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命中 第23章

作者:暴戾风车 标签: 娱乐圈 甜虐 HE 近代现代

当他认清这个事实,也就摈弃了那些不必要的情绪。

但此刻不知为什么,他久违地觉出难过,心里的悲伤快要流淌成河,等待某个时候冲破堤坝。

也许是这段时日陆与闻对他好过了头,人一旦有了可以依靠的对象,会迅速变得脆弱,一点小事也想落泪。

他也不例外。

床上的这段一条过,接着拍摄在窗边的戏份。这场戏从向晴掀开蔽体的薄被,下了床,跌跌撞撞地挪去窗户边开始。

方雨侧躺着,蜷缩在皱巴巴的被子下,他能想象向晴此时的状态,定是混沌麻木,内心深处将自我意识放逐到茫无边际之外。他定是宁愿感受不到自己的思绪、知觉,最好连自己的存在也遗忘。

这样便不会有酸楚与不甘。

方雨在床上躺了许久,视线由茫然到清晰,他看见挨着窗户的桌子,桌面压着一沓鲜红的纸币。这一发现令他暗淡的眼神陡然有了一点光亮,他掀开被子,伸腿下床,跌跌跄跄地走到桌旁,捡起桌上厚厚的一沓纸币。

他一张一张的数,忽而听到窗外传来说话声与拉杆箱滚过地面的轱辘声。这不是他的房子,屋外没有院子,透过窗户能直接看到路边的景象。

方雨推开窗户,探出脑袋往外看,他会看到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年拖着行李箱,与手机那头费劲地交谈,面上的焦躁宣告了交谈失败。

少年焦急地四处张望,不经意撞上方雨好奇的目光。少年立即要向方雨走来,方雨倏地关上窗户,背过身去。

他抱紧自己的膝盖,不愿被人看见他这副模样,以及这半赤裸的残破的身体。

这一场戏拍摄结束,上午便收工了。下午的戏份同样在这间屋子这张床上进行,连姿势都和上午相差无几,只不过这场戏剧本及导演的要求都是要更激烈,连木床也要剧烈摇晃。

试戏时方雨双腿勾住对手演员的腰部,双手抱着对方的脖颈,这是他幻想中与陆与闻最亲密的姿势,如今却要和别人来完成。

方雨忍住盈眶的泪,镜头会对着他的脸拍,他必须流露出欢愉与快活到极点的神情。剧本描写向晴眼角噙泪,脸上有引人遐想的绯红,他也必须还原出来。

当木床开始晃动,平躺在床上的方雨跟着体验能把身体晃散架的簸动。他不再闭眼,而是睁着双眼,目光散乱,眼角、脸颊和脖子都透着赧红。

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的眼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找,目光之外已经没有他需要的人或物。

这场戏的最后是他一个人躺着,缓缓扭过头去,执拗地看着窗外,眼角有一滴泪掉落。

整个下午都耗在这一场戏上,导演要求分外严格,每个细节磨到极致,包括他被揉乱的衣领、额头的汗和脸颊的红晕。导演破天荒让化妆师给他上妆,连汗湿的刘海也一撮一撮的捋过。

最后的流泪,他总共演了五遍,他想他大概明白导演要看到什么。带泪的眼神会是这场戏的重中之重,眼眸里理应有渴求、有热切的盼望,可窗户关得紧紧的,他能看到的只有灰茫茫一片。

视线尽头空无一人。

这个眼神该以绝望收尾,他明白过来了。

第五遍演完,导演喊了过,方雨从床上起来,茫然地扫视了一遍挤满屋子的人,后知后觉陆与闻不在这。心里怅然若失,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情绪,不过是这个时候陆与闻不在这里,他觉得遗憾,仅此而已。

晚上毫无预兆下起了大雨,外头电闪雷鸣,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雨停,原定的夜戏只好取消。

方雨拿着剧本找导演聊明天的戏,他想到非常关键的问题,明后天要拍摄的几场戏是向晴周旋在不同男人之间,大多是一两个镜头,那么这些发生在遇见董乾之前还是之后?

导演说:“我以为你有答案了,你不都说了这跟你对人物设定有出入?”

