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道 第94章

作者:苍迹 标签: 情有独钟 武侠修仙 近代现代

  也许在修真界所有修士,甚至包括外门、内门很多剑派弟子看来,这个地方都应该是高高在上绝不容轻慢的。

  此处的一草一木一阶一栏,萧辰都极其熟悉,当年被师尊纳入门下时,便是在这绝顶云峰之上日日观想重悟剑道,回头去看,那是人生中最简单最纯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不必像年少时会为填饱肚子如何生存而担忧,亦不必像日后那般殚精竭虑谋划算计,只需要认认真真想如何修自己的剑道。

  萧辰一步步踩在冰寒石阶上,足底云雾升腾,如有灵性一般在半空勾勒出一幕幕玄奇景象,不远处,一座草庐已是隐隐在望。

  是的,这草庐便是名震整个修真界的“斗辉宫”,可它哪里又当得起宫这一称呼,不过一间草庐,不论是梁架还是茅草皆是平凡无奇,若放在凡间连寒舍都称不上,却是横霄剑派历任掌门的居所,亦是横霄剑派的首位祖师悟道之处。

  而现在这里,却聚集了横霄剑派的掌门与所有的元婴大长老。

  萧辰叩首相拜:“不孝弟子萧辰见过师尊,见过各位师叔。”

  直到爱徒此时真正到了面前,长霄真人才微微咦了一声:“辰儿,你的剑灵……?”

  萧辰垂首道:“说来愧负师门教导,剑灵已然消失。”

  几位大长老皆是相顾失声:“消失?!”

  他们几人是首次知道萧辰剑境竟已至剑上生灵之境,即使是在座几位元婴修士亦不是人人剑上都能剑灵的,本来坏消息就已经太多,他们心中刚刚生出一点喜悦就被萧辰一番话打击得飞灰烟灭。

  袁长老忍不住道:“剑灵消失非同小可,你境界可有……”

  萧辰并没有抬头:“那日在星潮中与域外天魔交手,徒儿金丹已然破碎……”

  这数位元婴大长老均是难掩那一声巨大的失落叹息。

  萧辰所结乃是上上品的无暇金丹,只要不出意外,百年之内必晋元婴,如今剑派这般境地,诸位长老只希望萧辰能一力当起门派,却遭遇这般意外……

  当场便有大长老颓然叹道:“莫不是天要亡我横霄剑派……”

  执剑大长老却是冷然道:“慎言。剑派存亡岂在一人之手?”

  众位大长老尽皆默然不语,神情间亦看不出是赞同更多,还是反对更多。

  长霄真人只是敛眉不语,神情间却并无多少失望之色,只看着萧辰的目光中蕴有关怀之色,然而一道温和灵力拂过之后,他竟是再次“咦”了一声,随即神色中十分复杂,似喜似忧竟是难以分清:“我徒竟能那神塔传承……”

  萧辰亦不加隐瞒:“是,那日在星潮之中,金丹破碎,我已祭出神魂欲与那天魔玉石俱焚,却得塔中神文灌持……”

  袁长老急切朝长霄真人问道:“难道是星河中的神塔?!”

  长霄真人颔首。

  袁长老乃是执事大长老,此时竟似个孩子似的哈哈笑了起来,直令萧辰亦有些错愕。

  而几位大长老目光中都隐然有欣慰之意,令萧辰心中有些困惑,难道这几位大长老不因为他这形同背叛了门派剑道传承而生气,却反而这么欣慰?

