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养 第73章

作者:凉凉生 标签: 甜宠 HE 竹马 近代现代

章楠戴着手套在清理,岑道州走过去,拿起铁锹,帮他忙。

“不去找你哥,怎么想起来帮我挖树杈子了?”章楠摘下手套,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你结婚,我在国外,没回来参加婚礼。份子钱给你补上。”

“我来帮你又不是为了要你的份子钱。”岑道州徒手去抓地上的粗树干,丢到旁边的推车上。

章楠摘下帽子,抖抖雪:“你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果然结过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杜骁哥呢?你们谈了这么多年,还不打算结婚?”岑道州问他。

杜骁跟章楠,在岑道州初中时,就在谈恋爱了。现在岑道州都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了,俩人还没结婚。

章楠叹了口气:“哪儿能谁都像你跟你哥一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双方父母都同意你俩在一起,到法定结婚年龄就可以结婚了。”

“他爸妈不同意吗?”岑道州问他。

“是啊,我从小是我师傅带大的,没爸没妈的。家里没几个钱,人家不会放心把儿子交到我手上。”

“你要放弃?”

“没有,”章楠说,“喜欢这么多年的人,哪儿这么容易放弃。”

那天,岑道州跟喻挽桑说起章楠的事儿。

喻挽桑放下手里的医学杂志,拍拍身边的沙发,让他坐过来。岑道州坐在他身边。喻挽桑帮他剥砂糖橘:“不是所有的情侣都能走到最后,也不是所有婚姻到头来都是和喜欢的人结。像我们这样的,是少数。”

“章楠那么喜欢杜骁,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太遗憾了。”

喻挽桑给他剥好一个可以被评为满分的砂糖橘,递给他。岑道州一口塞进嘴里,腮帮子鼓起来。像包子脸,特好笑。

喻挽桑拿手机拍下来,说要上传到朋友圈。喻挽桑去抢,说家丑不可外扬。

两个人打闹了好一会儿。喻妈妈买菜回来,见他俩在客厅里一个压着一个,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忽略掉他们的亲热了。

“姨姨,我帮你做饭。”岑道州踢着拖鞋,哒哒地跑去厨房。

喻挽桑拿起杂志,重新看起来。耗费十分钟,终于解决了一个重要难题:发现杂志拿反了,并且成功纠正。

第77章

厨房里,喻妈妈择好菜,拿了根小葱,让岑道州摘着玩:“还叫我姨姨呢?不肯叫我妈妈?”

岑道州还不适应,别扭着改口道:“妈妈。”

喻妈妈笑得很开心,这个她看着从小长大的乖孩子,终于成为了他们家的一份子。

喻家过新年,回了乡下。喻爸爸负责开车,岑道州跟喻挽桑坐在后面,他们跟两只小面包一样,挤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睡得特别熟。

喻妈妈说:“这俩孩子,昨晚怕是累坏了。州州工作上的事情多,以后你多帮着他点。”

喻爸爸嘿一声:“我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文盲,能帮得了什么?”

喻妈妈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岑先生做事情,你学了不少东西。你能够教给州州的,就要教。”

喻爸爸说:“这些不用你说。我能对他藏私?我是那样的人吗?”

车晃晃悠悠地到乡下。岑爸爸去后车厢拎脑白金,和装新棉袄的袋子,岑道州抱着一个装玉手镯的盒子,有些窘迫地走在后面。

“我送手镯是不是不合适?”他悄悄地嘀咕,身体像一只皮球一样左右摆动,然后把盒子放到喻挽桑手上,“你就和姥姥说,手镯是你送的。”

“给我干什么?怕她骂你铺张浪费?”喻挽桑替他抱着盒子,空出另外一只手来牵他。

“没有。”

“那盒子给你。”

岑道州改口,像是皮球被戳破了,泄了气:“好吧,有的有的。你让姥姥骂你吧,别让她骂我。”

喻妈妈走在前头,见他们两个没跟上,回过头叫他俩:“磨磨蹭蹭的,推磨呢?”

岑道州赶紧跟上,鞋子踩到一根像蛇一样的枯树枝,吓得他又往后躲到喻挽桑身后:“我等你。”

“你被吓到了,胆子真小。”

“我没见过这种树枝,我把它当蛇了。”他一本正经地狡辩。

姥姥一早得知他们过来,早就在忙着做菜了。

炊烟从烟囱里升起,院子里小猫在枇杷树下打闹。姥姥的毛线团被一只黑色小猫用爪子从篮子里勾下来。

岑道州过去制止小猫,把手里拎着的一袋子猫粮扯开,拿了几颗猫粮在手上,嘴里唤着咪咪。小黑猫警惕地看他,脑袋一歪就绕过他走了。

岑道州失落地又去唤别的咪咪。

喻妈妈看得可乐:“你真是找了个活宝结婚,以后这日子可就不无聊了。”

喻挽桑在院子里帮喻爸爸摘柿子。闻言,他停下来,拿了个最大最好看的英俊柿子,走到岑道州身边,递给他。

“奖励你的。”他说。

“奖励我什么?我今天什么都没做。”捧着大柿子,岑道州就不去理咪咪了。

他的下巴垫在喻挽桑的左肩膀上,把柿子放在喻挽桑的右肩膀,“哥哥你不准动,你动了的话,柿子就会掉下来。”

“掉就掉。”

“可是这是你给我的柿子哎,你舍得它掉?”

