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来物 第43章

作者:外星来的熊猫 标签: 年下 强强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跟谢至峤一起出门,沈迩很少问这个问题。他生病的时候什么都听谢至峤的,像个任他摆布的洋娃娃。而如今,听到这个问题,谢至峤竟有些陌生又觉得理应如此。

“你不是饿了?去吃东西,在地坛附近,一会儿就到。”尽管谢至峤语气带着怒气,但沈迩问了,他任然尽力保持平静的耐心回答。

两个人在金鼎轩的包间里坐下来,谢至峤喝着手里的茶。他没有晚上喝茶的习惯,一口气喝了半杯,想沈迩为什么回北京,他大可以直接从上海回伦敦。

但他不准备问,不愿意过分关心准备抢走兔儿爷的可恶家伙。

点了菜,看沈迩捧着杯子,随口问:“你从迈凯轮离开了?”

“嗯,还有一些手续没有回传,基本算是离开了。”

谢至峤点了点头,“Ryan有没有为难你。”

“他巴不得我离开。”说到工作的重要变故,沈迩平静的像个旁观者。

“卫冕冠军,明年的赞助金额打破了记录,Ryan有更多钱买车手了。”沈迩耸耸肩,一副不慎在意的样子,“祝他好运。”

“8年多的心血,你不担心迈凯伦被Ryan霍霍?”

沈迩不是很理解霍霍这个词,结合上下文明白大概的意思。他抽出筷子,摆好,淡淡的说:“都过去了。”

“什么?”谢至峤一愣。

两人坐的很近,始终用彼此能听到的音量说话。沈迩一手撑在下颌,他很少坐的不端正,抬眸看谢至峤,说:“迈凯伦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

明明在说工作,谢至峤却被沈迩的视线定住。他有一瞬间觉得对方说的不是迈凯伦,而是他们俩的关系。

沈迩手指懒洋洋的转动筷子,垂眼又说:“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再关注。所以迈凯伦今后的成绩都与我无关。”

两人平静的闲聊,是谢至峤一开始的希望。谢至峤的观念里,分了手也能做朋友,更何况他和沈迩都是很体面的成年人。

尽管如此,谢至峤仍旧觉得喘不过去,仿佛陷入一个无限循环的漩涡,包间里暖气太足了,谢至峤解开两颗纽扣,他指尖带了一枚宝石戒指,沈迩瞥了一眼,随口说戒指不错。

国际顶级的珠宝品牌,前不久官宣了林南品牌挚友的身份。

“嗯,带着玩儿。”

沈迩不知道有没有相信这个解释,他在心里不齿自己的小心眼,又忍不住几次三番的打探。林南的外型应该很受男人喜欢,纤细修长的身段,说话的声音娇软,看人的时候眼睛瞪的无辜,尤其是看谢至峤,眼尾永远带着一汪水似得。

谢至峤脑子里还想着工作的事儿,把话题带回去,“离开迈凯轮是对的,你应该有一个赏识你的上司。”

沈迩放下水杯,实事求是的说:“那挺多的。”

是,看中Alber Shen老板全世界有很多。谢至峤不禁想,空窗期被大公司盯上的Alber,为什么离开车队后选择来北京?

或许Alber觉得一年多前利用了自己觉得抱歉,顺便来给他道歉?不对,谢至峤很快打消这个念头,白孔雀从不低头。

谢至峤想不出来什么别的,又莫名在期待什么。

起身打开窗户,沈迩说:“我还有竟业合同在身,但不算严苛,如果许源想要联系我,可以通过邮件。”

谢至峤蹙眉,压着怒意,说:“你自己去跟他说,我不是传声筒。”

沈迩沉默了一下,说了几个在峰会上见过的供应链企业家名字,“广州齐总和美国DESS合作的控电系统明年会用在梅奔,齐总本人也懂技术,之前在德国见过一次。”

他说完,谢至峤才反应过来沈迩是在给X—01Y后续的研发提意见。沈迩的乐于助人永远没头没尾,冷冰冰的,什么时候帮忙什么时候拒绝,全凭自己的心意。

谢至峤说不出感谢的话,他拿着好不容易保住的棒棒糖站在原地,像等着家长领回家的小男孩。

简单吃了点,谢至峤说要送沈迩回酒店。沈迩说不想麻烦他,但谢至峤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坚持的说:“别磨蹭了,我冷的要命。”

“住哪儿?”

