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镜不知道哦
我抬起头,又一次与沈期对视,沈期后面正好是那面单反镜,我看见镜子中我错愕的表情,沈期被我的反应取悦到了,他愉悦地笑着,对我低声说:“好玩吗?”
第14章
“好玩吗?”
好玩,当然好玩,沈期每次回想起余行轩的这句话,都兴奋得灵魂颤栗。
如果将人比作一种超精密的机器的话,沈期就是一个残次品,他天生就缺少名为良知的重要齿轮。
所有人都说他投了个好胎,随手一挥获得的资源就是一些人一辈子到底都触及不到的高度,在纸醉金迷的圈子里,他的家庭堪称模范,恩爱的AO生下了他,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按理说他应该长成一个风度待人,为人和善的omega。
沈期长不成这样的人,但在规则的束缚下他成功表演了出来,演出很成功,所有人都为他喝彩。
真实的沈期是什么样的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小时候的他能敏锐察觉到大人情绪的变化,他开始探索什么样的表情、语气、行动会让这群蠢货开心,以此换取他想得到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多了就会发现一件事,东西只有一个,而竞争这件东西的人有无数个,沈期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想要的就必须得到,即使这件东西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幼年的沈期对规则怀有畏惧之心,任何的阴暗想法都被规则压死,可当他第一次精心算计得到站在台上的机会的时候,他发现,规则是有漏洞的,你看台下的人,他们笑着欢呼着,却不在意台上演出的是谁,只要做得足够小心,把一切挡在前面的障碍清除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就是这么简单,沈期逐渐长大,他掌握了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法则,他摸透了人性,他轻而易举得得到关注认同,只需要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挑起人和人的矛盾,很有意思,就像鬼魅披着人皮行走世间却无人发现。
大学只是一个他策划恶意盛宴的一个舞台,社团只是一个无聊的消遣。
很可笑,真的有人相信他会从社团里选人当他的主角。
沈期坐在后排将一切尽收眼底,正在面试的beta,毫无亮点,发型是最常见的黑色短发,看上去是街边理发店学徒的练手作品,长相大众没什么辨识度,穿搭更是一言难尽,丢在大街上丝毫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就是这样一个beta,面对刁钻的问题对答如流,眼睛放光,似乎对一切关于戏剧的点都抱有天大的热情,最后在问到“为什么想加入社团”,他居然回答“为了有一天能成为沈期学长电影里的主角”。
沈期听到这些话都要吐了,他不喜欢这样的人,愚蠢滑稽,引人发笑,这样一个beta和他站在一个空间,他都觉得恶心。
沈期嘴角带笑,手上动作不停,划掉了名单上beta的名字,沈子白,呵,还跟他一个姓。
下一个面试的是一个alpha,他一进来就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alpha毋庸置疑是好看的,他的脸庞犹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线条流畅自然,单看他的眼睛像在看一口静谧幽邃的深井,平静地注视周围的所有人,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的笑容温暖迷人,冷峻温柔两种气质杂糅在一起如此的独特,让人挪不开眼。
他身材高挑,穿着简约的白衬衫,领口解开最上面了两颗,恰好能看到精致锁骨,整个人漫不经心,不像是来面试的,像是来走个过场的。
沈期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感觉血液变得有些滚烫,一见钟情不存在他的认知里,他清楚这是什么情绪,这是看到好看的艺术品想要收藏的本能,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人和物品一样,好看精致就会激起得到的欲望。
可惜,alpha真的是来走个过场的,负责面试的人看上很想让alpha轻松过,提问的难度一降再降,结果alpha的回答听上去没问题,实际都是敷衍的虚话。
很快到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来参加今天的面试呢?”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正常一点的说,想要来学习或是培养兴趣爱好,反正只要答出来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alpha想了想说:“陪朋友来看看。”
朋友?沈期莫名滋生出一丝不安,这种不安在负责面试的人提出下一个问题后被迅速扩大,面试官问:“你的朋友是哪个?”
alpha:“刚面试完的beta。”
面试官似乎是想活跃气氛,笑着说:“很多大一新生都是奔着我们社长来的呢?你还真不一样,如果你朋友没过,你还会想进我们社团吗?”
