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致哈莉特
“行了,我滚了。”
我懒得当新型电灯泡。
我和邹渚清各个都挺搞笑。
明明各自的感情都是一团糟,还老想着替对方的爱情出谋划策。
我冲端着酒水的服务生走过去,挑了他手里最满的一杯,还没忘夸他一句漂亮。
我带着酒往最显眼的高脚凳上一坐,自己画地三分,眯着眼看着酒会上形形色色的人。
我看见某个集团老总的手已然亲密地搭在某个女星腰上,又看见一个小十八线亲密地搂着某知名影帝的手。
恍然间我有些想笑,你看,哪怕会遭万人唾骂,还有人提着鞋,上赶着去淌这条路。
有些人是为了生活,有些人是为了利益,有些人是为了爱情。
人们古往今来渴望的东西也就这么多了,所求相同,却又互相抨击鄙夷对方与自己不同道路。
我逐渐丧失了观察人类的兴趣,杯子里的酒喝完,也懒得再去拿,就这么靠在一边,闭着眼假寐。
我只希望看见我的人哪怕觉得我奇怪,也请务必当我已经睡着了,别来搭我的是好。
但偏偏有人上赶着要找不痛快,偏偏这人,还是我最不想见的人。
“没睡着吧。”
高台面传来轻磕的清脆响声,我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顿时不太想睁开眼。
“睁眼吧,给你端来了你喜欢喝的。好不容易再见一面,和我聊会儿天?”
我不着痕迹地呼出口气,掀开了眼皮。
今天是什么见前男友日吗?一个两个的都碰见讨债的。
“睁了,嗨,招呼打了,你走吧。”
我一边说还一边挥手,下着我最最温和的逐客令。
但面前的人显然不领情我温柔的这一套,还将身前的酒杯往我这边推了推。
“当初分手的时候说还能做朋友,你这不够大度啊。”
俞泽低沉的嗓音开着玩笑,以一种开门见山,但却不让人不适的腔调。
我笑了声,接过了他的酒:“我小心眼,你不是第一天知道。”
“陪你艺人来的?”
俞泽点了点头,搭上了腕上的手表。
“嗯,小新人,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没见过世面。”
我嗤笑了一声,不加掩饰地嘲讽他的装模作样。
“在我面前还装呢。”
余泽弯了弯眼:“怕你忘了我多牛逼。”
抛开余泽和我的前尘恩怨不谈,他是个极其优秀的经纪人。外界常说,有红人命的怕不是余泽本人,经他手带出来的艺人,压根没有飞升不了前线的。我也曾是其中之一。
他口中的“小新人”,是刚刚拿下今年度最佳单曲奖的歌手,也是历史上最早斩获这奖项的获奖者。
我抿了口酒,淡淡道:“没忘。但你要再吹,牛逼变成装逼,你在我眼里就是傻逼了。”
余泽不知道又被我话里哪一点戳中了神经,扶着台面笑了起来。
我看着他片刻,又移开了视线。
平心而论,我对余泽,感激大于恨。
所以哪怕他对我再不仁不义,分手那天,我也只将所有恩怨轻描淡写地归于一句“做朋友吧”,什么也没计较,什么也没带走。
头发糊在肩头,燥热传来,我不太耐烦地拨弄了两下。
余泽抬眼,像是注意到了般,冲我伸了手,想要帮我撩起肩前挂着的那几缕。我挥手拍开了他,响声清脆。
“这儿有人爱碰,不让别人动。”
余泽定定看了我几眼,收回了手。
他面上依旧平淡,却好似恨铁不成钢一样,想要劝诫我。
“他不是值得托付一切的人。”
我像是终于厌倦了这虚伪和气的旧情人叙旧场面,整了整衣摆,跳下了高脚凳。
“不知道啊,”回头,我看向他,“但当初不是你把我送上燕鸣山的床的么?”
