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戾风车
陆与闻啧了一声,记起明天要下山的事,跟方雨报备:“我要下山拍几天戏,明早出发,这次不能带你了,导演说你另有安排。”
“我知道。”方雨翻找出换洗衣物,扔下一句去洗澡便出了门。
陆与闻擦头发的手慢了下来,忽而想到他在城里的戏本来就和方雨无关,方雨也清楚,他何必多此一举解释。
想来是方雨离不开他已经给他留下根深蒂固的印象。陆与闻继续擦头发,咕哝了一句,最好是真的离不开我。
别让他成了自作多情。
方雨洗了很久,陆与闻等不住起身去看,发觉方雨在院子里晾衣服,走近一看晾的是白色内裤,湿答答的一块薄布料,挨着他的深灰色内裤晾晒。
陆与闻定睛看了几秒,心想方雨怎么老穿白色,到底有几条白色内裤?
他催方雨快回屋,方雨晾完衣服又洗了手,湿漉漉的来握他的手。陆与闻愣了愣,随即握紧,嘴上还不忘抱怨:“我的手也被你弄湿了。”
方雨侧过头,“那我给你舔干它。”
“开什么玩笑,”陆与闻气恼道,后半句话因为臊得慌而压低了声音,“你嘴里是湿的,别想诓我。”
他吻过他比谁都清楚,湿热的口腔,舌头像滑腻狡猾的鱼,搅得彼此口水泛滥。
陆与闻想到不该想的地方,他生硬地移开目光,攥紧方雨的手回了屋。
经过方桌扫了眼桌面上的几页纸,陆与闻随口问道:“导演说你的角色加了戏份,你应该知道了,剧本拿到了?”
方雨嗯了一声,陆与闻在床边坐下,瞧见方雨并不高兴,他笑道:“加戏还不开心?让你开心一点这么难?”
两人的手进到屋里也没分开,陆与闻揉捏方雨的手,拇指摩挲手背和手指。方雨在他跟前站着,低着头,抿了抿唇再出声:“你喜欢我一点,我就开心了。”
对话陷入不上不下的僵局,陆与闻叹了口气,他企图寻找一个两全的方法,方雨又开口:“只要你喜欢我,天塌下来我都不怕。”
“天不会塌。”陆与闻正色道。
他苦思冥想半天,霍然灵机一动,晃晃方雨的手,异想天开道:“我认你当弟弟好吗?学校里同学都认来认去,我也赶个时髦,我看过你的简介,你比我小几天。”
“你有弟弟,我没有,你做我弟弟,我就能当大哥了。”陆与闻兀自兴奋,没注意方雨诧愕难过的脸,方雨甩开他的手,果断拒绝了,“我不要!”
陆与闻试图洗脑,“有了这层关系,即使我不喜欢你,我也会好好对你,这样你不用担心谁欺负你,我罩着你,替你出头。”
方雨坐在桌旁,不为所动,他的视线落在纸页,内心一阵酸楚。
他能确认的是,人是会越来越贪心的,从陆与闻那得到帮助,得到很多很多个吻,现在纯粹的对他好已不能满足他,他想要的是喜欢。
要的是别人没有的偏爱。
两人各自准备明天的戏,快到十二点陆与闻打算睡觉,他打了个哈欠,看着方雨的侧脸,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拍什么?”
方雨回道:“拍向晴和不同的人来往。”
“是在做那种交易?”陆与闻不悦地皱了皱眉,继而觉得自己这个反应没必要,他仔细想想,“估计是补充交代向晴的背景,有没有可能替换掉那个老东西跟你拍的那段?”
“不知道,导演没说。”方雨站起来,走到床边,陆与闻侧躺着,顶着一张臭脸,方雨俯身与他对望,“你气什么?”
陆与闻干巴巴道:“没什么,你拍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别傻乎乎被占了便宜,拍戏和揩油你要分清楚,遇到事必须打电话告诉我。”
方雨笑了。
陆与闻又道:“我很快会回来的,董乾也是。”
“我等你,”方雨再次露出依恋的神态,“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每天每天都要想我。”
陆与闻翘起嘴角,捏捏方雨的脸,方雨果真离不开他,他才不是自作多情。他自动滚到床的内侧,拍拍身旁的位置,“把灯关了上来睡觉,明天我要早起。”
“等下再关。”方雨上了床,放下蚊帐,暗黄的蚊帐为他们辟出隐蔽阴晦的一隅,方雨侧躺下来,握着陆与闻的手。
陆与闻自觉翻身,“灯也不关,你想干什么?”