alpha:“不会。”
面试官有些尴尬的找补:“我们社长非常优秀,即使是没有这方面经验的新人也没有关系哦,如果你进来的话可以学习到很多相关知识,还能参加很多大型比赛,对你履历很有帮助。”
alpha看上去有些疑惑:“抱歉,我朋友也很优秀,如果我们两个都没过,我可以从他身上学到这些知识。”
alpha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扫过面试官的座位席,他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沈期身上,沈期却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的整个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alpha在注视着他,用毫无波澜深潭般的眼神审视他,alpha语气冷淡陈述事实,就像在对沈期说,你和其他人没区别,甚至比不过一个普通的beta。
那一刻,沈期的心脏被浓郁的恶意包裹缠绕,仿佛有一种刺人东西摩噬他的灵魂,在alpha的注视下这种东西退去虚伪的外壳,流出名为嫉妒的腐臭液体。
我会嫉妒一个beta?一个一无是处的beta?
沈期没有察觉到他平时里维持的温柔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的冷漠。
他将备用的名单拿了出来,在余行轩和沈子白的名字后面打了钩。
第15章
果然,遇到沈期准没好事。
我站在庭院里,仰起头,对着无边的黑夜陷入沉思,奇怪了,大门究竟在哪里?
我不想承认我迷路了,宴会的举办地点是一个地处Y市郊区的庄园,庄园布局没有规律,没有参照物很容易迷失方向,刚进来的时候出示请帖会有特定的人员带入场。
夜晚的风有些凉,omega泼我身上的酒早就干了,只是味道还挥之不去,一股浓郁的酒香味。
现在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我面前,我不但找不到大门在哪,连回宴会的路也找不到了。
这个时候,罪魁祸首余廖三来问我进度了。
【见到人了吗?骆凌枫长什么样?】
我:容貌俊俏,风度翩翩,没看上我。
我两眼一睁就是乱编。
他: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没去。
余廖三显然是以己度人,我还没回应,他已经往最坏的方向想了。
他:我给你定的衣服你不会挂出去卖了吧?
他:你行啊你,你知道那个请帖我废了多大劲才从我兄弟那搞来的吗?
他:等会,请帖你不会也卖了吧?那玩意挂名的,我兄弟把名改成你的了,卖不出去,别费劲了。
我瞟了两眼,无视他的消息,余廖三混了那么多年,早就不缺钱了,或许是早年在F区穷怕了,对于钱这方面的事格外敏感,他总把我归为一类人,他这么应激,纯粹是换成他,他真的会这么干。
当务之急是找到人问个路,我可不想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转圈圈。
——
这可比转圈圈有意思多了。
我蹲在墙角,听花园里的两个人吵架,几分钟前我顺着小路来到这里,被动静吸引过来,本想问个路,谁知道能听到这么有意思的瓜。
吵架的两个人,一个是omega,一个beta,吵架的内容围绕一个叫骆肆行的人,真是巧了,几个小时前刚因为这个叫骆肆行的,我还被泼了一杯。
beta劝说着omega:“你不要任性了好不好,只要你和骆肆行道个歉,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omega情绪激动:“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骆肆行对我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你的生意受阻了难道要我替你擦屁股吗?!”
beta有些恼火:“我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着急和骆肆行撇清关系,把脏水泼到骆肆行身上,我会这么狼狈吗?!”
omega指着beta骂:“你还怪上我了!要不是我供着你,你以为你会有今天的地位吗!”
beta脸色一僵,换了个说法:“宝贝,是我不好,是我太着急了,但是现在骆肆行针对我,我实在没办法了,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去和他道个歉好不好,骆肆行这么爱你,他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omega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不太好:“我跟你解释不清楚,尽早跟骆肆行摆脱关系对你和我都好。”
我听得津津有味,妥妥的三角恋啊,只是这两个人怎么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对小情侣,对了,前段时间当红alpha家暴素人对象的新闻里好像就有这两个人!
omega是被家暴的,beta是omega的出轨对象,那骆肆行岂不就是家暴的alpha,热搜一直用“当红歌星”指代他,让我一时间没串起来。
我过于投入,在beta和omega离开后我依旧蹲在这里,上网查找这个瓜的前因后果,导致我没有及时发现在我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
直到我的屏幕亮度骤然升高,有一道身影挡住了光线,我才意识到有人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打量我。
我仰起头,不明所以。
那人声线清冷,垂眸看着我,准确来说这人好像在盯着我的脖颈处,他伸出手递给我一个东西,我听到他说:“试试这个,可以让你发情期好受一点。”
我闪过一丝疑问,alpha什么时候有发情期了?