  执剑大长老看向掌门,心中却是明白,只怕在师兄看来,虽然在此时门派最危急之时,萧辰能得此传承日后前途无限,门派终是多了一股助力……然则横霄剑派却是少了一支重要传承之人,尤其是少了传承掌门师兄衣钵之人。剑道极致之处,纯粹致一方能强大,既然受了其他传承,那在剑境上便极难再突破了。

  萧辰亦是渐渐明白师尊心境,他心中低叹,从始至终自己终究是对师尊负愧良多:“当日未能阻拦那天魔损毁天柱,亦是我失职……”

  长霄真人只摇头道:“不必多思,你不过金丹,抵御天魔本不是你份内事。”

  萧辰却是再次垂下头来:“华嶷一事,弟子亦心中有愧,他与邪道有往来之事,弟子本早已知晓,却因为心中存私,不肯揭露反而替他遮掩……”

  事已至此,萧辰心中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前一次次与华嶷之间的周旋,说实话,他更多的不过是在敷衍华嶷,如果想要揭穿华嶷那些不堪之事,他有一万种手段与方法可以在华嶷不可自拔之前出手,可他并没有,甚至他还替华嶷在一众大长老面前隐瞒了他与邪道暗中往来之事。

  萧辰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度之辈,这般手段不过是为着心中那点筹谋,要令华嶷在那邪途上越走越远无法回头,只有这样,最后的事端才能一举说服师门中那些对华嶷太过“纵溺”的长辈们。

  萧辰只将这一切全盘托出,眼前所有人皆是师门长辈,其中更有对他恩重如山的师尊,华嶷之事,牵涉这诸位长辈,确实是他私心过重处置不当,若是早早揭穿,小惩大诫足以令华嶷迷途知返,又怎么会有后来那么多事端。

  冯长老之死他难道就是完全清白的吗?

  现在想来,萧辰心中仍有悔恨,一己之私,酿此苦果。他总以为自己一切胸有成竹智珠在握,殊不知,愚人者天自愚之,现在想来,当日定下这一切的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萧辰这一番剖白只令在场所有大长老沉默良久。

  好半晌,袁长老才颓然叹息:“若说过错,我的错更大,华嶷自幼便性子偏狭要强,我只当他是有些心高气傲,非但不曾好好导正,反而多有纵容。如今看来,他今日落得这般下场……若不是我纵容太过,早些矫正,他便不会如今日这般目中无人心性偏激……”

  一旁的罗长老亦是神情痛楚:“早年亦有弟子曾向我提及他曾伤人之语,我只当是他性子骄纵些,训斥了他几句便轻轻放过,只怕当日纵是萧辰说他勾结邪道我亦未必肯信……前几年他还对我说邪道猖獗想出去游历一番斩妖除魔,我一时听信便将师兄的符宝赐予,今日差点酿成大祸,若是剑冢之地毁于一旦,我亦再无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长霄真人闭目良久,才长长叹道:“不必如此,若说过失疏忽,一切罪责皆在于我,你们又何错之有?养而不教,皆我之失。”

  一时间,草庐中静可闻针落。

  萧辰心中酸苦难言,华嶷身世如何,自他入得师尊门下,诸位大长老对于华嶷那远超一般内门弟子的护持之心,还有种种蛛丝马迹,他心中早有揣测,然而,这揣测当初亦是令他难以相信。

  不是因为师尊德行有瑕,修士漫漫道途,谁人无过?而是因为师尊这般光风霁月,华嶷却是那般肤浅骄狂,叫他难以接受。

  华嶷对他嫉恨艳羡,他难道就不曾暗中嫉妒过华嶷?

  华嶷不必有过人的剑道天赋,不必思虑权衡长袖善舞,更不必注重从前姿态需要为众弟子表率便,他什么都不必做,便已经拥有了一切。门派内一众大长老的真心喜爱,自幼便有一众大长老的悉心教导。

  若只是他与华嶷之间,怎样都可以,可现在……却是迫得师尊当众认错,一切到这般境地,最为难过又最为难堪的便是师尊,这一切皆是因着他只顾置气私心作祟,累得师尊这般……不孝至此他实在难有颜面再对师尊,一时间,萧辰实在难掩心中无限的愧疚与酸楚。

  长霄真人目光却依旧温和慈爱,一眼看穿了爱徒因何而懊悔愧疚,他只转而问道:“那霄河之印可还在身上?”

