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 第280章

作者:花半拆 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无限流 近代现代

他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说:“抱歉啊,我很少见烧伤的人——他是你谁呢?难不成是你恋人吗?”

我犹豫了,而后讪讪一笑,说——

“他是我以前村里的玩伴。”

***

分居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半,那期间我升职了,工作慢慢地多起来,也慢慢地很少记起小绊。

但我觉得,是时候和小绊谈一谈了。

1998年7月22日,我将小绊约去河边谈天。

我西装革履,着意打扮了一番,小绊却仍穿着他从村里带出来的旧衣裳。

我皱了皱眉,并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他吵架。

我们在河边走,吹着风,聊从前。聊到最后,我说我们还是重新同居吧,我总是把室友叫成“小绊”,怪不好意思的。

小绊只是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河面,说——阿虔,我们分手吧。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变得四分五裂。

为什么?!

我嘶吼着起身,竟一个不小心踏进湿泥里,径直往河里栽。

正是涨水时期,河水将不通水性的我往深处卷。

小绊又像之前被困在起火的仓库那般嘶喊起来。

救命——

他喊着,继而纵身入水。

阖眼前,我看到他向不断吞水的我游来。

我的英雄,我的神明,怎会抛弃我呢?

***

睁眼时,我已在医院里,身边没有小绊。

临出院时,那些个好心的大夫才告诉我,将我救上岸的那人,给激流卷跑了。

他死了。

我因过度讶异而双唇发抖,我说不可能,小绊估计只是顺着水游会儿,会自个儿上岸的。

护士皱着眉,说尸体已经被打捞上岸了。

我拉住她,问她尸体在哪儿?

她说给他家人领走,火化了。

我觉得我哭了,可是赶来的舅舅告诉我,我不过是张着嘴在胡乱地喊叫,像个疯子。

***

小绊死后,我开始反思自我,我疯魔般将我与小绊关系的僵化归咎于升职与上进心。

我开始怠慢工作,开始不务正业,很快便受到降职。

1999年初,我被公司正式辞退。

失业后不久,我在那条吃了小绊的河前游荡,遇到了秦章。

她告诉我,她又要升职了。

我好不容易同她走到同一阶层,可是现在我摔下去,她又往上走了。

我一败涂地。

她问我,要这样颓废一辈子吗?

我冲她摇摇头,说,就这样吧。

***

估摸着是我整日在家抽菸喝酒的模样太过于触目惊心,杨姐将我引荐进了她的公司。

在那儿,我遇到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青年,叫“沈豫”。

他实在漂亮,可我太痛苦了,我走不出来。

眼里装着小绊已经满了,够了。

***

两年过去,2001年。

或许是见沈豫和我的相处还算和谐,且沈豫的取向在机缘巧合下叫她得知,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撮合我俩。

我没理她,我只把沈豫当一个极其完美的倾诉对象。

我和他讲小绊,聊小绊,我说我还买了对戒,那天就要给小绊的。

沈豫成了这世上除我之外,最熟悉小绊的人。

***

一回公司团建,去的海边,我因水恐惧症病发,过度呼吸,险些呕吐。

沈豫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怕水,但这不是精神疾病,我只是有点怕水。

他并没怀疑我的答覆,只问我想不想克服,做出点改变。

我不想再当个不受控的疯子,净给身边人带来麻烦,于是咬咬牙,答应了。

在游泳馆,我认识了当游泳教练的蒋秋。

***

那年上半年过得还算畅快,就当我以为一切向好时,现实给了我当头一棒。

六月,舅舅给我打电话,说韩缜跳级考上理想大学了,就是我梦想的那一所。

我因嫉妒而头晕目眩,摔在地上。

舅舅并不知道电话这头的情况,只说一个星期后要办升学宴,我一定要来。

***

升学宴上韩缜自信地发表着演讲,他说他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这大学,主要是看他哥,也就是我,曾梦想考上这座学校,后来没能完成,故而决定替我实现这一梦想。

他错了,梦想不是能代为实现的东西。

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韩缜喜欢模仿我,我从前视若无睹,这回我只觉恶心得不能再恶心。

可事实上,我又矛盾地爱惜着这个弟弟。

复杂的情绪在我心底冲撞着,又骄傲,又嫉妒,又自卑。

我去洗手间舒缓心情,不曾想会在那儿挨母亲的一巴掌,她拿红酒泼了我一脸,修得很漂亮的细眉皱着,骂我怎么有脸来。

我轻笑着问她,我怎么了?

她说:“你不知道阿缜,总喜欢模仿你么!他……他!”

她像是很难以启齿,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学着你搞同性恋!丢死人了!”

我不理解,问她,什么叫学着我搞同性恋,他天生就是!

妈她又像是从前那般歇斯底里,她说,我问过阿缜了,他说就是和你学的!

这个可恶的谎话精。

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对韩缜,恨多过爱。

***

2002年,不再是杨姐强凑鸳鸯了,我与沈豫之间的默契致使一种暧昧的气氛在我二人之间增长。

我不再于他面前提起小绊。

我抓着沈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

不知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我总能暂时忘却小绊,就好像小绊还活着。

他像是小绊一样知道我的各种小习惯、偏好——我知道那些都是我告诉他的,而他也在有意无意地模仿着小绊。

一回我们在我家楼下拉扯,遇见了来找我的舅舅。

舅舅客气地将沈豫送走,上楼后却将我臭骂一顿,说我不要脸,背叛了小绊。

我则骂他当初遭电信诈骗为何不找我借钱,平白惹我和小绊生了嫌隙。

我知道舅舅脸皮薄,当初不打算向任何人借钱,是小绊他太过敏锐,发觉了他的窘迫,主动伸手。

可是我还是拿各种米虫之类的难听词将舅舅给羞辱了一通。

因为我太愤怒了,他怎么知道我对小绊有多爱,他怎么会知道我每天的挣扎和煎熬!

“小绊已经死了快四年了——!”我吼他。

舅舅原先是拿了家乡寄来的米酒来,想和我一块儿喝的,末了只将酒搁下,走了。

他走后,我躺去了家里冰凉的瓷砖地板上。

而后看着因没开灯而黑糊糊的吊顶。

问小绊——“我出轨了吗?”

那之后,我只要一有清闲,我就会反覆地询问自个儿那问题。

***

2002年7月20日,沈豫和我表白了。

我还来不及答覆,一怒不可遏的男人先冲沈豫挥了拳头——是舅舅。

后来他们开始争吵,沈豫说难不成要我一辈子困在一个死人身上吗?

舅舅骂他,说小绊不止是我的爱人,还是我的挚友和恩人,这种人一辈子遇到一个,就该一辈子供着!

我觉得他们好吵,二话没说,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