方雨解释道:“如果是遇见董乾之后,我昨晚的确认为不符合我对向晴的预设,但想通了他需要钱,我能理解他,他靠这个挣钱和他从头到尾都喜欢董乾不冲突。”

“但昨晚我忽略了,向晴和董乾后来会变得很亲密,我们还没拍到这里,那明后天的几场戏,有可能发生在这个阶段吗?”

导演反问他:“这个阶段,向晴就不需要钱了吗?”

方雨脸色白了几分。

导演循循善诱:“既然他需要钱,这些买卖肯定会继续,不管他和董乾的关系怎么样,他又不图董乾的钱。他和董乾好,和他靠身体挣钱,你再想想,有冲突吗?”

方雨喃喃道:“这个阶段会没有冲突吗?他们心意互通了啊。”

导演叹气,“向晴这个角色,就算加了戏份也还是很模糊,因为缺乏对他的心理刻画。只看剧本,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缺钱,他或许厌恶这种挣钱方式,但他没得选。我们还能猜测他也许喜欢董乾,因为后来他们俩很亲密,而这种亲密不涉及金钱。”

“想让这个人物立起来,你找到一个很好的支点,你让他一直喜欢董乾,那么即使他的这种买卖没有停止过,也不妨碍他喜欢董乾,只会增加人物复杂性。”

“就算你没有预设这个,你让他的情感态度始终模糊,也是可以的。观众有自己的判断,他们或许认为他喜欢他,但身不由己,或许会认为董乾上当受骗,这是个讽刺故事。”

方雨听明白导演的话,胡乱地点了点头。

导演问:“真的听懂了?”

“真的懂了。”方雨苦笑。

他拖着疲惫的步伐,一个人撑伞回到平房,做的第一件事是拿出手机,拨出陆与闻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那头传来陆与闻含笑的声音,陆与闻故作神秘道:“方雨,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方雨顾不上惊喜,他的喉咙哽了一下,一开口便带着哭腔,“陆与闻,我想你了。”

陆与闻愣了几秒后反应尤其大,他猛然提高音量,“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受什么委屈了?你跟我说!”

“没有,我就是想你了,”方雨趴在桌子上,眼圈红红的,“你呢?你不想我吗?”

“真的没受委屈?”陆与闻狐疑道。

方雨问:“想不想我嘛?”

“想。”

方雨破涕为笑,撒娇的话张嘴就来,“想你,想你亲亲我,回来就亲亲我好不好?”

陆与闻顿了顿,再开口时话音有些难以形容,“方雨,我正开着免提。”

作者有话说:

陆与闻:总有人要欺负方雨!

第35章 弟弟出现,维护,回忆初见

陆与闻关掉免提,握着手机对面前的人尴尬地笑笑,随后立马进了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在私密空间里,他松了口气,电话里倏然安静下来,他有心捉弄方雨,遂拿腔作势地恐吓道:“方雨你完了,你知道刚才谁在我旁边吗?”

“谁啊?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方雨有点发怵,“你快去解释刚才是开玩笑。”

陆与闻故意拉长声调,“哦,所以你不是真的想我,也不想我亲亲你,那回去可别过来抱我,你怎么求我我也不会答应你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无所谓,但是被人误会你怎么办?”

方雨着急时的声音又轻又颤,每个音节准准当当地敲在心口,陆与闻倚着卫生间门,听方雨焦急担忧的话音,心头麻酥酥的同时万分舒畅,连嘴角也挂上了笑意。

他打趣道:“误会什么?亲都亲了哪能是误会,我敢作敢当不怕别人说,不像你,睁着眼睛说瞎话。”

“陆与闻!”

听着气急的话音,陆与闻在脑海里想象方雨生气的脸庞,他擅自给眉眼加了一点点红,就落在眼角,好贴近这天早上窝在他怀里被他吻醒的方雨。

那时的方雨睡得迷迷瞪瞪,因接吻而哼声不断,被吻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眼角红红的,尤为好看,懵懵地看了他几秒再抱着他回吻。

想到今早将醒未醒时的吻,陆与闻内心仍旧荡漾不已,他压低声音,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今天,我出门那会儿,你怎么没来抱我?上次分开拍戏都很舍不得我,现在舍得了?”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方雨许是有点难为情,开口时声音怯生生的,“干嘛问这个,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陆与闻挑眉,“现在不能说?”