方雨目光灼灼,晦暗光线下他的面容不那么清晰,朦朦胧胧的,笑的一瞬让整张脸变得生动,眉目也鲜活起来。
方雨反问:“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陆与闻用手指点点方雨的额头,“不许想。”
方雨十分叛逆,“我偏要想。”
“亲一天了,还没亲够?”陆与闻懒洋洋道,“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方雨把脸凑得很近,眼里浮现狡黠的笑意,他故意放轻了语调,“你不该惯着我吗?哥哥,我应该这么叫你吗?”
陆与闻呼吸一窒,“你同意了?”
“没有,我不会同意的。”
方雨格外坚决,他盯着陆与闻,眼睛一眨不眨,许久才缓缓地道:“既然你可以和我接吻,你会是双性恋吗?恐同的人没办法和同性接吻,那你以后会不会喜欢别的男孩?”
陆与闻循着方雨的话去想,事实上他有想过,但并不能下定论。
和方雨接吻的感觉的确不赖,他喜欢温软的唇舌,连方雨的口水他也能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并且他会被方雨勾得起了反应。
这些是否说明了他的性取向有可能是男生,但这能肯定吗?
他尝试回想身边的朋友、上学时的舍友,他们不修边幅、邋邋遢遢的形象甫一出现,伴随而来的只有熟悉的嫌弃。
陆与闻撇撇嘴角,迅速将这群影响市容的家伙驱逐出脑海。
他转而看着方雨,好看得会让人失神的脸庞,也许像方雨这样的他会喜欢上也说不定,可他为什么不去喜欢方雨呢?
陆与闻颇有些遗憾,他摸摸方雨的脸,回答道:“是不是双性恋我不能确定,至于别的男孩,我想,我应该也不会喜欢。”
喜欢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到这一刻依旧执着地坚信。
方雨很满意陆与闻的答案,想也不想就亲了他一下,陆与闻不意外方雨的偷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方雨有点困惑,于是再亲了第二下,第三下。陆与闻还是无动于衷,方雨感到委屈,软着嗓子问他:“你不亲亲我吗?下午你不是这样的,你会吃我的舌头,亲得我很舒服。”
陆与闻轻轻地叹息,纵容一次会有源源不断的下一次,他早该有这个觉悟,可他照旧被蒙蔽了大脑。
他啃咬上方雨的唇,略施惩罚后再轻柔地吮吻,方雨热烈地回应,如鱼入水,高热的舌头在他嘴里恣意缠磨。
陆与闻掌掴了方雨的臀,哪怕闭着眼睛也知道方雨此刻的情态,定是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窝在他怀里,微仰着脸,承受他施与的吻。
他身体的一部分正孜孜不倦地吸食他给的养分,他要他的唾液,永远要不够,好像离了他就不能活,没有谁比他更需要他的滋养和保护。
陆与闻在混混噩噩中想起方雨是他的分身,方雨从属于他,方雨全身上下都是他的领地,他可以尽情挞伐,没有什么是不允许做的。
一旦开始接吻,便很难停下来。陆与闻知道自己的德性,他抗拒不了,他没有毅力和决心,他的骨气在柔软唇舌的磨蚀下化成了齑粉。
他想,继续吻下去也是可以的。
为了避免缺氧,他强行分开彼此的唇,方雨几乎立刻贴了上来,他含糊道:“别着急,就这么睡。”
方雨用吻代替回答,两人默契地放缓节奏,陆与闻闭上眼睛,疲惫且满足,他在亲吻中入睡,梦里有潺潺的流水声。
一整晚时醒时睡,吻成为了无意识行为。
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陆与闻醒来,他凝视熟睡中的方雨,情不自禁又去亲他,方雨发出抗议,但马上搂着他回吻。陆与闻略略翻身,将方雨压在身下亲吻,他知道自己着了迷,已不能用理智控制自己。
胸腔里涌出陌生的情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像是打开了一扇以往不存在的门,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
起床时两人都有些害羞,甚至不能直视对方,陆与闻快速跳下床,直奔卫生间。他酣畅淋漓地弄了一次,然后洗手,回院子刷牙洗脸。
方雨洗漱完毕,摆弄着助理送来的早餐。
包子、鸡蛋和豆浆,方雨剥好一颗白煮蛋,待陆与闻喝了口豆浆便送到他嘴边。陆与闻只咬了一半,其实他不爱吃蛋黄,方雨吃掉剩下半个。
一个包子也要掰开来分着吃,陆与闻不觉得有什么,在收拾东西的助理看了一眼,嘀咕道:“桌上不是还有吗?”
