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宜黎
“嗯？”
皇甫清寒注意到小王爷现在的脸色似乎是有些难看，顾及到平常小王爷爱面子这件事，特意吩咐院子里面伺候的人先都全部退下。
这一行为正好让小王爷能拥有一个无拘无束，将心里话说出来的空间。
他们一起去了书房，小王爷才将昨日皇兄跟他说的话说了出来。
“皇兄的身子要不行了。”
皇甫清寒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就想到了他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两段记忆。
皇上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好，再加上朝政之事繁忙，平常不管太医再怎么叮嘱要好好休息，他也照样放不下那些奏折。
时间一长，身子就越来越糟糕，亏损的压根儿就补不上来。
在第一世里，有很多人都怀疑是皇甫清寒这个心狠手辣的摄政王故意用了些手段，才会让那些登基的皇子体弱多病，实际上皇甫清寒是真的冤枉。
他虽然对那些皇子都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还不至于到要对他们下手的地步。
说的稍微狂妄些，他从来就没有把那些皇子放在眼里，他们也从来不是他的威胁。
换皇帝这件事情对于皇甫清寒来说，只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而已，真要做起来的话，多少还是会有些麻烦的。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有哪个皇子能在皇位上坐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好让他少折腾一点。
如今来看，他似乎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皇上的身子太差，那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太康健。
“当初那件事情，皇兄让所有人封锁了消息，主要是怕母后会担心，甚至都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外面有能耐的大夫。”
皇宫之中的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就算是他皇兄当时已经成为了帝王，也照样还有之前跟他争权的皇子暗害。
当时他皇兄没有注意到就被下了毒，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这些年里都饱受病痛折磨。
皇甫清寒并没有打断小王爷说的话，只是默默给他倒了一杯茶。
这种时候，小王爷可能并不需要别人发表任何意见，他只不过是希望能拥有一个倾诉的对象。
本来对这件事情没什么兴趣的黑猫，刚刚已经跑到了窗台上趴下打算晒晒太阳，当发现似乎是宫中的秘闻，又默默的跑了回来。
生怕自己会漏掉什么关键的信息，甚至直接干脆爬到了小王爷的怀里，竖起耳朵认真听。
“皇兄昨日跟本王说，按照太医给他把脉的情况，若是他继续操劳的话，所剩下的寿数不过两年。”
在皇甫清寒记忆里，皇上撑的时间其实要比这个更长一点。
“虽然本王的那些侄儿一个个看起来都是十分出色的，但是架不住皇兄吩咐太医给他们把脉，发现他们体内也有那种毒。”
“也就是前段时间，皇兄才发现在母后宫里伺候的一个老嬷嬷，居然是个内奸！”
这种毒天底下都没有解药，阴毒的地方就在这里。
如果想要好好活下去的话，就一定不能操劳，可偏偏出生在他们皇家里，不可能避免掉这种事。
“皇兄说……他还想多陪母后两年，可皇子们一个两个都中了毒，再加上年纪又太小。”
这种事情小王爷绝对不会跟外人说起来，但是在皇甫清寒面前却控制不住。
他们打小一起长大，还有安安的牵绊在。
对于小王爷来说，皇甫清寒就是他除了皇兄和母后外最最最信任的人。
“皇兄……想让本王监国。”
历朝历代，监国这种事情基本上都是太子来干的。
如果说是其他兄弟的话小王爷还不会往深处想，但是就凭借着他跟皇兄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他严重怀疑皇兄真存了想要把皇位给自己的想法。
“你说说，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办啊？”
皇甫清寒慢悠悠的喝了一盏茶，笑着回答道：
“成为皇帝，这可是天底下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对于王爷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小王爷看着他这幅慢悠悠的模样，心中莫名其妙觉得十分生气。
“你说的倒是轻松！”
“我才不想呢，你看看皇兄一年到头能休息几天？还有后宫那么多妃子在那里争风吃醋。”
“前朝忙完还要去后宫里断案，一整天都没个清闲的时候。”
皇甫清寒盯着小王爷现在还有些稚嫩的脸看了很长时间，根据他上上一世当摄政王的经验，皇室里面的那些皇子的确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
从品行上来说，除了背叛过他的那个白眼狼外，其他皇子都是在意黎明百姓的。
当时甚至还有一个年级比较小的主动凑到了他面前，跟他说如果他想要皇位的话尽管拿去便是。
如果生在寻常人家的话，品行不错就已经够了，但是架不住他们是在皇家。
若是想要成为帝王，平庸其实就等同于一种罪过。