“半岛酒店。”

谢至峤点点头启动车子,在安定门大街变了道,沈迩转过脸说:“这好像不是回酒店的路。”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谢至峤面不改色的说:“哦,东直门堵车,绕一下,你不介意吧。”

不到5公里的路程,谢至峤饶到月坛公园,走走停停将近35分钟。沈迩解开安全带,偏头对他说:“谢谢。”

谢至峤已经跨出车门,面无表情的说:“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他发誓这不是什么调情的借口,今晚茶喝多了,却是内急。一楼大堂也有卫生间,但两人穿过大堂的时候沈迩并没有提及,谢至峤跟着进了电梯。

进了房间,谢至峤径直走向卫生间,沈迩查看了一些邮件,看着从洗手间出来的谢至峤,问:“要喝点什么吗?”

他用下巴指了指酒柜,谢至峤说:“我开车了。”忽而问沈迩:“你还酗酒吗?”

沈迩站在桌前不说话,他旁边只有一盏落地灯,谢至峤走近,形成逼仄的包围圈,高大的影子压下来,铁了心要沈迩回答。

沈迩瞪着他,觉得这人还是那么没有边界感,半天,说:“已经好多了。”

谢至峤松了口气的同时懊恼自己多管闲事的毛病,一定是最近公司不够忙,明天上班得让梁晨再多安排几个行程。

他点点头,说自己要走了。走到门口,沈迩在背后叫住他。谢至峤扭身,沈迩琥珀色的眼眸透着光晕落在他眼中。头顶柔和的光线将沈迩整个人都罩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沈迩突然轻声问:“你呢?”

谢至峤没明白,“什么?”

微垂的眼睫在光下形成一片扇形的阴影,周围的光打在他的后脖,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谢至峤一瞬间屏住呼吸。

沈迩声音更轻了:“你赏识我吗?”

谢至峤眼珠发直,完全看不到别的,眼里耳朵里只有沈迩偏转的,纤薄的腰身和低吟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鼻音嘟囔着,“不用回答了,你说过答案了。”

谢至峤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开口沙哑极了,“我什么时候说过?”

茶水可能泡错了,否则他怎么醉的有些恍惚,竟看到沈迩唇角勾起一道弧度。饱满的唇峰一开一合,沈迩回答道:“你说……不会等我。”

第39章 兔子和尚

梁晨今天外出,咖啡是小余泡的,错加了奶泡。谢至峤端着杯子走到茶水间,无意间听到人力资源总监说的话,技术总监年后正式到位,你就能轻松点了。

许源高兴中又有失望,“谢总和Alber去了同一个峰会,我还以为这次有希望呢。”

“谢总跟你说的?”

谢至峤最终还是当了传声筒,告诉许源可以给Alber发邮件的时候对方没打招呼,立刻飞奔回办公室。

“不是,Alber在邮件里说自己明天要回伦敦了,可不就没希望了?”余光瞥到阴影,许源抬眼,大喊:“谢总!”

谢至峤对他们点点头,等两人出去了,马克杯很轻的落在大理石台面上。办公室暖气太足,衬衫挽到手肘,手背的青筋延伸到小臂。

做了一杯美式,梁晨回来跟他打招呼,很沉的嗯了一声。

端着咖啡经过小余的时候看了一眼,没批评,对方被那一眼吓得冒冷汗。谢至峤回身关上办公室的门,砰,落锁的声音如水珠入池,短暂的又恢复安静。

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接到刘昶电话的时候,谢至峤才觉得胃疼。

“出来喝酒!老地方啊,还是那个包厢。我告儿你,今天天上下刀子你都得来!”

得,再加个耳朵疼。

谢至峤拿远了手机,淡淡的说:“嗯,一会儿过来。”

“哥们我今儿高兴,麻溜儿过来……什么?你答应了?”刘昶又一嗓子跟周围的人喊谢至峤那孙子竟然洗心革面回来玩儿了!“歪,诶!那什么你赶紧的啊。我们下一圈先搁着,就等你过来开酒。”

没有酒,几个人先凑了两桌玩牌。

刘昶甩出一张红桃,叼着烟歪歪扭扭的靠着,“你们说老谢最近是怎么了?真转性要守家业?可守家业也不用当和尚吧。”

另一个好友抱怨道:“我看他是中邪了,前两个月跟凯华谈合作,我跟他一块儿窜的局招待广东来的老板。那还用说?肯定是大全套,我心想谈生意嘛,趁机一块儿松松筋骨,玩一玩。妞儿都找好了,还给谢至峤点了三个小男生,都踏马才20。你们猜怎么着?一晚上愣是只喝酒!手都没碰。”

