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三见
但人家汤秽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小土包子,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索宥桉说:“你可真通透。”
“啥?”
索宥桉笑了:“夸你呢。”
汤秽也笑了:“那你也和俺似的,好好活,千万别糟践了自己。”
晚上八点十五,老杨没有如约抵达。
十个电暖气和五个电热毯也没有如约抵达。
但汤秽家的炕头很暖和,索宥桉睡在这里,除了觉得炕硬得他有些不习惯之外,其他都还挺好的。
男女有别。
汤秽是这么说的。于是,汤秽抱着被褥去了隔壁房间,担心索宥桉怕黑,出去前还给他留了一盏小灯。
外面大雪还在下,村子很静很静,仿佛能听见雪落到地面和屋顶的声音。
索宥桉从没这么早睡过觉,更何况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没有半分睡意。
躺了会儿,实在无聊,起身出了门。
小村庄,都是低矮的平房,风从四面八方来,吹得索宥桉脑门儿都生疼。
他蹲在雪地里,发现鸡睡了,鸭睡了,那只被他盯上想一品滋味的大白鹅也睡了。
雪落在他头发上,很快他就顶了一头白色的“帽子”。
月亮挂在天上,边缘浑浊,冷眼看着这个寂静的小院子。
他这么蹲了好长时间,直到腿开始发麻,终于起身,打算在院子里溜达溜达。
汤秽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山楂树,但这个季节树早就秃了。
索宥桉走过去,发现树下竟然放着一捆麻绳。
树上的麻绳,旁边草棚子里立着的木头板子。
这位艺术家脑子又开始抽风,觉得在大雪天荡秋千很浪漫,打算自己动手做一个。
但在动手前,他得先试试这麻绳跟树枝结实不。
索宥桉把麻绳搭在一根比较粗的树枝上,刚挂上,意外发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窜出来的汤秽,竟然一个滑铲来到索宥桉身前,一边嚷嚷着“你别想不开”一边飞扑到了索宥桉身上。
汤秽只是想解救一个半夜打算上吊的一米九少女,然而却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初吻。
他在飞扑的时候,俩人在雪地里脚底打滑,一起倒在地上。
那一幕仿佛索宥桉小时候看的脑残偶像剧,男女主在摔倒时,嘴唇意外贴在了一块儿。
汤秽很瘦,趴在索宥桉身上。
但汤秽的牙齿很硬,这亲吻更像一场针对索宥桉嘴唇的酷刑。
两人双唇相贴之后,汤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慌乱中下意识咬住了嘴唇——但他咬的是索宥桉的嘴唇。
“操啊!”
被咬住嘴唇的索宥桉疼得钻心,没忍住,大艺术家形象尽毁骂了句脏话。
真是造孽啊。
偶像剧里也没有这段啊!
第9章
汤秽连滚带爬地从雪地里起来,又慌里慌张地去拉躺在地上嘴唇流血的索宥桉。
“艾玛!出血了!”
索宥桉觉得自己差点死在这个鬼地方。
就刚刚汤秽那么一扑,他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地上,还没缓过劲儿呢,嘴唇又被咬破。
什么仇什么怨?
他现在一点都不对自己欺骗汤秽感到愧疚了。
这家伙也算大仇得报了吧?
“你没事吧?”汤秽抓着索宥桉的胳膊,把人拽了起来。
“差点就死了。”
“就是的!”汤秽眉头紧锁,神色紧张,“得亏俺出来看看!”
“啊?”
“你咋恁么想不开呢?”汤秽愁云密布地看着眼前这不听话的漂亮姑娘,“俺劝你那些话都白说了啊!”
“我怎么想不开了?”索宥桉突然就明白了这人猝不及防飞扑过来的原因。
他“噗嗤”笑出声,伸手去掐汤秽的脸:“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上吊啊?”
汤秽一怔,忘了躲开,脸还真让人给掐了一把。
“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我日子过得好好的,我上什么吊!
“我就是想弄个秋千玩。”
“不可能。”汤秽斩钉截铁,“没人会大半夜出来玩秋千。”
“我不是人吗?”索宥桉说,“我就是想玩秋千啊。”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正好你来了,有没有能打孔的?给我把那板子打几个孔。”
汤秽像看智障一样看着索宥桉。
“我真没开玩笑,我就是想玩秋千。”
“真的?”
“千真万确。”
汤秽又迟疑了一下,最后松了一口气:“那行吧,俺去给你整。”
刚才出来得急,汤秽身上就穿着一套睡觉穿的线衣,还是大红色的,整个人看起来滑稽又土气。
他走了几步,犹犹豫豫地停下了。
索宥桉疑惑地看他:“丢东西了?”
汤秽冷得直打寒颤,回头看向索宥桉,欲言又止。
“那啥,”汤秽说,“刚才对不住了。”
索宥桉笑:“没事儿!你也是好心。”
汤秽点点头,然后又挠了挠头。
“你嘴疼不?还出血呢。”刚才他那一口咬得可是挺实诚。
“可疼呢。”索宥桉故意逗他,“你给我吹吹啊?”
“不,不的了。”汤秽觉得脸滚烫滚烫的,后退半步想走,但还是决定跟对方确认一下,“刚才咱俩那个,那个不算亲嘴儿吧?”
原来是纠结这个呢!
当然不算。那就是个意外。
但索宥桉多恶劣啊,他肯定不会这么说。
“怎么不算呢?”索宥桉说,“那可是我的初吻啊。”
“啊?”汤秽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俺真不是故意的。”
他这可是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看着他这么慌乱无措的样子,索宥桉有点于心不忍了。
他摆摆手:“开玩笑的。”
那才不是我初吻。我初吻在两岁的时候就献给了卤鸭脖。
“再说了,就算是初吻那又怎么样?我不吃亏啊,你不也是吗?”索宥桉问,“难不成你那不是第一次?”
“俺也是!”汤秽举手发誓,“俺以前从来没亲过别人嘴。”
索宥桉快被他逗死了,怎么有人这么搞笑的?
“那你亲过别人别的地方啊?”
汤秽又抿了抿嘴说:“俺亲过俺家鹅的后脑勺。”
安静的乡村小院爆发出诡异的笑声,索宥桉愈发觉得这个汤秽可爱了。
“行了行了不闹了,你快点儿拿工具给我做秋千。”索宥桉说,“初吻的事儿咱俩扯平了,谁也没占着谁便宜。”
听他这么说,汤秽也算是松了口气。人家姑娘没生气,没计较,他得感谢人家。
汤秽下定决心,好好做这个秋千。
他缩着脖子往屋跑:“你回来穿件衣服,外头多冷啊!”
谁能想到,家财万贯的大艺术家索宥桉深更半夜不睡觉,在一偏远又偏远的小村子里荡秋千。
寒冬腊月,零下二十度。
索宥桉坐在汤秽给他做的秋千上,玩得不亦乐乎,甚至想吟诗作画。
“你真不冷啊?”汤秽抱着个热水袋,站在旁边看他。
“不冷。”
确实不太冷。
向来走在时尚尖端的索少爷即便在村里也把叠穿发挥到了极致——黑色的棉马甲外面穿了件土色的掉皮棉夹克,棉夹克外面还裹着他那价值不菲但在来的路上刮了好几个口子正在往外钻毛的羽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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