吃完立马要走,助理先一步出了门,陆与闻最后看了看方雨,方雨在清扫桌面的鸡蛋壳,陆与闻清清嗓子:“我要走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方雨抬头,抿唇笑了笑,“下山要注意安全,别看手机,记得想我。”
陆与闻勉强应了一声,正要转身,方雨走上前拉了拉他的手,陆与闻回头揉揉方雨的脑袋,笑道:“舍不得我吧,真拿你没办法。”
彼时陆与闻尚不知道,不是每次离别都能像今天那么幸运,有告别,有归期,只要熬过区区几天就能如约见到想见的人。
他不知道命运会给他们开更大的玩笑。
很多年后某个睡不着的深夜,陆与闻刷微博时看到一句话,是某情感博主的提问:人会在哪个时候感觉到命运来了?
陆与闻看了这句话很久,久到眼睛发酸,他敲下回复:他离开我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陆与闻想法可能有点绕,所以这几章写得比较细,希望能表达清楚他的心路历程。
第34章 拍戏,讲电话,惊喜就位
陆与闻不在,方雨照常开工。这几天要拍摄的是零零碎碎的小场景戏,方雨无法从这些片段式的戏份中猜测剧情走向,导演没有给予他更多的提示,他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演绎。
正在试的这场戏是向晴换衣服准备出门,方雨对着一块有裂痕的镜子系纽扣,端详刚换上的白衬衫,衬衫洗得发白,原本通透的白色变成类似于米浆的沉淀的白。
方雨嘴边的笑敛了敛,仅过了半秒便恢复如常。
他翻折好衣领,用手按平衬衫上的褶皱,拿起桌上一个小铁盒装的面霜,指腹蘸取些许涂抹到颈部和腕部。
抹均匀后他将手腕凑到鼻端轻嗅,香气馥郁,模糊的镜面映出他雀跃的笑,他快步出了门,仿佛着急去见的是心上人。
走完戏导演把他叫过去,告诉他在和摄像机配合以及走位上的注意事项,随后说道:“这场戏向晴要见的是董乾,这么演没问题,晚上拍的那几场就不是了,你设定向晴由始至终都喜欢董乾,那么你该知道要怎么处理。”
方雨点点头。
这场戏走了两遍正式拍,方雨一条过。接下来拍摄的是向晴初次见到董乾的场景。
屋内昏暗无光,两个人的喘息声交织,方雨额头沁着汗,面容因为痛苦而些微扭曲,他闭紧双眼,不敢直视身上的人,更不敢直面正在做的肮脏事。
试戏时方雨并不害羞,他询问对手演员要不要用双腿勾着他的腰,对方笑道不用,且始终体贴地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并未完全压着他的身体。
置于他人身下的方雨竭力避开与身上人的对视,他的眼神涣散,时而望向发霉的天花板,时而扫过对着他的机器和一双双注视的眼睛。
他没觉得不自在,这场戏不用他脱去衣物,赤裸着身体沦为菜市场上供人端量挑拣的肉。对手演员扯了薄被罩住他们一上一下的身体,被子底下也刻意拉开距离,方雨十分感激对方的善意。
沟通合作一切顺利,没有哪里是不好的。
正式拍时,当对手演员逐渐开始动作,方雨配合发出喘息和压抑的呻吟。他别开脸,躲避随之而来的吻,未免拒绝得太明显,他主动扬起脖子,以便对方亲吻他的颈部。
这是一次交易,向晴心知肚明。方雨体会着向晴的心酸,他的一条腿慢慢从床上滑落,小腿跟随身体颤动不已。
方雨的呼吸愈发急促,落在颈间的吻其实非常轻柔,没有让他感到屈辱和被强迫。
可他仍旧难过,双眼紧闭,眼角细看有泪水渗出。
方雨感觉很恍惚,他知晓向晴的难过在于草草将自己交出去,用肉体换取金钱,这样的交易会把人的灵魂也拖进地狱。
某一时刻他联想到忍受鞭打的自己,可实际上,那晚躺在那张充斥着淡淡血腥味的床上,除了恐惧和疼痛,他没有其他的情绪。
难过或委屈对他来说都是不必要的,他一向是一个人熬过所有的苦,除了病床上的父亲,没有谁会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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