  萧辰只迅速将所有情绪收敛好,平静了声音道:“星潮开启之后,霄河之印已然回归弟子身旁。”

  萧辰微微起身将那墨玉环双手奉上,正是打开星潮时撑出一道门户的那中空玉石,长霄真人眉峰微微翕动,萧辰因与那神文之塔的莫名联系,对星潮相关之物格外敏锐,否则他绝对觉察不到师尊方才竟是从霄河之印上抹去了什么印记。

  长霄真人并不知道萧辰已然觉察,只笑道:“既是回到你身边,便是与你有缘,好生收起来吧。”

  几位元婴大长老眼神中难掩惊骇又终是释然,到头来竟是全都默默无言。

  萧辰心中奇怪,忍不住问道:“师尊,这霄河之印……”

  袁长老却率先起身道:“师兄,我等先去查探阵法,去去便回。”

  长霄真人心中领了师弟一片好意,只微笑颔首一语双关地道:“劳烦师弟了。”

  几位大长老先后起身,以元婴修士的身法,不过眨眼间,这简陋草庐中只剩下了他们师徒。

  长霄真人一袭普通青衫,盘坐于一个草团上,眉目依旧如当日一般温润儒雅,时光恍惚又回到了被纳入门下的那日,彼时的萧辰,兴奋却也忐忑,他没有想到自己在镇上遇到的仙人竟是剑派掌门,能被他收为弟子便是对萧辰极大的肯定,可他亦惶恐,惶恐自己怕做不好令掌门失望。

  而今回望,师尊依旧儒雅坦荡,他业已长成,却走了几重曲折弯道,只怕令师尊不知操心之余,如今又令师尊黯然神伤。

  年少时的些许心机彼时还自鸣得意,如今看来肤浅幼稚至极,师尊却都一一给予了极大的包容,容他犯错,容他成长,这番长辈拳拳爱护之心,切切关怀之意,这一世再没有人能为他做到。可他最后回报师尊的却是这一番难过与难堪。

  于这无人之时,萧辰终于忍不住低低唤道:“师父,弟子……”

  他想说出自己的愧疚,想说出自己的羞惭,想说自己辜负了师尊,想让师尊责骂一番,可最终他只发现,一切说来都太过浅浮,竟难以道明此时心境的万一。

  不必多言,纵然萧辰长大了许多,但自仙缘镇上长霄真人便看着他从一个三尺幼童长成为风华正茂的少年,又到如今眉宇坚毅的英俊男子,如何能不知晓他那些心事?

  长霄真人只将一番话娓娓道来:“修道者虽说要追求无上大道跳脱轮回,不受俗事所累,可修士终究是人不是仙,如何能全然远离俗世烦恼,喜怒哀乐终究难免。

  为师勘破化神之时,剑道星辰流转时光倒漫,亦曾忘却修真界一切,以一介农夫之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彼时天公晴雨小吏税役皆是无尽烦恼,一刻亦未曾停止。随后数年间凡间战火四起,我亦曾于乱世中征杀不休,直到解甲归田,于黄昏辰光中见结发之妻墓茔草深,小儿懵然问我自何而来,才恍然惊觉,原来时光促韶华逝,一切竟是转头皆空……星辰再度流转时,便已是化神之身。”

  说到这里,长霄真人眉宇亦难说是怅然还是遗憾:“那小儿……你恐怕已是猜着了,便是华嶷。彼时为全声誉,隐下这桩事,甚至刻意疏远于他,便已注定合该有今日结局……辰儿你大可不必自责。只是,漫漫道途,一时利弊权衡终成一生之憾,辰儿,你须引以为戒,莫再如为师这般。”

  萧辰一怔,“一时利弊权衡终成一生之憾”,师尊这句话缓缓道来,竟是一字一痛……明明这般黯然神伤,却依旧放下师道尊严将一切往事道来,只为与自己谆谆教诲,萧辰抬头凝视眼前修为化境、眼神中却难掩伤痛沧桑的师尊,心中大恸,他鼻间一酸,竟又仿佛年少时一般泪盈于睫:“徒儿记下了。”