与此同时,聊天软件弹出一条信息。
备注是“社团学弟”,之前让我去学校拿东西的学弟。
这位“学弟”发来一条:学弟,视频里我的声音好听吗?(笑)
“军师大人”的账号也冒出一条消息。
预测:你好,我想问问,在不强迫alpha的情况下,怎么让一个alpha喜欢上beta?
余廖三也出来添乱,他发:我兄弟说你到现场了,你人呢?
我关掉屏幕,第一次觉得文字这么吵闹……
第16章
我无视掉消息弹屏,满脸迷茫接过面前这个人递给我的东西。
仔细一看是一张信息素抑制贴,他看我有些呆滞的傻样,轻声笑了笑,半蹲与我平视:“你放心,这是omega专用的抑制贴,很温和,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
他的声音轻柔耐心,语调还带着些哄人的笑意,让人下意识对他放松警惕,回应他,可这人的意思是把我当成omega了?
难不成是我蹲在角落看上去太矮了吗?换位思考,如果是我错认了一个人的性别,还把抑制贴这种东西给出去,一定非常尴尬,于是我委婉提醒他:“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没有发情期。”
omega每个月会有二到三天的发情期,alpha则是易感期,我觉得我的话已经非常明显了,再不济他应该把我当成beta。
那人却好像听不明白我的言外之意,他转而用一种我不理解的怜悯眼神注视我:“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带正规的医疗队过来,好吗?”
他的眼睛线条柔和,眼角微微上翘,虹膜颜色是浅色系的金黄色,第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悠远的空灵感,这种古怪的悲怜仿佛是黄昏边际洒出来的余辉,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让我感觉“我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
我怀疑这个人是把我身上的酒香味当成omega的信息素了,我觉得有必要把话说的明白一点:“这位先生,我意思是,我是alpha,身上的酒是有人不长眼泼的,跟发情期没关系,况且就算我是omega,我发情期也不会蹲在这里等死的,当然,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东西,看我的眼神更怜悯了。
我……有这么可怜吗?被他这样看,我都有点怀疑自己了,蹲墙角吃瓜已经变成鄙视链的底端了吗?还是说,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人,其实拥有能看见人寿命的特殊能力,我在他眼里,是不是明天不活了?
换平时,我要是被陌生人这么看着,大概会来一句,看什么看,装货。
但面对这个人,我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一句话说不出来,可能是他身上的气质过于平静柔和,也可能是他陌生的善意,我的大脑在短短几秒飞速运转,得出另一个可能,我纯看脸,这人恰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了。
他穿着随意不像是来参加宴会的,像来逛花园的,衣服上有精致特殊纹路,人看起来不太健康,肤色呈现病态的苍白平白给他添了破碎感。
和他比起来我确实有点可怜了,余廖三给我的衣服是白色西装,酒水弄脏后,我就把外套脱了下来,只剩下白色的衬衫,为了缓解液体的黏腻感,我把衬衫的衣领拧皱,解开几颗口透气,前额的碎发在我乱转的时候被风吹得凌乱,看上去有些狼狈。
等一下,说到衣服,我是不是忘记一件重要的事了?我忘记让那个omega赔钱了!
算了,回家吧,回家吧,我要是再回宴会一次,指不定还有更倒霉的事发生呢……
我看不出面前的人是什么性别,刻板印象在他身上行不通,abo三种性别其实光看一个人状态就能看出来,像刚刚吵架的两个,情绪激动时却没有信息素的是beta,信息素轻微泄露没让我感到排斥的是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