小王爷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不太着调，也不是很关注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但是他在这方面的才能，丝毫不逊色于如今的皇上。
“可陛下如今身子实在是撑不住了，你不帮帮忙的话，又有谁能帮忙呢？难不成是把权利都交给那些大臣么？”
听见皇甫清寒这么说，小王爷难免会觉得有些泄气。
如果皇兄能放心把所有的朝政之事都交给大臣的话，他的病情何至于会拖到这样严重的地步呢。
想要把权利给出去容易，想要再收回来的话可就难了，皇兄也怕养出来一个野心大的臣子，试图取而代之。
思来想去，整个朝堂上皇兄最信任的反倒是就只有他。
“不如让安安帮忙吧，我觉得把安安送到皇兄坐的轮椅上，让他朝着大臣们喵上一声，那些大臣一准听他的。”
本来好好趴在旁边看热闹的小黑猫突然被提到，非常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
小王爷自暴自弃的趴在了桌子上，他当然知道自己说的那件事情也不靠谱，只不过现在实在是太烦躁了，急需一件事情来缓解下他内心的紧张。
他在侯府里待了很长时间，晚上甚至直接睡了下来。
这么多年小王爷时常在侯府里留宿，一开始还需要让人特意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如今小王爷在侯府里甚至有一个专属于他的院子。
全都按照他的喜好布置，在那里伺候的人也都是老夫人亲自挑选出来的。
当天晚上皇甫清寒大概能猜得出来，心情乱糟糟的小王爷肯定要在半夜过来偷猫，所以早早就弄了两个茶杯放在那里等着。
果不其然，三更天一个黑影从窗户钻了进来。
小王爷看见桌子上摆着的那两个茶盏后愣了一下，随后态度非常自然的在皇甫清寒对面坐下开口问道：
“你早就猜到本王要来？”
“不止是我。”
那边的黑猫早就已经骑在了黄金小马上，模样看起来十分的神气自在。
“如果睡不着的话，不如下一盘棋？”
自从当初小王爷教了皇甫清寒下棋后，他们几乎隔三差五就要下上一局。
小王爷想着下这么多局，自己总有一局是能赢了他的吧？
奈何这么多年不知道他们已经下过多少次，他愣是一次都没有赢过。
“好。”
小王爷现在心里面的确是有些乱，被抓住之后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偷猫，干脆就留在这里，把安安搂在怀里跟皇甫清寒下棋。
一开始两个人之间不分伯仲，小王爷的棋艺多少还是有些进步的。
可等他们下了半个时辰后，小王爷就逐渐发现他已经看出了自己要输掉的架势，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一下皇甫清寒的脸色。
果然跟之前每一次他输了的时候那样，面上不带出任何的表情，胸有成竹。
小王爷随便把棋子落在棋盘的一个格子上，安安看见后没忍住伸出爪爪捂住了自己的脸，像模像样的叹气。
这么多年了，就连他这一只在旁边看的小猫咪都学会了，下在那里就是死路一条啊！
“你还叹气？”
“不对不对，安安都叹气了，这个棋下在这个地方肯定不太对，本王要重新下。”
本来没什么兴趣已经准备好要迎接败局的小王爷，在听见安安叹气后又把那一枚棋给收了回来。
试探性把棋放在一个地方，再观察下黑猫的脸色。
安安一开始一直在那里叹气，等到后面终于发现小王爷把棋子落在了正确的地方，才用尾巴尖轻轻扫了一下他的手臂内侧。
小王爷意识到自己走对了，把棋子放了下去朝着皇甫清寒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挑衅的笑意。
这回没办法了吧？
从小王爷开始悔棋的时候，皇甫清寒的脸色就变了变，尤其是发现他是靠着安安叹气来判断的后，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
“王爷，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落子无悔？”
“本王没有听过。”
小王爷厚着脸皮说出了这句话来，丝毫没把皇甫清寒说的话放在心上。
虽然他们打小就是被一个夫子教的，既然皇甫清寒说有那就肯定是有，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小王爷耍赖。
这可是安安认真在旁边指点的，所以他当然要赢。
看出小王爷打算将耍赖进行到底，皇甫清寒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跟他浪费太多时间，转而认真开始下起了下一步。
安安选的那个地方，可谓是这整个棋局里面唯一的一条生路，甚至还将原本的劣势转变为了优势，隐约能看出他想发起进攻的意图。
皇甫清寒就下一步棋要下在什么地方思考了很长的时间。
小王爷察觉到他的态度有些凝重后，没忍住低头亲了一下安安的脑门，又拿了一块肉干喂到他的嘴边奖励。
不愧是安安。
他跟皇甫清寒一起下过这么多次棋，哪一次皇甫清寒不是轻轻松松就能碾压他。
通常都是他一个棋子要落在什么地方思考半晌，皇甫清寒在他刚把棋子放在棋盘上后，就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要怎么走。
下棋本身就是一样考验耐心的活儿，小王爷之前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在皇甫清寒认真思考的时候，他就捏一捏安安的爪子，摸一摸他的脑袋，再轻轻顺一顺他的尾巴。
等皇甫清寒落下一子后，小王爷再去看整个棋局的时候，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