“你旁边不是有人吗?”方雨愠怒道,“别让他们听见你说的话。”

“哦,忘了告诉你,我身边没别人,刚刚逗你玩的。”陆与闻决定隐瞒原定今晚揭晓的惊喜,如愿听到方雨气冲冲的埋怨,他熟练地安抚,“好了别气了,累一天了快洗澡睡觉,锁好门再睡。”

“知道了,你真讨厌。”方雨嗔道。

陆与闻再次向方雨确认,“今天真没受欺负?”

“没有,你要快点回来,我想你可难受了。”最后半句带了点哽咽,陆与闻听了心里像被猫爪挠了一下,他没出声,也没挂电话,任凭对话陷入沉默。

卫生间信号不好,手机偶有滋滋声。

他听着手机杂音和方雨偶尔吸鼻子的声音,有些舍不得结束这样的沉默。

方雨问道:“你呢?想不想我?不许不说话。”

“我该拿你怎么办?”

陆与闻的叹息声几不可闻,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有许多状况是他处理不了的,譬如当一个人再三说想他,他却不能立即赶到那个人身边,那么连回应一句想念,他都觉得羞愧。

他不喜欢嘴上说的好听,实际没有付诸行动。

他是言出必行的人,他清楚每句话的分量,说之前必须要把后面的行动想好了,能做到他才会开口。

“最迟后天晚上回去,只会提前不会比这更晚。”陆与闻最后向方雨保证道。

方雨虽然有哽咽,但还是很懂事地应道:“好,我等你。”

陆与闻轻笑了一声,“那,挂电话了?”

“那你亲亲我。”想来方雨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合理,故而说得很小声。

陆与闻在手背嘬了一下,嘬得异常响亮,而后对着电话道:“好了吗?亲在了手上,手是你的,还记得吧。”

陆与闻完全投入到这通电话里,和方雨的对话总能让他忘掉其他事,方雨直白而心切的话语以及不知害臊的要求,轻易把他带回到那些混混沌沌的夜晚,蚊帐里,他抱着这个人一同睡去。

浑然无知时什么都允许发生。

陆与闻没察觉门外有人靠近,也不知道他和方雨说的话全让人听了去,好不容易结束这通电话,他揣着发烫的手机,打开卫生间的门。

对上那张和方雨称得上一模一样的脸,尽管已受到了一波冲击,陆与闻仍忍不住嘀咕,双胞胎能像到这个程度?

好在对方除了脸和方雨一样,其他全都不像。头发稍长,束在脑后绑了个小辫子,眼睛周围有一圈黑乎乎的玩意,助理向他科普那叫眼线和眼影,除此之外,嘴巴也有一层亮闪闪的东西,据助理说那叫唇彩。

陆与闻十分不礼貌地盯着人看,继而他得出一个结论,还是方雨干干净净的模样深得他的心。

不过对方显然也不需要他的认可,自信爽朗地转了一圈,给他展示身上镶满亮钻的衣服和破洞牛仔裤,“好看吗?来这里买的,我准备再买一身给我哥,他会喜欢吗?”

“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陆与闻瞄了眼下身,“牛仔裤我有条一样的,他穿得挺好看的。”

“对了,你跟你哥联系了没?今晚先别打扰他,明天还要拍一天的戏,让他好好休息。”

“没呢,你说要给他个惊喜,我在配合你。”对方笑眯眯道。

陆与闻挠头,“你刚说你的英文名是什么?我忘了。”

“你叫我方晴好了,估计我哥也会叫我这个名字,但这名字好土啊,我不喜欢。”

陆与闻心不在焉地听着,收到助理发的短信,他找借口出去,临出门前交代一句先睡,不用等他回来。

扫了一眼房间角落的行李箱,他有点想顺手拉走,今晚去跟助理挤挤,也好过跟半生不熟的这位同一间房。

这晚没有夜戏,舅舅人不在剧组,但消息很灵通,听说他们下山了,打着犒劳的旗号自掏腰包请他们一组人吃饭按摩。陆与闻下到一楼看见来接他的助理,助理问他不是不愿意来么,怎么转性了。

他兴致寥寥,“是不想来,但更不想待酒店。”

助理问:“楼上那位是方雨的双胞胎弟弟?长得太像了,叫他下来玩啊。”

“叫他干嘛,不熟,”陆与闻瞟了瞟助理,“你对方雨爱答不理的,他弟弟你就这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