  长霄真人微微一笑:“好啦,纵然今后不只追求剑道之境,你亦须砥砺发奋为一众师兄弟表率,如此方才不负先祖立下星耀宫之期许。”

  萧辰重重点头应下。

  萧辰下得斗辉宫时,脚底石板冰凉彻骨,他忍不住回望,那小小草庐已然再次隐没在云雾中,只隐隐看到几位大长老的身影在云雾中一闪而逝。

  不知为何,这一刻,萧辰脚步竟是越来越迟缓,就像旧日时光在脚边一旁,令人舍不得太过匆忙,眼前这熟悉的一草一木,皆令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突然之间,萧辰止住身形,猛然回望,草庐中剑气直冲霄汉,云雾汹涌如波涛中,燃烧的金炎透明而绚烂,这分明是有人在借剑阵燃寿元强行突破境界!

第127章 真相从来沉重

  这于云横峰极高处发生的一切,其余的人皆是懵然无知,萧辰心中却是一片痛楚,电光火石间一切突然明了于心:为何他强开剑问之堑却不见诸多元婴大长老露面?为何方才他们会尽皆都在斗辉殿中?为何之前师尊会突然宣布闭长关……

  以师尊化神期的修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需要他这般拼命提升修为去做,还要这许多元婴大长老耗费这许久时日的精力来协助来完成?只怕也只有天柱之事了。

  原来,他那一己之私非但令华嶷无法回头,更累师尊亦要这般拼命弥补。

  化神之境的尽头便是飞升仙界,这是修真界中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甚至应该说是毕生所求之事,以化神修士的寿元而言,师尊有的时间慢慢提升境界直至飞升,可现在却要这般燃烧寿元强行突破,萧辰心中再没有比此刻更懊悔之时。

  那剑阵中的剑气将斗辉殿周遭云雾冲散开来,露出一方小小的碧空,如蔚蓝的窗口一般,那绚烂无匹的金焱在天际缓缓攀升,向着那方小小晴空而去。

  萧辰心中知道,那金焱便是师尊燃烧千余年剩余寿元强越境界之光,金焱每多进一尺,师尊剩余的寿元便会少上数十年,千余载光阴亦不过换这绚烂瞬间。

  而之前他强开剑问之堑,竟还耗费了师尊的灵力来平息华嶷最后那道符宝,于这等冲击境界的关口,不知又浪费了师尊多少光阴的寿元……萧辰不能再想下去,他只呆呆回望,此时,心中只强迫自己牢牢看清这一幕,记下眼前所有一切,永远都不能忘却。

  那道金焱轻盈跃动,很快在剑气清扫出的晴空中拖曳出清晰美丽的轨迹,那剑阵之气猛然间光芒大作,萧辰只从中依稀辨认出了袁师叔苍蓝的冰封剑意,罗师叔赤红的熔炬剑意还有执剑长老的无情道剑意,元婴大长老们这竭尽全力的剑意大开之下,苍穹尽头的碧空竟如波纹一般慢慢荡漾起来,在那剑意如怒涛反复冲击之下,碧空竟是缓缓漾开,最后,露出漆黑天幕与天幕尽头一座无尽荒凉的小岛。

  那小岛荒凉死寂,乱石嶙峋,上方的漆黑天幕上无数闪电撕裂不休,直如末日即将来临,六根嶙峋宏伟的天柱直指天幕,那些天柱不住在闪电之下微微颤动,这苦苦支撑下的局势看起来却仿佛随时可能被闪电劈倒一般岌岌可危。

  这一刻,不只是萧辰在看着这一幕,至少,云横峰下还有另外一个人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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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子腾同诸位同门叙过情谊后,便下了山去了仙缘镇,既然钱长老说已将消息大白天下,那么简家受他牵累,在那般情境下,简泽不但没有疏远于他,还给他和萧辰提供了帮助,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前往道谢的。

