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致哈莉特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抬眼的一瞬间,我看见了燕鸣山。
他正站在篮球场不远处的街道边。
球场对面的街道是到文体馆的必经之路,算算时间,燕鸣山应该是正准备到画室里练画。
他斜背着包,校服外套一丝不苟地拉到最高,一板一眼,生人勿近。
他显然注意到了我,看向我时,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我想,我们或许在一瞬间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
他抬脚走,我就跟在他身后。
就像我们面对面时那样,我们之间隔着远不近不近的距离。退一步彼此伸手时指尖都相触不到,近一步却又能呼吸相闻。
燕鸣山先走进了画室,而我看着没被他带上的门,知道自己并未解错误。
燕鸣山允许了我的靠近。
这种想法太过令我惊喜,我呼吸都还屏着,更遑论开口说话。
于是进了画室的我,像罚站军姿一样,立在门边。
燕鸣山已然坐下,瞥见罚站的我,拿着画笔的手顿了顿。
“处你的伤。”
“哦,哦……”我回过神,有点慌忙的走到上次翻出医药箱的柜门前。
“不在那儿。”
我愣住,扭头去看燕鸣山。
我看见他弯腰前倾了身子,从他面前的柜子里搬出了我的小破箱子。
“过来。”
我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直到燕鸣山啪得打开了我的箱子,拧开了药的盖子。
“球砸到你脑子了?”
“没!”我一个激灵,迅速冲到他面前,撸起袖子,把胳膊伸到他面前,“你可千万别让我自己来。”
紧接着,仿佛印证我猜想般,燕鸣山开始替我上药。
但和我预想中,暧昧朦胧气氛相差甚远的,燕鸣山的手劲一点没打算控制,饶是我不怎么怕疼,也被激的呲牙咧嘴。
我知道自己这会儿面容扭曲,但我压根不想让燕鸣山看见我丑不拉几的表情。
我拼命想做表情管,但结果适得其反。
燕鸣山抬头时,刚好就对上我奇怪的脸。
我僵在原地,内心崩溃。但燕鸣山似乎不怎么在意我的脸变成什么样。
他看着我,似乎在看一样他弄不明白的东西。
“为什么?”
他话没挑明,但我却知道在问些什么。
“以后我天天往你身边跑,总不能避着蒋开。”
“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惊奇于燕鸣山会追问,也感叹燕鸣山对我真的是从不关注,一无所知。
“全校都知道我和他关系匪浅吧。”
我这么说道。
“之前惹到过不该惹的人,蒋开保了我。那之后,人人都知道蒋开身边跟了条狗。”
“狗?”燕鸣山挑了挑眉。
我迅速拐弯:“不搭吗?那猫?”
燕鸣山没说话,不过看起来,对这个形容也不怎么满意。
他冲我仰了下头,我把另一只手递给他。
“总之,”我顿了下,憋住疼的想叫出声的冲动,“现在我易主了。”
燕鸣山忽然停了下来。
“闭嘴。”他的声音有点冷。
我敏锐的察觉到,燕鸣山似乎对“易主”两个字有所不满。
说不满也并不到位,因为直觉告诉我,燕鸣山并不讨厌这种说辞。
他好像不想听我这么点明。
“你不乐意听也没办法。我破釜沉舟了,后路都给自己断了,我只能每天跟着你,蹭你的名,给自己避开点麻烦。”
我凑近了点,仰着脸看他。
“我得让所有人知道,我现在是你的了。”
燕鸣山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抓着我站起身。
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拽到门口时,人都还是蒙圈的状态。
“出去。”
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就在我面前啪地合上。
我这才回神,贴着门,有点不甘心地喊:“我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接着去给你送吃的,你别跑餐厅了啊。”
“滚。”
燕鸣山的声音里透着些恼羞成怒。
切……
滚就滚。
我转头就走。
再一遍,要么说食色本性付景明呢。
被骂了一通,脑袋里也只有这么个想法。
燕鸣山骂人,还真他妈的性感。
第23章 他的恐惧
我的执行力惊人。
如我料想的一般,我脱离蒋开的小团体没多久,以A班为圆心,散播开了有关我的新传言。
但又出乎我意料的,这些传言里,只有一小部分有关燕鸣山。
那一小部分人窥见了真相,说我不跟蒋开混了是因为要找更强更大更牛的新大腿燕鸣山抱。但更多的人,则传着一些离谱到我眼都要掉出来的谣言。
有的说,我被年级长教训了后还是不死心,曲线救国,巴结燕鸣山以方便追单霖。
还有的说我瞄准了A班所有的好看女生,每天来找燕鸣山,就是为了站在旁边艳压他,好让所有女生都喜欢上我。
更甚者,说我是为了燕鸣山的A班学习资料。压根没考虑过我本人的真实学习状态。
反正无论在哪种版本里,燕鸣山都沦为了跳板。付景明为天为地,就是不可能是为燕鸣山这个人。
起初我听着觉得荒谬,后来才细品出一点不对。
好像离燕鸣山越近的人,越对他没什么好感。
在那么多想要追求燕鸣山的人的名单里,几乎看不到A班人的身影。
我不懂为什么。
在我看来,燕鸣山的一切都让人觊觎。
我从来信奉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生平第一次,我想冲着A班全体的人大喊“一群没品的东西”。
但无论如何,“我和燕鸣山关系密切”已经成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新事实,不管燕鸣山同意与否,我已然成为他名下罩着的人。
这个事实令我欣喜雀跃,也令我冲昏头脑。
信徒的敬仰,离主越近,便愈发虔诚卑谦。
我的自我献祭不加遮掩,而这一切似乎并没有打动燕鸣山一丝一毫,而是始终令他暴躁厌烦。
其实他掩饰的很好,可从他微皱的眉,低平的语调里,我却总能有所察觉。
一次我照常去给燕鸣山送东西,偶然间看见了他抽屉里放着的笔记本。
米白色的本子上,有一道明显的鞋印,将燕鸣山的名字也遮盖在了下面。
其实这个本子我见燕鸣山拿过好几次,他说不小心扫下桌的时候被经过的同学不小心踩了上去,他没怎么介意,就接着拿着用了。但我看着名字上的那道印子,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我坐在他的位子上,拿我自己的橡皮仔仔细细擦了十多分钟,等燕鸣山回来时,我开心的拿给他看,他却皱着眉什么也没说,把本子压在了所有书的最下面。后来也没见他再用过。
我也喜欢直接地对燕鸣山表达爱慕。
我喜欢告诉他他在我心里的无懈可击,完美无缺,告诉他他永远是我无可取代的优先级。
但往往燕鸣山给我的回应,比见到我擦干净本子时还要恶劣。
我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多,还不足以让燕鸣山习惯,又或许是燕鸣山生性冷淡,不懂得如何回应我的热烈情感。期待着如果我再努力一点,或许有一天他能够心安得的接受我给他的一切。
却没想过我的每一个举动,都在向燕鸣山施加压力,让他在崩溃的边缘游走。
稳态崩塌,是在一个极其寻常的日子。
学校召开准高三动员大会,在学校食堂给学生们准备披萨和蛋糕,要求每个人都要参加。
活动结束后是自由用餐时间,我在人群里穿梭,精准寻找燕鸣山的身影。
我很快找到了他,和他一起打饭窗口走。周围的人对我们的同行已然见怪不怪,我于是更加明目张胆,上前几步,和燕鸣山肩并肩讲话。
因为活动的缘故,这次用餐没有错峰分流,整个餐厅显得有些拥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