刘昶把他的牌压了,那人嘶了一声,大骂刘昶不念兄弟情。众人都笑说刘昶肯定不跟你念兄弟情啊,人自己的情儿都推给谢至峤护着了。

几个世家子弟一人一个眼神,笑成一团。

谢至峤进门扫了一圈,明白刘昶今天为什么大张旗鼓的攒局,还说今儿高兴了。

林南穿一件黑色的低胸背心靠在他怀里,被人当面下脸也不气恼,安安分分的当他的花瓶。只是谢至峤进门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轻柔的推刘昶说谢哥来了。

刘昶一扭头,咧嘴笑:“快看看谁来了?我的好兄弟-谢师父。”

“不成,和尚都有法号,咱给谢总起一个!”

谢至峤来了自然有人让座,他脱下外套递给服务生,还没说一句,先喝了口酒。其他人抓住罕见奚落谢至峤的机会,“他那么喜欢车,法号就叫四轮吧,哈哈哈哈。”

“我看行,他最宝贝那什么迈凯伦的模型。我跟谢至峤穿一个开裆裤长大的关系吧,不让我碰!”

“谢哥还有一个兔儿爷呢。”

众人愣了一下,林南从刘昶怀里直起身,左手搭着右臂,收紧下巴,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谢至峤,说:“谢哥家有一个兔儿爷,宝贝着呢,也不让人碰。”

谢至峤举着酒杯,放到嘴边的动作停住。头顶的光垂直落下来,划破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却穿不透眼睛。

刘昶一把搂过林南,在他脸上狠狠亲了几下,又在林南光裸的胳膊上了摸一把,笑着说:“宝贝儿你不知道,谢至峤就是属兔的,谢夫人平时没少在他家里放些兔子的东西。那兔儿爷指不定开过光呢,才不让人碰。”

林南嘴角往下撇,委屈的看着谢至峤。他去谢至峤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都是和刘昶私会被狗仔盯上,让谢至峤打掩护才去的。每次他都赖到很晚才起床,因为起床就要离开望朝庭了。有一次,他以为谢至峤还在睡觉,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用一个玻璃盒子罩住的莲花兔儿爷,罕见的被谢至峤用很冷酷的声音骂了一顿。

过了很久,他还记得那他谢至峤的眼神,冰冷的仿佛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心里委屈,惦记到现在。这么想着,落在谢至峤身上的眼神还没收回,被谢至峤抓住。谢至峤好像也想到那一次,唇角紧抿,看上去好像还在介意。

那眼神太凶了,林南不敢看,又扭头缩回刘昶的怀里。

酒一瓶瓶的开,刘昶逐渐上头,歪歪倒的站起来,不经意扫到谢至峤的手机。打了个酒嗝,说:“都快元旦了你还要出国?”

手机屏幕上是某航班app的界面,刘昶没看仔细,不是购票界面,是航班查询界面。

北京-伦敦,起飞时间正常。

谢至峤被他这么一提醒,醍醐灌顶似得把手机揣兜里,手里的筹码全扔桌子上,撂下一句,“我走了,今天都算我的。”

*

首都机场贵宾室,沈迩给Sara发了航班信息,对方说要来接机。沈迩只有一个随身包,出差、旅游都不像。

他在咖啡店买了一杯热可可,打算在飞机上喝点酒直接睡到伦敦。忽然手机响了,屏幕上号码让他愣了好几秒才接通。

应该他先开口的,但他没有。

电话里只有粗重的喘气声,和嘈杂的背景音,接着是谢至峤气急败坏的声音,“沈迩,你他妈的又要走?”

走,这个字谢至峤几乎是咬在齿间低吼,尾音上扬有些不可置信。时隔一年半突然出现在地坛公园,在峰会上牵自己的手,理直气壮到他家要兔儿爷的沈迩……

再一次不告而别。

诚然是他先动的心,不厚道的把白孔雀拐到北京吃掉,谢至峤安静的站在机场大厅,好像太平洋上的孤岛,孤零零的,无法靠岸。

谢至峤握紧手机,听着砰砰撞击胸膛的心跳,忍着喉间的苦涩,平静的说:“你出来,我在外面走廊上。”

谢至峤买了一张最近的国际机票才进来,大衣纽扣敞开,跑的急,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视线中一道身影逐渐清晰,沈迩拎着随身包,另一手……抱着一只S号穿中式衣服的兔子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