木盖板掀开,仍然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觉得好像有一大堆瓶瓶罐罐。
与普通地窖大相径庭的是,这儿四周墙壁都钉着木板,倒像一只安放在地面之下的木箱,接近底部一些木料的由于长久的湿气已经腐朽了。
“哟,挺深呢!”唐缈说,“还有台阶!”
腌制咸鸭蛋的大瓦罐放在的最高一级台阶上,这让他既庆幸又后怕,试想把这罐子放远一些,到了唐画够不到的地方,万一这小丫头为了一口吃食铤而走险,岂不是会倒头栽下,摔个半死?
然而他的担心多余了,唐画对地窖里边的情况很熟悉,显然是偷东西次数多了,轻车熟路。她抢先一步下去,指着某个角落说:“蛇!”
唐缈原本坐在地窖边沿上,吓得“腾”地缩回了脚:“哪儿有蛇?!”
淳于扬举起手电,冲着地窖底部努了努嘴,原来除了几级台阶上放着瓦罐坛子和一些重物(比如压泡菜缸的石块等),地窖底部却是空的——严格来讲不该如此表述,因为那儿盘着四条蛇。
分别是:一条土灰蛇,一条土黄蛇,两条三四十厘米长的小青蛇,其中土灰蛇最大,盘成一团,少说也有酒盅口粗细,一二十斤重。
淳于扬刚把手电光打过去,那两条扁头小青蛇就迅速地越过唐画,游出地窖。
唐缈对蛇的恐惧来自远古人类跨越时空的遗传,铭刻在绵延亿万年的基因里,且比普通人强烈十倍。他“呜哇”一声跳起来,胳膊撞击了雕花床栏杆,居然也不察觉到疼,然后猛地扑到淳于扬背上。
鼻息喷在淳于扬的脖颈之间,烫得后者微微一抖。
淳于扬斜跨站在狭窄的地窖台阶上,原本就重心太不稳,加上有一两秒的失神,于是差点儿被唐缈扑倒,左右踉跄才稳住身体。
“我怕蛇!我怕蛇啊!!”唐缈哭喊。
淳于扬问:“你怎么会怕蛇?前天你还跟我提到姥姥用蛇泡的药酒,还说想喝两口!”
“我怕活蛇!!”
淳于扬说:“都是些自然界常见的小动物,有什么好怕的?”
偏偏这个时候土黄蛇又凑热闹,从唐缈的两腿之间蜿蜒穿过。唐缈把脚缩得离地三尺远,从背后吊住淳于扬的脖子。
淳于扬几乎被他勒得吐出来,急忙用了点儿摔跤的技法将他甩下,扶着喉咙说:“咳咳,这些……都是无毒蛇!”
这句话毫无安抚效果,因为蛇的可怕不在于有毒没毒,而在于它是形态细长柔软、弯曲无足的动物。
唐缈又扑到了淳于扬怀里,双手搂紧他的脖子。
“……”淳于扬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向地窖底面的土灰大蛇。
那条蛇意外淡定,对他们视而不见,明明是大夏天还远不到冬眠的时节,却盘踞土坑一动不动睡得安稳,要不是能看见它长圆的脑袋,真像一块灰色的岩石。
“你仔细看一看它,它的头部不是三角形的,是极普通的家蛇。画儿都不怕,你怕什么?”
“她不怕,老子怕!!!”唐缈才不要看蛇的头,此刻能把自己的眼睛都挖出来最好,他把脑袋埋在淳于扬脖颈间,还一个劲儿往里钻,完全不在乎这个动作是否正确。
淳于扬被他弄得不知该怎么办,脸微微发了红,维持着公主抱姿势。
两人几乎喘在一起,心跳极快,身体随着呼吸起伏,彼此无语。
唐画被冷落在地窖里,仰头傻傻地感受他们,不知道两人在干嘛。
“叠罗汉?”她问。
淳于扬抖了一下,心说叠罗汉是什么鬼?
“亲嘴儿?”唐画又说。
“……”
淳于扬怒道:“司徒湖山那个假道士到底教了你什么?你想让我把你的小屁股打烂吗?!”
堂屋门外有人用力敲门, 原来是司徒湖山、周纳德和离离已经察觉他们单独行动, 正循声而来,唐缈刚才吓破了胆吱哇乱叫的那几嗓子为他们做了最后的定位。
司徒湖山果真如他自己所说,去哪儿都不需要钥匙, 堂屋大门插了两道木门栓, 居然都被他轻而易举地挑开。
他带着另外两人闯入,正要大声埋怨,见淳于扬和唐缈贴紧抱着, 站在床后呆立不动,便问:“怎么啦二位, 打扰你们好事啦?”
唐画见撑腰的来了,赶紧告状:“表爷, 淳要打我!”
“什么,他敢打你?”司徒湖山说,“可真不文明!”
淳于扬眼神如刀锋一般割向他。
“别教小孩儿不学好!”司徒湖山责问,“棍棒教育是好教育吗?你俩趁她看不见, 抱在一块儿老汉推车, 就是对她施加好影响吗?”
淳于扬咬牙切齿:“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们正在……”
唐缈搂着他的脖子哭道:“呜呜呜呜呜!老子害怕!别把老子放下来!”
司徒湖山指着不说话, 意思是说:你自己看!
“……这不叫老汉推车。”淳于扬扭头望向别处。
司徒湖山走近,一眼瞧见了地窖, 当然也发现了那条蛇,惊呼道:“哎哟!”
周纳德嫌恶地喊:“啊,蛇!这是蝮蛇吗?”
唐画不满地纠正:“这是宝宝!”
“什么?”
唐画也瞧够好戏了,突然出手, 又快又狠又准地抓住了土灰蛇的头,猛地将它拎起来,把蛇脑袋拍在地窖外的青砖地上。
那蛇很有分量,唐画人小身矮拎不动,便一手摁着蛇头,一脚猛踢其身体。蛇也怕疼啊,等唐画松开手,它便慢腾腾地往地窖外面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