  只是,对于杜子腾和简家而言,历经重重波折,情谊早已不用太过在意这般口头的形式了。

  杜子腾见镇长精神还好,经历过中年丧子之痛晚年垂死之危,之前的摧折显然不能轻易击垮他,如今真相大白,镇长眉宇间一股轻松畅快,令杜子腾觉得十分宽慰。

  倒是简铃儿长大了些,这番变故,镇上那些风言风语倒是令当年那个活泼机灵的小姑娘沉稳不少,只是大人们说话不到三句,她便调皮追问杜子腾与萧辰的关系是不是与传言中所说一样,由此来看,这小丫头那点古灵精怪倒没全丢,只叫杜子腾哭笑不得。

  杜子腾倒是与简泽痛痛快快喝了一场酒。

  依旧是杜子腾最爱的禾禾佳酿。

  遥想当年第一次喝到嘴里,还是托了简铃儿那小丫头的福,如今回头看去,自己在耿家日日夜夜累如狗的生活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

  杜子腾忍不住叹道:“说来,我与仙道结缘,倒是全托了你们一家的福啊。”

  简泽举杯一停,随即反应过来,杜子腾说的是当年简铃儿偷了家中酒食符箓还有符笔前去贿赂杜子腾只为听一场萧辰的故事。

  然后他与杜子腾忍不住相视一笑,饮了杯中酒之后,简泽却是调侃道:“说来你与真传首席岂不是更早便有结有前缘?”

  杜子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爷我这么玉树临风,看在他那般沦落天涯的可怜份儿上,便借他出出风头吧。”

  简泽扶额:“杜兄弟,你与当年相比,倒是没太多变化。”

  随即,二人皆是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待得尽兴之后,镇长自然再三挽留,杜子腾在简家的屋子依旧保留如前,他便在仙缘镇上歇了下来。

  此时天光依旧大亮,不知为何,本想安安心心休息一阵、将这段时日的颠沛流离尽皆抛却的杜子腾却辗转反侧,他心中猛然一阵惶恐悸动,心跳十分之快,似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想到之前葛麟的离开与崔绝尘带来的消息,丹田中的小木棍不知感知到主人的不安,还是预见到了什么,竟开始嗡嗡低响。

  想到前几番小木棍对于环境的敏锐,杜子腾忍不住披衣而起,没有惊动简家人,只是忍不住爬上了屋顶,仙缘镇依旧人流如织,不见异常,小木棍的嗡嗡声越发急促,杜子腾转头朝仰峰坪方向看去,云横峰依旧隐没在重重云雾中并无任何异状,杜子腾稍稍放宽了一下心事,然而,当他不经意抬头看到更高处的天空时,这一看竟然彻底傻住。

  在重重云雾之上,不知何时露出一方电闪雷鸣末日之象的小小黑色天幕,天幕之下,那一座小小孤岛独悬于彼,六根形制各异的天柱岌岌可危地支撑着天幕,更像是支持着这喧闹世间修士凡人皆不知的头顶苍穹。

  杜子腾额头冷汗涔涔而下,适才饮酒的微醺早已全部消失,他没有想到,当时在神文之塔内看到的景象竟会真正出现在他眼前,而且是出现在云横峰上方的天空!

  他的视线从那末日之象的场景中抽离,而是缓缓扫过仙缘镇,这里在他上次借牛背商会之机炒作一番之后,地皮价格暴涨已然成为了修真界有名的商业中心,修真者们会万里迢迢将四面八方的灵物贩运到此处只为卖上个好价钱,那些追寻奇珍异宝以便修行的修士们也会不远万里来到此处,只为买到那些举世罕见却是自己急需的灵物。

  以七大门派信誉担保的牛背商会,还有横霄剑派强大的武力值令一切恶性事件发生概率极低,为这些旺盛的商业需求提供了最强有力的庇护,也为仙缘镇的繁荣提供了最肥美的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