喻挽桑推了推他,没推动:“好吧,我不舍得。”

他一副马后炮的样子,说:“嘿,我就知道。”

喻爸爸还在柿子树上。

这是矮柿子树,得爬上去摘。底下接柿子的人没了,他被晾在了树上,快要被风给风干了。

姥姥端来两碗热茶,第一碗她端给了岑道州。她说她喜欢这个孩子。

喻妈妈找她讨茶吃,姥姥说前两碗茶,要给新人吃。喻挽桑端了茶,捧在手里。

茶汤是浅色的,茶叶立在里面。并不是特殊的茶。但里面藏了一颗酸梅子。

岑道州在不远处哄小猫,有一只小猫躲到走廊地板下的空隙里。他蹲下来,左右转换位置去看小猫,像一朵不安的小蘑菇。

姥姥坐在板凳上,盘着手里的毛线:“以前州州第一次来我这儿,看见别人结婚。我说那是新人,他就问我,什么是新人。我和他说了什么是新人后,他就说他要跟他哥当新人。”

喻妈妈乐得合不拢嘴:“这孩子,现在也算是如愿了。”

喻挽桑捧着茶,目光却是落在岑道州那儿的。

“他和你结婚前,来过我这儿一趟。那天不比今天这样天气好,雪下得很大。我见着他后,吓了一跳。他裹着件蓝色羽绒服,脸蛋被冻得通红。他说他有点害怕,怕自己不够成熟,怕你讨厌他。”姥姥很快用毛线织了一朵小花,她的声音缓缓的,像是在下一场很温柔的雨,“我就跟他讲,我跟你姥爷的事儿。当时我跟你姥爷结婚,连结婚证都没领。他挑了一担子米到我家来,我就跟了他。每年我都在跟他吵架,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喻挽桑好笑:“他得被吓着吧。”

“那倒是,他说以后你要是跟他吵架,他就把嘴闭上,你骂舒服了,他再来哄你。”姥姥说。

晚上,他们一家人在一块儿吃饭。姥姥吃了小半碗米粥,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就去屋里睡觉了。天都还没黑下来。

“老人家睡得早,起得也早。”喻妈妈一边收拾碗筷到井边洗,一边对他俩说,“去外面逛逛吧,别跟你们爸爸一样憋在屋里当小懒猪。离这儿几百米,政府给新修了条步道,你们过去逛逛,听说那儿在晚上能够看到对面游乐场的烟花秀。”

岑道州用透明塑料袋拎着俩柿子,走在前头。一颗柿子掉下来,砸在他右脚边,他吓了一跳,跟猫似的往左躲。

大家笑得合不拢嘴,姥姥在后面叫他慢一点。喻挽桑正要跟上,喻妈妈拽住他,问:“你觉得州州怎么样?”

喻挽桑坦然:“很好。”

步道附近长着芦苇,有一个很漂亮的芦苇荡。

两个人前后脚追着跑,拿雪球打雪仗。冻得手红脸也红。岑道州停下来,喻挽桑撞进他怀里。

“哥,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其实不怕方舟对我做的事情,就算是绑架,我也不会怕。”岑道州用冷耳朵来贴他的冷耳朵,“我好高兴,你改变了我的人生,让我拥有了幸福。”

十岁那年,喻挽桑梦见岑道州死掉了。

梦里的他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岑道州被推着从icu病房出来。医生在对家属摇头。有两颗袖扣,被医生拿过来,塞给家属。沈夏抢过袖扣,转身丢进垃圾桶里。

而现在,这个要死掉的人在他的怀里。喻挽桑拥住他,风声从耳边掠过,带起他们的碎发贴在一起。好像情人间沉默的呢喃。

“有小猫的声音哎!”岑道州松开他,转身猫着腰去芦苇荡里找小猫。

喻挽桑本来想借机亲他,又落了空。他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所以便站在原地,等他转过身来。

几分钟后,岑道州竟然真的抱着一只巴掌大的橘色小猫出来。小猫趴窝在他的臂弯里,乖乖的,不吵不闹。

“我想要养它。”岑道州说。

“起什么名字好呢?”喻挽桑碰了碰小猫的前爪。

“我想叫它小P。”

“为什么是小P?”

岑道州指了指阴沉沉的天空:“因为大P在天上,有天使照顾它。”

岑道州牵着喻挽桑的手,脑袋靠在喻挽桑的肩膀上:“我不会后悔过上被你改变的人生,Pookie也不会。”

喻挽桑的目光变得很温柔,于他而言,Pookie不仅仅是小猫那么简单。

晚上,他俩把小猫带回家。小猫被大黑猫叼到猫窝里喂养。

半夜喻挽桑睡醒,岑道州不在身边,他听见隔壁屋有说话的声音。他轻手轻脚出去,看见岑道州在和小P说话.

岑道州用手戳了戳小P的左边猫耳朵:“你真好,你有两只耳朵和四条健全的猫猫腿。你哥哥没有左耳朵,后腿也不好。你能听见我的话吗?小Pookie,欢迎你来到我们的家。”

小猫舔舔他的手指,继续睡懒觉。

喻挽桑踩着拖鞋出来:“和小猫说话?它听得懂么?”

岑道州说:“它有两只耳朵,听得懂的。”

岑道州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水,捧着喝掉,他眼睛笑成小小的弯月,他说:“哥哥,我们又有小猫了。”

喻挽桑揉乱他的头发:“是,我们又有小猫了呢。”

喻爸爸和喻妈妈因为工作,先开车回家里了。

两口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要好好吃饭,把自己照顾好,不要给姥姥添麻烦。

喻挽桑照顾好姥姥,每天承担做饭的任务,岑道州去烧柴火,却因为不擅长而把自己弄得很狼狈。吃完饭,他们三个人,躺在屋檐下的椅子上,赏雪。

姥姥有时候睡着,还打呼噜。喻挽桑就负责把她背到堂屋去。

小老太太看着壮实,实际身体很轻。一旦中途醒了,她就会说:“我没睡,我坐这儿舒服,别碰我啦。”

喻挽桑只得又把她放回摇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