第5章 归于何处
刚成年那会儿,我被迫离开了学校。
付秋白,也就是我那位母亲,和她的小白脸合办了个生意,被人骗走了全部的钱,又卷进了一场难打赢的官司。
我当时四处打工寻求出路,在餐厅端盘子的时候遇见了余泽。
他不遗余力地帮我,借我钱,替我还债,帮我打官司捞付秋白,还带我进了娱乐圈。
人的喜欢在我看来太过明显。我看得出他不求别的回报,只求我这个人。
无论我怎么说冷话,怎么拒绝,他都契而不舍。小半年过去,我仍旧不堪,而他声名显赫,却满心满眼都是我。
我的心不是铁做的,他一片赤诚,我看得见,最终答应了他的追求。
我们在一起了许多许多年。我放下过去,认真经营事业,努力经营感情,却想不到最后会得来分道扬镳的下场。
在一起的第五年,余泽对我开始不复从前一般热忱。
我起初没放在心上。毕竟年份久了,哪还能有当初一般执着又热烈的爱意呢。
可慢慢的,我发现变的或许不是我们的关系,而是关系中的那个人。
第一次听说余泽和业内爱包人的有钱佬们联络时,我不相信。
相处了五年,我自以为对他的品格有透彻的了解,却在得到他肯定会回复时,怀疑我到底有没有看清过他这个人。
他说近几年他手下再难出大爆的艺人了,除了我以外的人都不温不火,再这么下去,他声名都不保了,只能重新用起老办法,把手底下的人往能捧得动人的大佬那儿送一送。
我当时冷了脸,和他大吵了一架,问他是不是有朝一日我不火了,他也会把我往别人那里送。
他当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向我保证,说当年好不容易追到了我,又怎么会随便拱手他人。
或许是当时我热度不低,又或许是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给了我自信,我天真的以为这把火不会烧到自己身上。
可哪能想在余泽这样的商人面前,已经有些厌倦了的爱情,根本抵不上利益来的打动人心。而我被他出卖,甚至根本不用等到我不火的那一天。
那天来的不怎么突然。
我刚拍完了杂志,坐在助的车上准备往家里赶。
余泽来了电话,说晚上想和我一起到外面吃个饭。
我感到有些惊奇,这是他近一年来第一回主动说要和我约会,但惊讶之余,说不开心,那肯定是假的。
我让助调转了车头,按着他给我的定位开了过去。
到了地方,余泽已经早早站在房间门口。
我笑了笑迎了上去,走到他身前,才发现他身后站着别人。
一共两个人,是他手下仅次于我有名气的艺人。
我在那一刻便想明白了所有,心寒是一瞬间的,冷意从头顶贯穿至脚底。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余泽,余泽眼带歉意地看我,手却紧抓着我的手腕,放到了门把手上。
“你离爆红就差一步,景明。”
“别怕,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里面任何一个人欺负到你。”
“他们里面有人点名要你,我没办法。”
他按着我的手,打开了门。
时到今天,我已不记得我是以怎样的神情坐在了那群人的对面,被自己的男朋友亲手送进来,像是货物一样,等待着被人挑选。
可笑的是,我在那批货物里似乎是上乘品。最漂亮的脸蛋加上已经不错的圈内地位,让我成了大佬们暗暗想要争夺的竞品。
我的前半生,拼命抢夺,努力爬起,却在蒸蒸日上之时被人一脚踹回了沟里。而我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命,倘若有一个人向我扑来,鱼死网破,我会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命。
我在恐惧和疯癫中寻求着冷静,于最难捱的时刻,听见了门响的声音。
有人走了进来,没会各路人递过来的恭维声,坐在了角落的位置。
脑海里的叫嚣声猛地平息,我浑身的躁动因子骤然安静,崩溃的神经刹那间聚合复原。
眼里除了那个人,我再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好看的西装,好看的长相,漂亮的泪痣。
他对所有人不屑一顾的神情,没向我投过来过的眼神,和角落昏暗灯光打在他身上的阴影。
每一寸,每一分,我喜欢、痴迷、爱慕、着迷。
无论多少年过去,仍旧如此。
“付先生,一表人才。”
不知道哪个老总对余泽这样讲着,我知道,我的归属即将要被确定。
“他人好,性格也好。就是有时候不太听话,有点犟。”
余泽笑着冲那人回话。
“没事儿,漂亮小鸟么,太听话就没意思了。”
那人手里夹着烟,倾身抽了口,弹了弹,想起什么似地,扭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
“鸣山,你来的晚,还没来得及问你,这里有你看得上的么?”
我忽然抬起了头。
被喊到名字,燕鸣山微微坐直了身子,他淡漠的眼神冲我扫过来,似乎落在了我身上,又似乎是直接略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